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语声声

外孙很小，很小，在月子中心我的一个巴掌就能轻轻地托起他六斤多的身体，起因是月嫂洗脸去吃早饭了，我坐在婴儿床的一旁看护着他。婴儿床下面有四个轮子可以移动，床下面有隔层摆放着女儿事先给外孙准备好的尿不湿、湿巾纸、护肤霜、护臀膏、纸尿垫等用品，上面的小床是像小船一样的长方形塑料桶，里面垫上约5厘米的垫子，四角以蓝色相间白色透明的边沿高出大概20厘米。我坐在月嫂的床边不停地看着仍在睡觉的外孙，不一会见他握着拳头伸伸两个小胳臂，两只小腿向上屈了起来，嘴撇了撇，我知道他要排便了。过一会儿，等他平静之后，我便按照月嫂的做法，解开连体衣服下面的扣子，拉开尿不湿的连接处，抬起、窝紧他的两腿用湿巾纸擦干净屁股后，立即把他抱到卫生间的水池下，打开水龙头调好温度，将他轻轻地放到左手臂上，头靠在左胸，左手抓住他的左大腿稳定住他的身体，右手迅速用柔纸巾进行轻洗，随后再放到婴儿床上，擦干身体，换好尿不湿。外孙很配合，偶尔发出轻轻的“安安”声，眼睛微睁着，我望着他的样子想：只要他不哭闹就等月嫂来冲、喂奶粉。可没有两分钟，见外孙“安、安，安安”的声音越来越高，变成了哭声，两手摆动起来，嘴蠕动着。我赶紧起身净手，冲了50毫升的牛奶，又用手腕内侧试温度后，抱起他坐在沙发上喂了起来。

月嫂早上洗刷、吃饭大概半个小时后回来了，见我正在给外孙喂奶，看了我和外孙一眼，放好碗筷后走了过来。我告诉她刚才给小宝清理过大便了，奶已经吃了一大半了。

“都跟你一样，我们都没饭吃了。” 月嫂有点不冷不热地说，“给我，我来喂。”

“好的，给你喂吧。”我有些愧疚而又带着安慰她的声调说道。

等她喂完，拍嗝，又过去了大概半个小时，她说：“要给小宝晒太阳，吹吹臀部，防止红屁股。”我在一旁当下手，同时也认真、细心地看着她的操作。说起来也简单，拉开窗帘，推开阳台上的一扇玻璃窗，让阳光射进来，将婴儿床推到阳光下，然后将外孙裤腿上的扣子解下来，去掉尿不湿，让他趴下来撅起屁股，接受阳光的照耀，这样每天照上一刻钟左右，就可以有效防止新生儿黄疸，又能保持臀部皮肤干燥。以后月嫂不在或忙着给小宝洗晒衣服的时候，不管她高兴不高兴，到时我就如法炮制。

外孙是在去年8月中旬的一天在医院里出生的，那时因为新冠病毒疫情仍在横行，我们每天只能扫过健康码后进到病房前的大厅里徘徊，带过去的急用物品、营养餐在大厅里交接后，就是偶尔通过手机上女婿发过来的两个小视频、三张照片看到外孙小小的身躯，清新的面容，左脸夹上有一小块淡淡的青斑。女儿在怀孕期间身体反应大，有妊娠综合症吧，产前检查时仍然有几项指标超标，其中甘油三酯数值高达12，临产前，医生又给她用了肝素等药物。剖宫产后，由于伤口疼痛，生产前后的焦虑和不安，加上白天夜里左右病房、产房里的宝宝们此起披伏、刺破苍穹的啼哭声，虽是住的单间病房但仍然无法入眠，第二天晚上就晕倒在卫生间里。产前的一周里我们虽然每天都到医院，但因为新冠病毒疫情只能止步在大厅里，等到晚上再无奈地回到家里，帮不上忙的无助感和对女儿母子安危的担忧强烈而又焦心，好在来回时南京城里的一路上有高大的梧桐调节着热浪，遮挡着喷薄的阳光，心情暂时得到一丝平静。

