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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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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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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老家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半夜回到了老家,在天空一轮圆月的清辉里,竹树掩映下的老家,屋顶的小青瓦泛白如霜,老式的穿斗架泥壁墙上的窗户里,透露出黄色的光芒,守家的父母还没有睡下,他们似乎知道我要回来,还在屋内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等着……梦醒,我知道,我该回一次老家了。我已有好久没回老家看看年迈的父母了,我总是借口被一些事情拖累着,一次又一次拖延着回老家的时间。老家,我实在是对不住你了!年迈的父母啊,我实在不是孝顺儿子啊!

我要回一次老家。而且不再拖延,我要立马行动。

老家,生我养我的地方。老家,父母给予了我爱的温床。老家,我儿时的乐园。老家,让我永远感到温馨的港湾。老家,我忘不了你,我要再次投入你的怀抱。

老家呵,想到又要回到你的身边,我脑海里就放起了电影,多少个归家的往事,历历如在眼前。

记得童年时,每个生产队的学生娃,都被组织起来成立了宣传队,晚饭后,拿着小喇叭,到生产队坡顶上找个较宽敞的地方,朗诵最新的最高指示,演唱革命歌曲。我那时还太小,正读小学二年级,却也加入了宣传队。宣传结束,夜已很深,大哥哥大姐姐们一窝蜂往山下“咚咚咚”快步跑去,边跑还边促狭般地高喊:“鬼来了!鬼来了!”吓得我们掉在后面的小娃娃们脚耙腿软、失魂丧魄,只一个劲高喊;“等等我!”大哥哥大姐姐们不但不等,反而哈哈哈大笑着,吓唬人的话喊得更起劲。到了山下分路,我家住在队尾,我要独自一人走一条竹树蓊郁、白天也阴翳幽暗被人称为“黑巷子”的石梯路,大哥哥大姐姐们更是这个一句那个一句地吓唬我,吓得我不敢动,站在路口“哇哇”大哭,父亲听到了,才走上来接了我。回到家好一会,我心里的恐惧才渐渐平息下去。那时,家在我的心里,是没有鬼的地方,回到家就没有了担惊受怕,家给我壮了胆,家给了我勇敢,家是我最安全的港湾。

读高中,周六放学后还要在学校补课一小时,而后走三十多里的山路回家,大半的路都是在黑暗中行走。山路崎岖曲折也狭窄,好在被人经常行走的道路都很光溜,即使在漆黑的夜晚,也呈现出一星微弱的白色,人只要踏着白色行走就不会走偏路。山路旁多无人家,我一个人走着,有时不免害怕,听到沙沙沙的声音,心里就叮咚,毛发悚立,停住,自我镇定地环视一周,确信什么也没有,又继续前行。当翻过最后一道山岭,看见对面半坡里自己家中射出的灯光,我的心就像得到了鼓舞,立即宁静下来,什么也不害怕了,对着灯光快步行走。那时,家给予我的是希望,是勇气,是力量,是胜利的保证。

师范毕业后,我最初是在川北大山区工作,努力坚持了7个年头,最终因为生活的不适应,工作的不顺心,和婚姻的不顺利,而在母亲的努力下,调回了老家。回到老家,回到亲人身边,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我一切都顺风顺水。回到家,生活向我撑开了一片艳阳天;回到亲人身边,我回到了幸福。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但回家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离开家,就像失去了母爱的孩子,失去了依靠,多少个日子,都是在苦闷、孤独中度过。回到家,回到了母亲的身边,就是回到了爱的怀抱,进入了爱的天堂。家,好美好!回家真好!

我在老家也干过农活,双抢时节,那活真不是好玩意。干了重活,回到家,屁股一挨上家里的凳子,身体的疲惫就有了轻松舒畅的感觉;再喝上一口热汤,那感觉就爽了,身体像久旱的禾苗得到了雨露滋润一般,口不渴了,舌不干了,喉咙不痒了,肠胃也跟着舒适了;倘若往床上一躺,那原本感觉要散架的身体,就像在做固本培元的理疗,筋骨松软下来,血液舒缓起来,浑身力气似乎也在蹭蹭蹭地增长。家,好舒适,好惬意,好安逸!可别笑话我,那时,我心里还有一种一辈子都呆在家里的想法呢。

婚前,老家是我唯一的家。一到周六放了学,跨上自行车,就一个劲地猛蹬,心里想的,就是早点回家,早点见到父母,早点吃到父母必然在那一晚要早早准备好的丰盛的晚餐。那车速,真可谓风驰电掣,脚飞快地蹬,耳边风声呼呼,身上大汗淋漓;见人超人,见车超车——这车当然也是自行车——欲与汽车比速度。真个是归心似箭。

婚后,尤其是自己在城里有了房子之后,我回老家的次数渐渐少了起来,反倒是父母经常进城来我家,来一次,就是大背小背的农产品,让你吃好久,有时搁烂了也吃不完。但逢年过节,大多数还是回到老家去,同父母一起过。老家,我永远的爱巢,那里有我的牵挂,有我童年的印迹,有我青春的韶光,有我温馨的记忆,我必须要经常回去,既为行孝,也为维系根脉——那根是我永远割不断的亲情,即使父母老去,我也必须经常亲密地接触着、连接着、联系着,人不能忘了根,不能等到落叶才归根。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半夜回到了老家,父母还亮着灯等着我,屋外,高天一轮满月圆又圆,月光如水,屋顶如霜,门前的小路泛着银光。梦醒,我觉得我又该回老家了。

说回就回,不再犹豫,不再拖延,不再寻找借口。

走,回老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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