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

阴历八月十六日，中秋过后，天还未亮便跟随叔叔往学校行去，约莫五点半左右从县城中出来，就看见有许多的车辆已经在路上，使得本就不宽敞的小路被挤得七扭八歪的样子。路上，车尾灯的红光一个接着一个，串起来看倒也是个不错的风景，叔叔自然是无心看的，只顾着抬头开车，只想着怎么及时的把我送到学校，又怎样回到单位打卡，我们一路相谈甚少，他只是开车，偶然谈两句闲话，我也只是嗯嗯的答应，这倒是也好，能使得我更专心地望着窗外，约莫在五峰山地界，我们进行了路途上最长的一次对话，话是由叔叔开始的

“这些都是赶早班的人。”

“应该是吧。”

……

此后便又陷入了寂静里，只能听见汽车马达的嗡嗡声和轮子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安静极了。我又把目光转向了车外，行驶不久我们到了马山旁边的一个村子中，虽走过几次却还是不知村子的名字，进去时，街道的两旁是熄着灯的，但中间村子的小路却占满了赶去济南的车辆，车辆们也觉尚早，在村子里就不会大声喧哗，只是赶路，这时候我大概是看出了一些”赶路人”们的素质的，村子大抵也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便是该睡觉睡觉，该做事做事，并不会理会外面的络绎不绝，这平淡的反倒让我感到有趣，像这样各退一步创造出来的六尺巷我是喜欢的，而严丝合缝又针锋相对的水泥墙中好像总是少了些人情的意味。

在村子将要行走至村口的时候，我看见了三人，两个约莫二三十岁年轻些的，还有一人好像是一位妇人，又像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壮年，这我是没有看清的，三人成一个三角状排在边上，又有两个皮箱和一个大的编织袋抗在那人身上，似乎有些沉重，使他不得不弯下了腰，我也只能长叹一声，叔叔可能听到我的叹气，看我一眼却并未多言。

驶出村子，又到了一片长而窄的小路，我只记得这条路要过一座桥才能再走到大路上，我又把目光放到了窗户外，这条小路是在山上，向外看去，左边是山，右边是树，眺望而去看到的是已经微微有些灯光的村落，我想这大概是要为上学的孩子准备早饭了，再远望去看到对面连绵不断的山脉，太阳藏在山后，使得山上也放出朦胧的光来，我当时忽然没有原因的羡慕起来山上的人们，现在想想，大概是他们能够比这钢铁的城市里更早的感受到太阳的温暖吧。

不知觉中已经过桥很久了，我们也走到大路上，又有不少车子汇了过来，太阳已经稍稍露头，天也开始蒙蒙亮了起来，我望着车外也比刚刚更清楚些了，过一个路口以后，我看到路边有三五成群的人，就好像刚刚在村里看到的一样，只是这时候更多了，人更多，东西也更多，他们大多穿着很厚的衣服，肩上背着一个包，手里拿着一个包，另一只手拉着皮箱，也有人没有拉着皮箱却抱着孩子，这样的人三三两两的散开，在路边站着，我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大概是在等车，等一辆把他们在家的温暖里拉出然后拉向远方的车。是啊，八月十五回来短暂感受家的温情，就需要再回去面对外面的艰辛。他们是这样，而我们也是，归根结底，我们都是为了生活和生存而奔波的人。

又过了一阵，我们驶入济南市区，相对于刚刚的所见，我看到了更多的繁华，但我心里是无感的，这样的繁华在我的眼中更多的是钢铁森林一般，夹带着无情的冰冷是这里的主格调，我虽然知道温情总会存在，但总会觉得，温情太少而冰冷太多。没有了山峰的太阳使我看得更加真切，相比刚才他更加明亮了，秋冬的太阳虽然不比盛夏，却也是亮的刺眼，叔叔放下了它前面的挡光板，我却盯着太阳似入了迷，似乎在这钢铁森林中，只有这轮太阳。路过一片荫地时候，我只觉眼前一黑，这应该就是太阳对我观看的馈赠了。此时我注意到，路上又多了一些车辆，更多了一些喧嚣，旁边多了一些高楼，我知道这是到工作的时间了。我并不喜欢这样的钢铁森林，但又不得不接受这样，这样发展的好坏，那就是哲学家和社会学家的事了，我也只是不喜欢罢了。

喧闹的市区变得有些拥堵，在里面堵了好一阵才出来，又行驶不远，我看到了我的目的地，下车与叔叔告别就径直往里走去。

七点半的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今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