外孙出生的第四朝，我们考虑女儿身体和外孙的状况，建议他们最好在医院观察一周后出院。但女儿考虑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加上只有女婿一个人忙前忙后，实在照顾不过来，时间一长更吃不消。所以当天上午查房后女儿便要求出院，得到同意后，女婿便整理物品，照护他们母子俩，办理各种手续，一直到下午四点多钟。我们则一直在病房大厅里等待，拖运从病房里带来的物品，并对接好月子中心派来的车子，那天天气依然很热，温度超过了40摄氏度+的高温。四点半的时候，外孙睡在小提篮里被送到了我的手上，望着他闭着眼睛休息，我和爱人的心里充满了无比的喜悦。女婿推着轮椅上的女儿，我小心提着摇篮向外走，爱人说：“阳光太强烈，等一下。”说着在提篮上盖上一条大棉毛巾，我们一家高高兴兴地向东走过长廊，下坡，到车子旁边后，女婿将宝宝的提篮固定在车位上，一路上我坐在后排座位上，不停地看着外孙，他很安静，一声不吭，仿佛在静静地听着这个世界各种流动的声音。经过半个小时的车程，晚上六点半的时候我们到了月子中心。

月子中心坐落在原亚洲青奥会举办时的奥运村，一共九层，我们住在中层的一个套间里，一间大概20平米的放有1.8米宽大床的卧室、一间大概8个平米靠墙放着一米宽床的小卧室，估计有40平米的长方形客、餐厅，并配有厨房、卫生间，生活设施基本齐全。外孙和月嫂睡在客厅靠阳台处，我们去的时候就临时睡在那间小卧室里，由于床太狭窄，我和爱人休息的时候，就从客厅里拿来两张椅子，垫上家里带来的薄型被子才勉强能睡下，爱人常常无法入眠。我睡不着或睡醒时，就经常起来轻手轻脚到客厅里看看外孙睡觉的情况。因为女儿产前身体虚弱，健康指标许多达不到要求，所以外孙出生后就用牛奶粉进行喂养，每2到3个小时就要喂奶，时间一到，就会听到他“安安”“咳咳”“啊啊”“哎哎”长短不一、或缓慢或急促的声音，两只小手围绕在嘴边不停地划动，有时月嫂冲奶迟了还会“安、安”大声哭喊似的，这时我就会立即跑过去帮忙哄抱他。起初几天，月嫂似乎并不希望我去帮她。

一个人做事另一个人在旁边看着，像监督一样，估计对任何人来说都会感到不太自在、不太舒服的。

在带孩子的问题上，我们是走过这条路的，也看过一些现代养育知识，应该说是知道许多要领和细节的。有时看到月嫂在带外孙的过程中不到位，或缺乏科学时总不免会善意地提醒她，这也可能是她有时不太高兴的原因吧。譬如：抱新生儿时，要多横抱，除拍嗝外尽量不要竖抱，防止造成孩子的脊柱弯曲；抱孩子手机不能放在身上，孩子睡觉不能在孩子身边看手机、打电话，防止对孩子产生辐射；宝宝皮肤娇润，不能天天洗澡，洗下半身就行了；卫生间水池里的水龙头水冲得太猛，要调小些给宝宝冲洗；不要天天给宝宝用沐浴露、洗头膏，这些化学品不宜多用，诸如此类，等等。月嫂可能觉得我们有些啰嗦，束缚了她的手脚，开始时并不太愿意配合。有一次小宝的脸上有了一小点湿疹，他直接批评了我：“是你把客厅空调温度调高了才造成的，不准随便调整。”其实那时我们认为，白天空调固定在24摄氏度，晚上休息了，人体处于静息状态应该调到26摄氏度到28摄氏度才科学，况且在室内我们穿着衬衣和外罩，而外孙就穿了一件薄型的衣服，膝盖以下都是暴露在外面的。

