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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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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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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闻牧野军号声

月初,石仕泽团长(后任重庆市市级机关事务管理局副局长)将我的微信拉到我的老部队——原陆军第54军直属高射炮兵团的群里,这里有很多老领导和战友,自己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老部队。虽然我在高炮团仅有两年,时间比较短,但经历的事情却让人生登上了一个新的平台。

感恩过去,缅怀那些值得回忆的人和事,对于人生是一件快乐而幸福的事情。因为它让时光能够倒流,它让生命在思想、情感的相互激荡中焕发出新的风采,激发出新的活力。

打开电脑,轻触键盘,记忆的闸门便慢慢打开。

对老部队的追忆其实是有几次重要机会的,但那时一直忙,只是在思绪里像风扫过湖面留下了一些涟漪,不久便风平浪静了。

第一次是1994年夏天,我从步兵第77师政治部干部科调到陆军第26集团军政治部干部处后不久。一天上午,我拿着文件夹到军长办公室送文件请钟声琴军长阅批,军长批阅文件后,我对军长说:“军长,我以前也在54军的。”此前,我从简历中知道军长是从54军升任到26军的。军长转过脸微笑着问道:“哦,在哪个部队啊?”我忙说“在军直高炮团。”军长说军直高炮团军改后已划归162师了(当时162师是北方甲种师配置),接着军长又问了我的一些情况,我向军长汇报后敬礼离开。回四楼干部处时,当时就想起了在高炮团里的一些往事。以后,每次去军长办公室时,就像看到老部队的首长。有一次,军长看着中央军委晋衔命令指着一个名字对我说:“这是我们乡的,我们一起当兵的,现在我们乡已经有四位晋升为将军了。”我带着羡慕欣喜地说:“军长,您家乡真了不起!出了四位将军不简单。”钟军长是四川蓬安人,说话铿锵有力,步伐坚定,眼神里透着坚毅、果敢。从我的观察看,在部队能当上将军,至少有坚定的信念和追求,有较强的组织指挥和协调能力,有良好的品格和沉稳的性格,有学习思考的深度和提炼总结的高度。更重要的保证就是有一个强壮的体魄。当我从干部处转业去向钟军长道别时,他勉励我到地方工作要发扬部队传统和优良作风,争取新的进步。

说起四川兵,我是很敬仰的。历史上在民族大义面前,他们总是不会计较利益得失,慷慨赴国难。宋朝时,南宋朝廷已经投降了,四川人与蒙古人仍然血战到底,在如今的合川钓鱼城让蒙古大汗蒙哥阵亡城下;当南明投降后,四川人又是血战到底,战争到了最后,四川人口锐减了四分之三;在抗日战争时期,四川人在八年抗战中,出兵300多万人,在当时的抗战部队中,每10人中就有2个川兵,殉国、负伤、失踪的有64万多人,伤亡人数占全国的五分之二,由此可见四川官兵的忠勇。当时在我们高炮团,石仕泽团长和机关多名领导、股长是四川人(重庆当时还没有列为直辖市)。

第二次是2014年3月原高炮团司令部参谋李克让从总后到任江苏省军区司令员,后又调任原南京军区联勤部部长,由于我的单位到南京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我曾三次拜访李将军。有一天晚上叙谈到夜里将近一点多钟,他要求我退掉宾馆,住在他的将军楼里。当然谈话的内容离不开高炮团的人和事,还有李将军在总后工作期间下部队时的艰难困苦和边疆、海防官兵的极其恶劣的生活、训练、执勤条件和环境。当时他自己的身体也落下了毛病,膝盖经常疼得不能走路。在谈话中,还知道李将军在繁重的工作之余,对书法艺术有着独特的理解和追求。

第三次是2014年10月份,我在干部处时的副处长徐忠波从20集团军政委调任54集团军政委,每当逢年过节信息沟通祝福时,我就自然想到自己的老部队——高炮团。徐政委曾邀请我回老部队看看,因为工作较忙,加上自己业余时间沉浸在书画和写作里,承诺也就一直没有兑现。

