经常去乡村收购农户人家的土特产,去的时候多了,一般的农户都认识我。不认识我的农户会面目慈善地瞅着我说:“你长得特别像政府的詹书记。”
“哈哈,你的眼力真好,我是他的亲妹妹。”我开心地回复村子里的农户,满脸的骄傲。
“你就是詹书记的妹妹啊,那个在报刊杂志上刊登文章,网名叫‘大洪山桂子’的啊,我是你的忠实粉丝,你主编的‘大洪山文艺’是我微信唯一关注置顶的公众号!詹书记是我的指导老师啊,我们经常在一起交流乡村振兴的好政策好方向。”一个正在开车门准备出发的年轻小伙子快言快语地对我说道。他的语速真快,像机关炮扫射。
经过介绍,才知道小伙子是一个返乡创业私企老板,在钟祥开着一个厂子,有上百名职工。
“詹书记可是个大好人啊,那年我生病,家庭经济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家里拿不出钱治病,只差等死,幸亏詹书记帮了我家的大忙,扶贫脱贫政策落实得好,并帮我申请“大病救助补助”,还有乡镇领导干部一对一的帮扶,我的病治好了,扶持我在家里种香菇、种玉米、挖葛根,养鸡养猪,家庭也脱贫了,现在还能帮闺女带孩子,詹书记是我家的大恩人。”一个正在剪香菇脚的薛大姐也插话了。
类似当着我的面“议论”小哥的情况经常在不同的村湾上演。的确,小哥在长岗镇农村工作局担任领导多年,那时候正值扶贫脱贫攻坚年头,不同文化程度、不同素养农户的诉求千奇百怪,小哥解决农户关切的问题不计其数,小哥走村串湾朝朝暮暮。小哥没有周末,没有节假日,没有规定的下班时间。多少年来,小哥行走于阡陌间,了解百姓的生产生活,送去关怀温暖、祝贺祝愿。
前几天去乡村,又有一个朋友对我说:“今天在河边看到你的小哥了,三年不见,他老了好多,差点没认出来。”
“基层领导工作是有多么操心哦,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每天都有接听不完的工作电话,每天都有处理不了的事情,所以苍老得快。”我告诉朋友。很佩服小哥的抗压能力。如果我每天也像小哥一样接听那么多工作电话,还有倾听农户各种各样的心声,我会崩溃的。心系百姓的领导,基层工作大致都是如此辛苦,而又乐此不疲。
我经常去的那些乡村民风淳朴,更准确地说,是醇朴,醇厚与醇香之间夹带着的质朴,一种能让我品到甜、含着饴、尝着香的味道,这味道让人有心旷神怡、激情荡漾的感觉。人世间毫无血缘关系的真挚感情应该只有在这样的乡野才会遇见。
有的人瞧不起衣着朴素的农人。我怎么也不会有这样的心理,反而更加敬佩他们的勤俭。几十年来,我一直生活在大洪山,一直行走在乡间田野,靠大洪山的山水滋养,大洪山的百姓就是我的衣食父母。
我做的是个小生意,整天与这帮百姓打交道。我了解他们。
与薛大姐类似的小哥的帮扶对象还有一户张姓人家,他是我的联通客户,我去过他的家,听说还是我家先生的一个远房亲戚。以前还是挺和睦的一个家庭,也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父母去世了,妻子也不在了,原本好好的一个大家庭,就剩下他和一个初中未毕业辍学的女儿。那年,我们应邀劝说女儿返校一事来到他的家时,眼前的一幕让人心酸得只想流泪。两间破败低矮的土墙瓦房,屋中间各用一根粗粗的木头柱子支撑着檩子,他搬来椅子让我坐,我不敢进屋,担心瓦房坍塌了。屋前的场院长满了杂草,没膝盖的杂草,我们是顺着杂草间肠子粗细的小道来到他家门口的。场院边上也满是人把高的荒草,看得人心慌意乱。根本不像有人住的地方,荒野一般。先生称呼他“表哥”,他的脸色苍白,应声有气无力,喉咙管里发出来微弱的声音,我几乎听不见。这是被疾病、被困境拖垮了的一个人,精气神全垮掉的男子汉。辍学在家的女儿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热水。
脱贫攻坚战像春风一样在大洪山全面铺开,张姓人家是建档立卡贫困户之一,脱贫摘帽任务异常艰巨。小哥的电话薄新增了张姓人家的电话,一个沉重的担子,一份莫大的责任,落在了小哥的肩上和心上。张家小女生在贫苦的家庭,却赶上了好时代,不仅重返学校,免学杂费,免住宿费,还获取每月补助的生活费。在初中教书的姑子姐给张家小女送了大包小包的捐赠衣物。“一人有难,大家帮”,这是扶贫脱贫攻坚时期小哥的口头禅。这是几年前的事。
再次见到张姓人家,是2019年腊月,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衣着整齐,精神焕发。我们在乡村的公路上遇见。他开心地告诉我,女儿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在政府的关怀下,病治好了,去了广州城里打工,每月有稳定收入;住进了新房子;返乡过年的米、面、油是小哥通知他去政府免费领取的。有家、有收入、有温暖的的日子,让这些温情善良的农村人深深感到生活有希望、有奔头。
我喜欢乡村生活,喜欢乡村凌乱而不整齐的花草树木,还有生机勃勃的庄稼。朴素而简单的乡村农人面部表情里,肢体语言里,流露出来的是自然而然的热情和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