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的白玉堂

走进校园，眼睛立即被一团白色牵住了——哇！白玉堂，你盛开了！

脚步不由自主迈了过去，站在它面前，先低下头，细细观察它那重瓣的花瓣，再深吸一口气，欲嗅它的香气，一吸，没有，再吸，贴在花瓣上强力地猛吸，还是没有！怎么会没有香气呢？过去，我不知多少次闻到它的香气啊，只要一走近就能闻到，有时还浓浓的，隔老远就能闻到，要是有风，满校园都是它的香气，香气里还带着淡淡的甜味儿！我的鼻子出问题了？没有呀！我没得感冒，鼻子很通泰，闻香辨臭功能很好呀！咋会这样呢？揉揉鼻翼再吸，还是没有！怎么回事，莫非初开的白玉堂没有香气？不可能吧！凡是花，只要开放了，都会释放气味的，哪怕是臭气，而初开的花气味更浓，难道白玉堂是个例外？以往倒还没有留心过。正失望着，刮来一股风，风穿过白玉堂的枝叶缝隙间，一股清香猛地腾起，很短暂，瞬间扑面而来，也瞬间过面而逝，我很幸运，那一瞬间，我的鼻孔捕捉到了。风过后，我使劲吸气，空气里又没有了花的香味儿。顿时，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初开的白玉堂，可能真的没有同时释放香气，它把香隐匿着，要由风来激发，风来，它随风吹送，风静止时，它的香也静止了。风是它的情人呢！

那一刻，我很兴奋，有如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自以为发现了白玉堂开花的秘密。

也许，白玉堂的初香不肯示于人，是有些瞧不起人，认为人有些俗气，是自然界中的浊物吧？也许，白玉堂做花低调，甘愿平凡，不事张扬，做的是花中的“真花”，它奉行“真水无香，真人无名”，践行庄周在《逍遥游》中所称道的那种高尚：“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这一团——不，应该是一棵，它就是一棵白玉堂！它从根部繁密地分枝发蘖，就形成了这一团或这一笼的茂盛，就盛开了这一团密如繁星的花。它洁白的花朵，也像满天繁星一样耀眼，吸引着人的眼球，也吸引着蝴蝶、蜜蜂的到来。白蝴蝶、黑蝴蝶还有其它的斑斓蝴蝶，好像约会一样，翩翩而来，不断地折合双翅，这一朵上停顿一下那一朵上亲吻一下，大快朵颐地饱吸花蜜。蜜蜂是群飞而来，嗡嗡嗡叫着，在每一朵花的花心快速地钻来钻去，辛勤而又忙碌地采着花粉。

白玉堂是蔷薇花的一个品种，但它比一般的蔷薇花花期长，花朵也大。近四十年来，因为封山育林成绩突出，深林起来了，野生蔷薇花到处都是，开花时节，如白色瀑布一般悬挂于山畔树巅，我返校归家，二十公里的乡镇公路，沿途两边山坡，会见到十几挂这样的蔷薇花瀑布，远观很美丽悦目，近瞧很壮观赏心，可惜它们花期太短，一两周吧，就不见了踪影。

而学校这棵白玉堂蔷薇花，花期从四月可开放到十一月，远远超过半年——只要桠枝还在生长，嫩枝上就会顶起一团花蕾，没几天，花蕾就绽放了。嫩枝不断生发，花朵就不断开放。只是越到后来，花朵越来越少，也开得越来越小，似乎也没有最早的那样白，映象里，好像越到后头，它释放的香味也越浓，就像某些老女人，老来犹爱涂脂抹粉，极力用自己的老来俏来释放魅力，去吸引他人眼球——这大半年时间里，它装饰了学校，美化了学校，成了校园里很别致的景色，师生们欣赏着它，也议论着它，说看到它，就让人感到春天还没有过去，春天的美好还在；说看到它，就仿佛看到了某个希望，让人的理想和信念大增。老师们还拿它作比喻，教育孩子们人的一生要像它那样，让生命的花朵长久绽放，不做昙花一现的人，要做让人长长久久刻骨铭心记住的人。

这棵白玉堂，长得这么蓬勃，开得这么繁盛，已有好几年了，我一直很喜欢它，每年在它花开最繁密的时候，都会和它合个影，做永久的纪念。本期一开学，一进校园，我就天天关注着它，盼望着它的盛开。两周来，我眼见着它那初如圆葫芦状的花骨朵一天天膨胀起来，一天天脱离葫芦的形状。上一周，我见到花骨朵那紧紧包裹着花蕾的四片青色萼片，有好多上端裂开了松散了，如尖刺一样的尖端开始向外翻卷着，露出了里面的青白色花苞。萼片翻卷越来越厉害，花苞也越来越鼓，颜色也越来越淡越来越白，眼看着就要绽开了。果不其然，这个双休日，刮了大风，下了春雨，白玉堂经这春风一阵劲吹，经这春雨一番滋润，就大张旗鼓地绽开了，而且是很强势地全面盛开，它那修剪成圆状的肢体，每一处都在怒放，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憋屈和压抑，突然之间发怒发飙了，来了一次痛快淋漓的总爆发，满身都是白亮亮的，魅力四射，炫人眼目，给予人无比的惊奇和喜悦。

我惊喜地观赏一阵，便赶紧在它旁边——学校月台的红色阶梯上坐下来，喊来一位老师，递给他我的手机，于是，我的相集里，就又多了一张我和白玉堂的合影。

2020年4月21日于陈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