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就要服从人家管理，我们只好听之任之了，再说她们也受过专业的培训，就是错也错不到哪里去。我们知道月嫂工作也不容易，夜里要醒好几次，觉是睡不好的，必须顾及到她的情绪，尊重她的习惯做法。月子中心28天护理结束时，女儿从网上做了一面锦旗赠送给她，对她辛勤的付出和细心的照护表达了谢意。在月子中心期间，我了解到，这些月嫂大多数是临时到这里的，一个月五六千块工资，和我们缴给月子中心的费用相比差距是有点大的，吃饭都是在地下车库旁边、不见阳光的小餐厅吃两菜一汤的饭，环境、条件并不好到那里。所以我们在那里协助照护外孙时，总给月嫂留点菜，和我们一样享用水果，中午我们来照看外孙，让她午休一下。爱人说：“人心换人心，这样，她总会更好地呵护我们外孙的。”后又带两包家乡特产给她尝尝鲜，在月子中心的28天，我们一家和她相处还是融洽、欢欣的，出院那天，她跟我们一起把外孙护送到家。

人与人相处在于出于真心、理解和包容对方，为做好共同的事情合心协力，才能建立真挚的友谊，起初相遇因不明底细怀有戒备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抱婴儿是需要细心和技巧的，特别是竖抱，由于婴儿的颈椎、腰椎还很嫩，不能支撑身体和头部，所以要格外的小心。当外孙不舒服或冲牛奶赶不上哭闹时，我就会协助月嫂哄哄他，抱抱他，让他看看黑白卡片，据科学证实，这些卡片能促进婴儿视力发育。在竖抱时，开始总是习惯用右手在下托着屁股，左手护着头，后经过女儿和月嫂纠正，才改成左手在下面托着屁股，右手护着头。因为新生儿的颈椎没有力量，竖抱时必须护着头，否则头部扭动会伤了颈椎。有一次在早上九点时，月子中心聘请的医疗专家王主任带一干人来查看婴儿生长情况，大家说话间，我也一时走神，外孙的头部向左前方歪了一下，我赶紧右手上前护住。那位专家看个正着，似乎受到了惊吓：“你这样抱不行，会伤了孩子的颈椎。”我赶紧检讨：“刚才没有注意，光听你们谈话了。”专家一干人走出大门并把月嫂叫了出去，后月嫂回来告诉我，因我刚才没有抱好受到他们的批评了。我忙向月嫂道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以后一定注意。”月嫂的脸上看出来得到了一丝安慰。当然以后我在月子中心的十几天里，在抱外孙和给他换尿不湿等事情时，就更加小心操作了。

外孙回到家里后，我和爱人每两三周就会从扬州开车去一趟，其中有几夜是跟我睡的，包括他到扬州我们家来，一般夜里要喂两次奶粉，晚上八九点喂一次之后，凌晨大概一点和四点左右各喂一次牛奶，喂奶前先换尿不湿，如果他饿的厉害哭闹不停时就先喂奶粉，有时喂了一半就不喝了，甚至歪着头吐奶，我就把他竖抱起来，让他的头靠在我的左肩上拍嗝，待打过嗝后继续喂奶，然后再哄哄就睡觉了。但也有的时候抱在手上看似睡觉了，轻轻放下，可是一旦把他的脚或屁股先靠到床面，马上就看到他的嘴撇了起来，“嘛嘛”“啊咔、咔”的哭了起来，这时候无论他哭的声音多么大，都是不睁眼睛的。有一次晚上大概十点钟，我花了十几分钟把他哄睡了，因为天冷受凉了，刚轻轻地站起来准备去洗刷，哪知道实在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即使我用手赶快捂住嘴，但还是把外孙给吓醒了，“安安”大哭，我只好再次把他抱起来，又哄了十多分钟才睡着。后来女儿教给我两个哄睡的方法，倒是管用，一个是待他刚睡时，将他迅速放到床上，然后立即按住他的手脚，用小被子压紧，果真他就不闹，继续睡觉了。据说，这样做会让婴儿感觉在妈妈的怀抱里，有安全感。另一个方法是，待小宝要睡觉时，将安慰奶嘴放到他嘴里，他闭着眼睛吸吮一会儿就睡着了。每次抱着外孙在楼下广场晒太阳时，不少人都说，外孙长的秀气，挺乖的。只要人家跟他说几句，他就露出天真开心的笑容。在我跟外孙在一起的时候，除了饿时会哭，其他时间都是挺乖的。在他们家住的那栋楼里，我经常夜里听到有两三个小孩不停哭闹、甚至撕心裂肺般的声音，这是让家长最难受的，也是最耗精神和体力的事情。

