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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革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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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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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多抒情西施滩

入秋后,尽管天气仍然闷热,但晚上却凉爽了许多,尤其是走在江边的游步道上,那风儿从江面吹来,夹带着草木与泥土那份湿润的气息,呼吸着,都是沁人心脾呢。

夏秋季节,夜幕降临后,我总喜欢去西施滩走走,看月亮挂在夜空上面,看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江面,抑或看江边情思绵绵的柳枝时不时地拂过江水。那些个美丽的夜晚,圆圆的或者弯弯的月亮下面,一枚枚树叶展示着它们朦朦胧胧的神态,仿佛睡着了一般;而吹过江面的风儿,它们在柳丝身上遗落下白天蕴藏着的几丝思念,然后慢悠悠地穿过林间的树枝,不经意间就把我的目光拉低,或者拉远。

这时候,在几株柳树之外,一阵略微潮湿的风,正越过柳枝间那一片朦胧的灯光,徐徐而来。

一边江水微澜,夜色静谧,而不远处的飨街则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把几缕烟火气息吆喝得淋漓尽致。抬头望,月亮刚好怕羞似地躲进了云层里,不由得突发奇想:刚才与柳枝共舞的那阵风儿,它为什么吹不走头顶上空的点点星辰?

我的脚步往西施滩的方向走去,略微闷热的夜色在我远去的背影里渐渐失眠,而江边柳枝上的一片片细长叶子,正慢悠悠地随着微风梳理着自己的小情绪。柳枝下的水面,波光粼粼,夹杂着那些影影绰绰的银色影子,像极了一面被岁月打碎的镜子。

此刻,我的内心少了一丝烦躁,似乎多了一缕宁静。我往前伸出双手,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那阵风有没有凉爽如许,一转头,却看到柔软的风透过柳枝正试图晃动平静的江水。江边的水似乎有着某种灵性,它们仿佛知晓自己在柳丝面前就是一面镜子,就像当年西施在江边临水照影一样。江水悠悠,千百年过去了,江边的柳丝依然是那般婀娜多姿,那江水也依然清澈如故,只不过江底的泥沙中沉淀下了许多关于历史关于西施的一个个故事。

我的目光望着江面,思索着这条浦阳江两岸千百年不断的人间烟火是否有着相同的属性。我还思索着那些在诸暨打拼的人们,他们故乡的那轮月亮,会不会掉进他们心中的那一缕思念里发酵。我也不由得又一次抬头望向天空,这轮弯弯的月亮,它的身影咋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会掉进浦阳江的水里呢?

这时候,水中的月亮无声地讲述着自己与江水缠绵悱恻的故事,我一边静静地听着月亮倾诉的心声,一边也把自己的思绪放飞,把往事拉得很长很长。想起自己在异乡的那些岁月,想起那些落寞的瞬间,总是有一片月光在身后弥漫,而后覆盖那些消失的一个个寂寥的夜晚。那些岁月,我总是看见异乡一个个美丽的清晨在薄薄的晨曦中慢慢苏醒,日复一日,到后来,想家的时候,一种叫做乡愁的思念便随着夜色变得更浓。

是啊,一些思念总是在不经意间从前一个夜晚就开始了,然后慢慢燃烧,然后慢慢熄灭,然后又一次投入初升的太阳里,随着晨曦浮在忙碌与奔波之中。

有时候,孤独又是落寞的夜晚,那由远而近的寂静,会变得愈来愈辽阔,那些熟透了的灯光,也是夹杂着一地月光,把柔软的风一寸一寸抬高。那会儿,我的思想游离在记忆中远方的浦阳江边,那一刻,我仿佛看见满天的星星在江面摇晃。

浦阳江边的夏夜挂满了记忆。一头挂着朝霞,一头挂着夕阳。一头挂着生活,一头挂着乡愁。

那些岁月里,我看不到一只蝴蝶在忧伤里慢慢苍老,也想不到一缕思念会被风儿吹得七零八落;我只看到,某个夜晚,一片月光在树冠上织成了一块朦朦胧胧的纱布,而后,感受着一阵风儿沉醉在岁月的洗涤中,或者,感受着风儿身上浸染的一丝带着秋色的凉意。

如今,面对着夜色下的江水,那些回忆藏在了一颗颗岁月的种子里,它们带着春天的明媚,带着夏天的炽热,带着秋天的诗意,带着冬天的沉默,然后缓慢地从一个个故事中抽走所有的思念,然后,故事没了主题歌,变得一片空白,然后,往事不再生动,变得朦胧如烟。

我仰头回想着走过去的这个漫长又炎热的夏季,回想着岁月的色彩是不是少了一缕纯粹的绿色,才觉得自己在那份漫长的燥热里,行走着的思想如同进入了一个古老的法阵,就像此刻,只听得不远处传来的声声梵音声声慢。