今年的4月21日上午,我接到我的老首长石仕泽的电话,非常激动。因为之前我也在网络上查询过,向重庆市委办公厅网站发过咨询信息,都没有结果。在电话里,石团长告诉我,他是在我的一篇文章里看到我提起过他,才查询到我的单位,知道了我的手机号码。非常庆幸,终于和石团长联系上了,最近又把我带到高炮团的微信群里。

经历以上几件事情,对老部队——高炮团的记忆一次又一次被强化,庆幸地是这次付诸行动用文字把它晒出来。

1982年11月15号上午8点多钟,我和本大队的金彬戴着大红花,在民兵营长的带领下,步行到东风公社(现宝应县小官庄镇),下午集体乘车到县人武部,接着编了班排连,开始了军事化管理。

下午4点多钟,我们全身内内外外换上了新衣,穿上军装后,虽没有领章、帽徽,但像换了个人似的,精神了许多。接着用了半个小时练习打背包,在熟练掌握打背包要领后坐下休息时,我抬头看到窗外的一抹深秋的阳光正照在路边高高的梧桐树上,苍黄、斑驳、稀疏的树叶在阳光下仿佛镀了一层金光。

第二天上午8点钟左右,宝应县文化宫前面的广场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当时送行的人们摩肩接踵,人声鼎沸。我们背着背包、水壶、挎包列队蹬上汽车,向镇江市火车站驶去。

下午两点多钟,我们从镇江市上了有硬卧的火车,在河南省新乡市下火车时已经是深夜了,风瑟瑟地吹过来,夜间的寒气很重。大家听着口令,走出火车站,广场上灯火通明,人们三三两两走着,周边的小商店里有少量的人在光顾着。广场的一边停着几辆绿色的卡车,我们又蹬上卡车。车辆启动后,大家沉浸在快要到部队的兴奋里,面对新乡这座陌生的城市,不停地向外张望,感到既新奇又十分向往。

卡车在城市里穿行,风呼呼地从车厢的帆布旁穿过,城市路边的梧桐树粗壮而又高大,看向树顶时感觉已经是光秃秃的,树叶已经基本上坠落,树干一道道划过眼前,车灯不理会他们的寂寞直刺前方,道路平坦而又宽阔。行了大概一个小时,来到了一座营门,旁边站着哨兵,挥着红绿旗帜指挥着。进入营区,又见到一棵棵高大的梧桐树,卡车拐了三个弯停了下来。我们从车厢里依次跳下车,又随着口令走进大礼堂。这里灯火通明,主席台上和主席台下站着多名干部。我们列队后,按照“一二”报数之后,间隔着被分配到新兵连的不同班、排,之先一路上刚认识的几个人又分开了。

从大礼堂回到新兵连,已经是17日凌晨两点多钟。连队食堂下了热腾腾的大白菜肉丝面条,大家经过一路的颠簸,只在一个火车站旁的兵站吃过一顿冷饭,此时大家都饥肠辘辘,看到大铝锅里热腾腾的面条,一个个跟着拿起碗筷从大铝锅里捞起面条吃了个饱,顿时浑身热乎乎的,我们第一次感到了部队大熔炉的温暖。

回到班里,一个班10个人的铺从南向北排着,新兵班长住在最南面靠窗的铺。由于一路的颠簸,加上快到凌晨三点,我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天刚蒙蒙亮时,我就听到外面扫地的声音,等起床军号响起,这也是我第一次听到军号声,班长喊“起床”后,尽管我们睡的很晚,但还是赶快起床穿衣,跟着班长和先到的湖北省恩施籍的新兵到外面集合,全连整队后向连队后面的操场跑去,一路上喊着“一二三四”的口号到操场出操,开始了队列教学和训练。

此后,按照新兵连教育训练计划,我们开始了新兵连的生活。白天按照计划进行教育训练,每天晚上也是有安排的,即:有班会、连点名、学唱歌、看电影、自由活动等,每晚七点统一组织看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

经过新兵连将近两个月的教育训练,我们基本上实现了从一名老百姓到新兵的转变,从一名新兵向一名合格的解放军战士转变。按照《队列条例》的规范学会了齐步、正步、跑步以及敬礼和各种转法的动作要领,通学了《内务条例》和《纪律条例》并通过了考试。