曾经在抖音上看到一个视频：一位年轻的母亲因为孩子每天深夜毫无缘由地大声哭闹，痛苦地坐在床上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并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你为什么要天天这样折磨我啊！”那痛苦无助的表情仿佛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看后唏嘘不已，同情万分。忽想起上中学时，在路边电线杆上贴着一张A4纸大小的红纸，上面用毛笔字竖行端正地写着几句顺口溜，也听大人说过这样小孩就不再夜闹了：“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行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是否管用，科学性无从考证，但一直流传，总有存在的道理。但愿真的管用吧，便能了却许多年轻爸妈的苦恼，岂不是一件幸事！

去年十二月底，外孙突发高烧，体温有时达到40摄氏度，女婿、女儿下班立即带他去医院检查诊治，当时考虑是新冠病毒感染，但因前两天刚打过疫苗也会出现同样的不良反应，所以不能确定。到了医院，人满为患，都是急诊的婴幼儿，排队、化验，等待，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外孙的脸蛋烧的红红的，在小小的手指尖上取血化验时，哭声尤其让人揪心，最后确诊为新冠病毒感染。这是第二天早上女儿发来信息和视频，我们才知道的。为防止我们被感染，女儿要求我们暂时不要去他们那里。

我立即跟爱人商量：“外孙感染了，女儿、女婿也会感染，昨天他们一夜又没有睡，还要上班，为防止感染保姆阿姨暂时也不能来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我们要去帮帮他们。”爱人知道外孙的情况也很愁心，还没有回答，我接着说：“这边你父母84岁了，身体多病，也容易感染新冠病毒，再说他们没有打预防疫苗，一旦感染容易得重症。你就在这里照顾他们，我一个人先去。” 爱人想了想说：“这样也好，他们现在是最难的时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去之前不要告诉他们，到了那里再说。”我点头同意，忙整理了要带的换身衣服和洗刷用品，爱人又给我准备了预防、治疗新冠病毒的中药、西药，9点50分上车加速向南京赶去，经过省道331，转盐金高速，在上G25高速，马不停蹄，12点半到了女儿家。看到爱人发来微信说这时候更需要营养来增强体质抵抗病毒。于是，去菜场卖些鲜活的菜回来，烧好饭菜，我吃过后，就立即把外孙接过来，让女婿、女儿吃饭、补觉。下午外孙仍不时有些低烧，一般在38摄氏度左右。为了防止被感染，我一边喝着预防的中药冲剂，一边学着当兵时看到的山东人吃大葱的样子，不时生吃一口大葱，来抵抗病毒，有时辣得受不了，就在喝的中药冲剂杯子里蘸一下，以降低葱味的刺激性。当天晚上女婿、女儿头有点昏，似乎也“中招”了，但他们还是体谅我，坚持让外孙跟他们睡，夜里由他们来照护。