天上,一颗缀满怅然的星星,突然间把它漂泊的梦滑落。我望着它滑落的方向,目不转睛地盯着,嘴里喃喃自语:它那条滑落的轨迹,像不像身边这条浦阳江流淌的弧度?这颗流星会把它的梦带回大地的怀抱吧?它会让幸福在这样静谧的夜晚悄悄发芽吧?其实,流星肯定明白,时间的脚步终究留不住每一个黄昏,就像控制不了自己滑落的速度一样,无奈,又刺激。其实,我也明白,明白流星的无奈。

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西施滩。这边的夜色更柔软,就像是月光写给秋日的朴实短章,更像是江水献给岸边那些垂落的柳枝的亲吻。柔软的夜色让人醉,这样的夜晚,我只想面对着江水坐下来,让身心放松,让思想沉下来,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在西施滩,二三月间,玉兰花就会如期盛开。一阵微风拂过,风中就散发着玉兰花那份沁人的清香。三四月里,桃花朵朵迎风开放,姹紫嫣红,与枝头的绿叶相衬,与蓝天白云相衬,一股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想象着,在五光十色的春天里,桃花红,梨花白,而梨花的白更显出其超凡脱俗的气质。

走过春天的西施滩,你会觉得春色满园,你会觉得每走一步,眼前都是极美的景致。这个季节,树木染上了春色,枝头绽放着春色,就连小草都泛着春天的绿,那时候的西施滩,暗香浮动,俨然是一片色彩的世界,简直美极了。

过不了多久,远处的田野里,竞相开放的油菜花就会随风涌起一阵阵金黄色的波浪,蜂飞蝶舞的一幕幕场景,如若是在早晨,感受着花香夹杂着晨雾,感受着一丝清新弥漫在田野里,那种浪漫,那种烂漫,端的是一幅人间仙境的画面。

而樱花开时,西施滩又是如云如雾,淡红与粉白相间,在蓝天与绿水的掩映下,如烟如雾,满树烂漫。我最是喜欢在这个季节来西施滩走走看看,看樱花盛开,看透过树枝的阳光里岁月的那份张扬色彩,看樱花落,看片片飞舞的精灵不疾不徐地滑落,想着落花那份不舍的心情,想着落花最后一缕思想的放飞,我会幻想着自己到最后会不会如同一枚樱花瓣那样放飞自己的思想。

无论何时,在西施滩,我可以放下尘世的喧嚣,只顾自由地漫步于江畔,或者林间,呼吸着岁月的芳华,或者随处找一块地儿坐下来,停歇半刻,听流水潺潺,听鸟儿低鸣,同时呼吸着空气中的花香,陶醉其中。

曾经,紫丁香开满记忆的六月,我在西施滩看着风儿吹来了一帘雨丝,也吹来了一缕一缕的暗香,把不远处金鸡山的一片山色挂在流风身上,漫天飞舞。

曾经,一个个昨天在记忆里生根发芽,我的思想和云朵一样没有了定性,一会伸向远方的天际,一会又是落在江边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落叶上。记忆里,丁香的紫色,柳叶的绿色,如同春日里遗落下来的一份留白,显得干脆,又显得纯粹。

曾经,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暮色优雅,落在我脸上的那片薄薄的光芒,被柔软的风儿修饰得极为纯真,但我根本看不见那片薄云曼妙的影子,我只是感觉到一阵薄薄的光波掠过,一片香樟树的叶子或许已经染上了那只蝴蝶飞过时候遗落下的一圈关于生活的梦幻。

其实,那株香樟树早已爬满了几只麻雀和蝴蝶的梦想,我仿佛看见,那些麻雀张开叽叽喳喳的想象,而后飞离西施滩,飞过浦阳江,它们有着自己的诗和远方,只能在西施滩留下自己的一缕乡愁。而属于蝴蝶的岁月不经意间就在阳光下发芽了,它们明白,自己在西施滩遗落下了一片梦幻的色彩,它们也明白,不远处的金鸡山,青翠欲滴处,也是它们的诗和远方。

曾经,一粒粒饱满的银杏树果子,在我这片爱得深沉的土地上杂乱排列,它们抬头看着金黄的银杏叶在秋风中一片片凌乱,那种落叶归根的深切体会,也只有在一阵秋风中慢慢升华。

曾经,春去秋来,季节总是无声地划过心绪,那些鸟儿的“叽叽喳喳”声,也根本记不住岁月有几多抒情,就像西施滩一样,它也记不住浦阳江水有几多抒情,有几多起伏。

从西施滩往回走,我仿佛是一个思念月光的人,我把思想游离在山与水之间,这一刻,我听不到林间的蝉鸣声声,也听不到鸟儿的叽叽喳喳声。这一刻,我以目光勾画着不远处那座金鸡山山顶一缕清风的飘逸。山上的月光倾洒下来,迷乱了我的目光,一阵辽阔的风从身边的江面吹来,月华如练,散落一地的银色。

风儿从白昼到黑夜,在天地之间,在浦阳江边,总是如此之清。清风明月,月光如水,这样的夜晚,处处蕴藏着柔情。身后那条小径的拐弯处,几株桂花树,一缕潜在的花香,正随着月色漫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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