就我们新兵连的队列训练而言,与我以后所在的陆军第26集团军步兵第77师第230团时相比,后者训练的标准要高得多,要求更严格得多,比如将三大步法和各种转法有机连贯起来,走完步法加转法后从起点再回到起点。每周连营团都组织会操,评比名次和讲评,各营连排都在革新方法,口令一下,务使动作迅速、准确,整齐划一。为做到精准,组织指挥人员通常都做些辅助的小动作,如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头动一下,或头微微点一下,队列中的人员用眼睛余光瞄着,整个队列中的动作就显得整齐划一,节奏感明显。而这时负责考评的人员都看着队列,他们一般是不看指挥的,也就发现不了指挥者除了口令之外的小动作。

春节前,我们结束了新兵连的集中学习训练生活,我和老乡氾水镇的吉维民被分到二营五连六班。

五连是一个双37高射炮兵连,营房前面是六连,后面是四连和团汽车连,六连前面是二营部。全年官兵住在一座人字顶的灰砖房子里,内面隔成十几间,南北都有窗户,一排三个班,中间是连部和军械库、会议室,驾驶班、指挥班和二排三个班,最西边是小便池,隔壁是洗漱间。铺靠东墙从南向北东西向排开,班子、副班长的铺靠在南北窗户,其他人员的铺两张相靠摆放,每人靠床头有一张转头砌成的小床头柜。在西北角有一个烧蜂窝煤的取暖用开水的炉子。白天看,白床单平平整整,绿被子像豆腐块一样整整齐齐,横看竖看都是笔直的一条线。墙上的挎包、水壶也是一样,床下的脸盆、放在脸盆里的牙缸把手、牙膏、牙刷都在同一个方向,高度的整齐划一。

春训即将开始时,严连长找我谈话,让我到连部当通讯员,平时学习训练生活还在六班,早中晚到连部负责卫生整理、报纸发放、传达连首长命令、接受营部的通知等等,班里的训练根据连部的需要可以不参加。同时要求我工作要细心,卫生要到位,连部的事情注意保密,把《纪律条令》的内容再学学;打饭时手要洗干净,以前的通讯员经常手上涂了白雀油去打饭,馒头上都有味道。其实这也是我不喜欢的,好在我一直没有用化妆品的习惯,至今如此。连长严玖平,是湖北人,大高个,有一米八多,四方脸,平时不拘言笑,但对部下关心起来也让人倍感温暖。指导员罗永臣,中等身材,说话面带笑容,和风细雨。

第二天起床号一响,我便按照连首长的要求边摸索边认真做好各项工作。首先在起床号前20分钟起床,轻轻地整理好自己的被子,并迅速出去洗漱。起床号响过之后,就到连部给连首长整理被褥、打扫房间卫生,到炊事班用暖瓶给各位连首长打一瓶开水,等全连半个小时出操回来时,这些事情要全部完成。

接着要赶快到炊事班给连首长的餐桌打饭。通常早上是一个炒白菜,一个溜卷心菜,用盆子从大锅里舀上半盆玉米糊,再把连首长、文书和我的碗筷放好,然后等着全连到饭堂就餐。饭前唱上一首歌是不变的科目,我最喜欢唱和听的是《战友之歌》这首歌: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你来自内地,他来自边疆,我们都是人民的子弟。战友,战友,这亲切的称呼,这崇高的友谊,把我们团结成钢铁集体,钢铁集体!战友,战友,目标一致,革命把我们团结在一起。同训练同学习,同劳动同休息,同吃一锅饭挺举一杆旗。战友,战友,为祖国的荣誉为人民的利益,我们要共同战斗直到胜利,直到胜利!”