两天后，外孙似乎好多了，但脾气有些急躁。女儿说：“都是新冠病毒感染后造成的，她几位同学、朋友的孩子也是这样的。”接着女婿、女儿高烧，他们几乎同时被新冠病毒感染了。白天我就一直带着外孙，这时他白天睡的时间很短，容易惊醒，没有人在身边就会大声“安、安”“咔、咔”的哭，声音上来就是高八度，我就多抱抱他、哄哄他。为了防止交叉感染，我尽量抱着外孙到楼下小广场晒太阳，吸吸新鲜空气。家里熏艾条、开窗透气。此时楼下平时热闹非凡的广场上基本上没有了孩子和大人，他们不是被新冠病毒感染窝在家里，就是怕外出感染不如干脆躲在家里。这时抱在手上的外孙一般周围看一会儿就睡觉了，天气大概零度左右，我给他加盖了抱被，坐在长椅上，让太阳带来一丝丝的暖意。

三天后，尽管我采取了各种预防措施，还是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晚上十一点睡下先是怕冷，不久就发起来烧了，嗓干如裂，疼痛难咽，凌晨四五点时出了汗。六点起床，吃了药。感染的三天里，我吃了三小包莲花清瘟颗粒冲剂和一片退烧药、十多片清喉片后，身体处于康复状态，女儿的感染期似乎更长，高烧几次超过40摄氏度，头晕、头疼、昏睡、流鼻涕，前后近十天。当十天后我离开南京返回扬州时，我们一家才算基本上全部康复，爱人在此期间也感染新冠病毒并康复了。

外孙快满七个月的时候，会“安安、哎哎、啊、啊”的发音，配合着手势和身体的动作，小手见到什么好奇的就要去摸摸，能拿到手上的就放到嘴边舔舔，一脸天真和灿烂的笑容着实可爱。谁跟他说两句，他都以手舞足蹈和灿烂的笑容来回答。我跟他玩时，他开心的能连续笑个不停。因为想到外孙的活泼可爱，有一天晚上就打了个视频给女儿，外孙看到我后流着口水，我跟他说话，他反应过来后，张嘴笑了好几次，等我关掉视频后，女儿接着发来三张照片，我一看，都是哭的样子，其中一张眼睛里还有晶莹的泪珠。女儿微信说：“你关掉视频，他就哭了。”没有想到这么小的孩子情感已是如此丰富了。

晚上洗刷完毕，我对爱人说，应该给外孙写点文字记录下来，并问她怎么写才好？她给我出了两个题目，我笑笑说有点“白开水了”。第二天我坐在电脑前，思绪跳跃，动手要给外孙写点什么时，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出外孙的清纯和一举一动中的天真的模样，尤其是抱着他时双脚踩在我的右手上，两手在我左肩上一摆一摆的，配合着小脚一蹬一蹬的，就像小鸟摇摇欲试想飞起来一样。

现在想起来这些情景也所谓含饴弄孙的境界吧，而又记起女儿怀孕时遇到的坎坎坷坷更是历历在目，那时女儿怀孕快满三个月的时候，凌晨一点多钟毫无征兆地突然出血，紧急到南京妇幼院急诊，医生护士都说，太危险了，出了这么多血，孩子是保不住的，但医生还是根据女儿的要求，采取保守治疗。第二天我们知道了这个消息忧心忡忡，既担心女儿的安全，也担心正发育中的外孙。因为坯胎着床还未满三个月很容易流产，况且出了这么多血。当时我感冒已经有了几天还没有好，一直想去南京，又怕把感冒病毒传染给她，影响到孩子的发育成长。现在突然得到这个消息也就顾不得其他了。我叫上爱人，立即驾车去南京，刚出城，女儿来信息不让我们去，理由：来了也进不了病房（当时新冠病毒防控要求只能有一个人陪护），帮不上忙，而且身体感觉好多了，不再出血。我们只好同意她的意见，虽然没有赶去看望女儿，但心里还是一直担心和挂念，希望他们母子能够平平安安。我的岳母知道这件事情后，晚上睡前总不忘给他们祷告两句。

