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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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赵公友
朋友，你去过新疆吗？你见过胡杨吗？你听说过沙漠公路“夫妻井”的故事吗？2016年，我有幸与伙伴们自驾新疆，享受沙漠公路畅行无阻的快畅淋漓，探寻胡杨和“夫妻井”的神秘故事。几年过去了，我还时常想起我曾拜访过的22号“夫妻井”的一对老年夫妇，不知他们过得还好吗？
早上，从库车出发，地广人稀的新疆，又给我们上了一课。在国道上驱车一百多公里，竟然没有遇上一个村镇或卖西瓜的商贩，“背着火炉吃西瓜”的体验可能要成为泡影了……
两部翼虎在公路上疾驰，路两侧是连绵不断的沙丘。空旷的沙漠，一眼望去，无边无际。“快看胡杨！”一声惊呼。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沙漠中的胡杨，心中涌出一种莫名的激动，崇敬之情油然而生。此时的胡杨，在我的心里，不再是一种沙漠之树，而是一种无畏、勇敢、无私、奋斗、可贵、伟大的精神。它耐寂寞、耐干旱、耐风雪，耐阳光曝晒……坚强不屈地与风沙缠斗，不离不弃地把沙漠固守……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一想到这些，我便想起了那些守卫边防的军人，他们为了岁月的静好，保家卫国，舍家戍边，默默奉献，吃苦耐劳，忍万人之不忍，不放弃不抛弃的精神，不正是傲立于沙漠的一棵棵胡杨吗？
车停在路边，我朝着最近的一处胡杨林走去。头顶炎炎烈日，脚下是滚烫的沙漠，树干皲裂的胡杨，仍顽强地挑着一抹蔫蔫的绿色，忍耐着孤独与寂寞，倔强地屹立在沙丘上。有的三五棵互为邻居，抱团固沙。有的侧卧一隅，成了枯木，仍顽强地与风沙抱在一起……这就是我看到的胡杨，它是当之无愧的护沙勇士，用毕生的生命，坚守着这片极端土地的最后一道防线。胡杨，是沙漠中最靓丽的一抹风景线，不仅给人们带来了赏心悦目的美景，带来沙漠中最最渴望的绿色，还带来了人类防风固沙的希望，更主要的是演绎给了人类守沙固沙坚强不屈的精神。
我慨然叹曰：胡杨，你是沙漠的骆驼，你是沙漠之魂！无愧无畏！
在即将踏进沙漠公路之际，幸运的我们遇到了在公路边的一个西瓜摊。没有像往常一样讨价还价，我们几个人蜂拥而至，专挑大个的西瓜。一路上因没买到西瓜略有些郁闷的心情，顿时如皓日当空，万里无云。
沙漠公路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柏油铺就，如一条黑色的长带，似乎飘动着、蜿蜒着消失在沙漠的天际。公路两侧是由灌木和草丛组成的宽窄不一的沙漠防护带。这就是号称天下奇迹的“塔里木沙漠公路防护林生态工程”。经度娘了解，该生态林草带南北贯通塔克拉玛干沙漠，全长436公里，总体宽度72米至78米，林带总面积3128公顷，树种以抗逆性极强的柽柳、沙拐枣、梭梭等优良防风固沙灌木为主。为了保证灌木林的成活，在公路沿线钻凿水源井114眼，安装太阳能、发电机、水泵及供水系统，以保证护沙林带的水源涵养，达到防风固沙，保护道路通畅的目的。这就不得不说“夫妻井”的故事了。
时间已是中午两点，导航仪显示车外温度高达44℃，感觉滚烫的柏油路面没有了那种硬度，似乎要融化了一般。看看已是中午饭的时间，公路沿线无休息厅无类似驿站的处所，“夫妻井”处成了我们午餐的唯一选择。第22号水源井的牌子，醒目地立在公路一侧，两部翼虎一个左转“扎”了进去。
一个没有栅栏的小院，几处蓝色的板房，周围是浓密的灌木丛以遮挡风沙的侵袭。一看有车进来，只见男主人主动地迎了出来。虽互不相识，却是有缘。得知来意，男主人热情邀请我们进“小蓝屋”（夫妻工作、休息的地方）里歇晌。我们从车上搬下来一个十几斤重的大西瓜，算是“见面礼”了。老汉自我介绍姓王，老家是山西富平的，今年五十有六。没见到女主人，老汉说搭顺路车去轮台采购生活用品去了。
老汉说夫妻井的生活用水是公路管理方配送的淡水，一周配送一次，平时都是节约着用。今天遇到突然到访的我们，老汉高兴极了，很大方地给舀了小半盆水让我们洗手擦脸，弄的我们有点不好意思。
那个又滚又圆的大西瓜，一眨眼的工夫，已像“花瓣”样摆放在桌子上。我一边吃着西瓜，一边跟老汉聊了起来。老汉夫妇育有一儿一女，女儿在广州某超市上班，儿子在乌鲁木齐铁路局。老汉说已四年没回老家过春节了。今年儿子结婚，打算回老家过个团圆年。每每提起儿女，王老汉喜不自禁的表情久久凝聚在脸上，笑成了灿烂的菊花。五十六岁的年龄，长我5岁，因长年的风吹日晒，沧桑的皱纹，白白的鬓发，一看有六七十岁的样子。房间里没有电视机，没有冰箱，平时唯一的娱乐是拿着一块手掌大的半导体收音机，听听新闻或戏曲。问起收入，老汉说一年守井八个月（有四个月是冬季大雪封路，不发工资），两个人的月工资总共4200元。经得同意，我挨个房间参观了一番。一间不到10平方米的卧室，一间小厨房，然后是必备的一间机井房。房子旁边是一块巨幅太阳能板，提供唯一的电力，专供机井提水和生活照明。他们的工作，就是守护着太阳能板，保证按时对护沙林供水。在护沙的灌木丛里，有规矩地布满了手指粗的水管，提汲的井水一滴一滴地流进沙柳和梭梭草的根部。每一处夫妻井负责着公路两侧四公里左右的长度，长年累月，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汲水开机、关机的工作。
王老汉夫妻，守着这个22号水源井已是五个年头了。在如此艰苦的生活环境和恶劣的自然环境下，一天又一天 ，一年又一年，一滴又一滴，守护者沙漠公路最后的防线。正是由于他们的坚守，托起了一条世界上最长的沙漠公路，也托起死亡之海的生命大道！
夜宿且末沁园大酒店，乘酒兴吟诗一首：折戟沉沙边关风，千里黄丘气如虹。苍茫遍地黄金甲，沙柳恰似百万兵。
这一夜，难以入睡，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出沙漠公路、胡杨、夫妻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