两天后女儿出院，外孙很顽强，母子平安，我们的心才安定下来。以后女儿总是害怕夜晚的到来，因为这件事给她心理上留下了阴影，夜里睡不好觉。半个月后，我们到了南京去看望，第二天女儿感到心跳的厉害，于是我们陪同他去医院做了检查，B超下见外孙优哉游哉，我们才欣欣然。下晚我们打的回去，在上高架桥时，由于车辆太多，后面的车跟得紧抢道，一下子撞到了我们坐的出租车，当时“砰”的一声，我坐在副驾上吓了一跳，心当时就一沉。之前还提醒司机：“我女儿怀孕了，路上开平稳一点，注意安全。”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心里惶惶地，忙转头问后面的女儿，爱人也急切地问。好在女儿说：“还好，我手抓住前面的座椅，身体悬住呢。”听到这话，我们才松了口气，车子没有大碍，再开时，我告诫司机不要太赶了，安全第一。还有一次担心的是女儿怀孕后反应大，不能闻到油烟味道，时常不想吃饭，后去孕检时，因为其它病因，医生要求吃羟氯喹的药物，我们看了此药的药理、副作用等说明，感觉会对外孙发育有影响，也是在心里纠结了很长时间。

当然最担心的就是最后女儿快足月时的情况，当时天气连续高温，因为她的心跳时常达到每分钟110下左右，感到呼吸有点困难。出于母子的安全，吃过晚饭，女婿用轮椅推着她到医院做B超检查一下胎儿的情况，返回的路上，顺便在小区门口的快递柜取给外孙预备的用品，轮椅就停在了店门口，由于女儿坐轮椅时间长，肚子屈在那里不舒服，就想站起来放松一下，哪知两手刚刚撑起扶手，轮椅便急速向后退去，结果女儿仰面摔在地上，头撞到地砖上出血了，当时感觉头晕，肚子也疼了起来。面对突发情况，女婿立即将她送到医院急诊，经过治疗，一切平安，一直到10天后外孙在该院破宫出生。

生命是顽强的，可是十月怀胎的母亲是真的不易，当听到《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时，我想世上所有的妈妈是由衷感到欣慰的，更会想到十月怀胎中那些难忘的铭刻于心的点点滴滴。女儿有一次做过孕检后发了图片配上文字说“一个身体，两个心跳。”是啊，从孩子坯胎发育的那一刻起，母亲就承载了一个伟大的使命，母子连心，两颗心紧紧相连，世上最值得歌颂的就是母爱的无边和无价。

今年春节期间，我躺在铺上让外孙看图书，并给他讲解着。他两只眼睛不停地看，同时跟着我咿咿呀呀地哼着，没长牙的嘴边有时口水流了出来，还时而转一下头看我一眼。当他看到醒目的画面时更起劲，喘着粗气伸长胳臂用手抓、抠。女儿走过来说：“老爸，小宝现在跟你学东西了，以后你要把你会的东西都教给他，什么象棋、书法、国画、二胡啦，重要的是写作。”我说：“只要他有兴趣，愿意学，我当然会教给他的。”

前两天一直下雨，今天走在街上，天朗气清，阳光灿烂。一棵枇杷树上每个枝头都冒出几片嫩绿的叶子，显得格外精神。小区里的海棠树上挂满了一撮撮粉白的花蕾，紫荆花紧紧地拥抱着枝条，麻雀、白头翁、八哥穿梭其间，远处还不时传来喜鹊叫喳喳的声音。春天正在走来，又一个充满无限生机的花团锦簇的美好世界像天真充满灿烂笑容的婴孩一样来到我们的面前。我由衷地希望外孙和千千万万个孩子一样，沐浴风和日暖，经得起寒冬酷暑，一步步健康、快乐地成长。将来：有一技之长养家糊口，有一艺之专养性怡情；如有聪慧之才就报效国家，如有造富之能就乐助他人。

　                        　20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