每当听到这铿锵有力的歌声,总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觉得到部队这个大熔炉来,才真正把自己的命运同祖国、同人民的利益紧密地结合起来,同连队这个战斗集体紧密地结合起来,同战友亲密无间、情同手足的友谊结合起来。

随着一声“开饭”的口令,食堂里只有碗筷和吃饭的声音。差不多十分钟时间,吃完了早饭的同志洗完碗筷三三两两离开食堂。待连首长吃完后,我把碗筷洗干净,水磨石圆桌擦干净。这时离上午训练时间还有十几分钟,我就回到班里小憩,坐在马扎上放松了一下。

星期天,连队门前从东到西的晾晒铁丝上挂满了被子、军衣、军帽以及袜子,你就会看到“被子不分内和外,帽子吹圆了晒,裤子肥的像麻袋”的景象,大家都忙着洗晒自己的衣物,下午大概五点钟前铁丝上又空无一物,全年干部战士忙着整理内务,打扫卫生,晚上班会,总结讲评一周作风纪律、教育训练等情况。

我们连队文书是已经入伍四年的山东老兵,一米七八的个子,长脸,丹凤眼,做事热情、认真细致、精益求精。许多不懂的事情我就主动请教他,跟他配合最多的是他让我给他看时间,即:他用布蒙住双眼,进行手枪和冲锋枪的分解、结合训练,在动作准确熟练的基础上,努力做到用最短的时间来完成。有时跟着他做连队每周教育训练计划。由于我在连队仅呆了两个月的时间,所以现在记不起他的名字了,这是很遗憾的事情。

当连队通讯员十来天后,一天晚上,连点名结束后,严连长对我说:“明天团长要到我们连蹲点,团长和我们全连一块吃饭,给团长准备一套新的餐具,放在连部的桌子上,另外你找炊事班长,让他拿出最好的辣椒,洗干净,晾干后,把它们剁碎放到玻璃罐头瓶里,放满后,再倒上豆油,明天早上早饭时放到连部餐桌上。”

听到团长要到我们连蹲点,像连长说的,这是我们连的光荣,是最大的鼓励,全连各项工作都要高标准做好,为连队争光。我自己也深受鼓舞,按照连长的要求迅速去落实,向炊事班长传达了连长的指示,炊事班长很配合,在库房里拿出一袋细长的红辣椒(在我们老家也叫狗尾巴椒、朝天椒,非常辣),我挑出颜色鲜亮的,清洗干净后,按照炊事班长的指导,先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然后聚到砧板的中央,用刀上下反复斩,尽量剁得很细,一股辣味也就直冲鼻腔,即使向后侧扭着脖子,还是差点流出眼泪来,炊事班长看到我这样,赶紧把厨刀接过去亲自动手。接着我把玻璃罐头瓶清洗干净,又用开水冲洗两遍后用手甩干,把碎红辣椒装进罐头瓶子里,用筷子塞满,倒上豆油搅拌后,正准备盖盖子,炊事班长说等一下,让我尝尝味道怎么样,我用筷子夹出一小段,炊事班长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嗯,这辣子真香。”我看得有点恐怖,心想要是我尝了,一定会辣出眼泪的。

第二天早上全连出操回来后,大家都忙着洗漱,在我去食堂准备早餐时,见连队西边的路上站着一位干部,不停地观察着连队干部战士的一举一动,潜意思告诉自己,他应该就是团长,忙立正打个敬礼:“首长好!”并迅速报告连长,接着连长、指导员一路小跑过来敬礼,陪着团长一个班一个班地看了看。我打完饭后站着食堂里,食堂的大门向东,透过窗子和大门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团长来了,全连人员也像家里来了亲戚一样兴奋,大家干劲倍增,路上口号、唱歌的声音比平时洪亮了许多,全连人员走进食堂比以前绅士了,彬彬有礼,鸦雀无声。随着值班排长一声“开饭”的口令,大家都动起了筷子。我们连部这一桌,待团长拿起筷子和馒头后,我们才纷纷拿起了筷子吃饭。早餐的菜谱和往常一样,但量多了一些,惟一与全连各班餐桌上不同的是在连部的餐桌上多了一瓶我昨天剁的辣椒罐头,团长吃了一点,连长也吃了一点。

待团长和连首长用完餐走出食堂后,我和文书便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突然,二班长还有几个老同志一起跑了过来,不说一句话,拿起我们桌上的罐头瓶子打开盖子,你传我,我传你,不一会儿,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瓶辣椒罐头已经下去一半了。我看着文书,想请他制止一下,文书笑着说:“看我干嘛呢。”

我说:"辣椒快没有了。”

文书说:“让他们尝尝鲜呗,不够你再弄点,不要让连长他们看到下去的太多。”

文书回过头又对二班长和几个老兵说:“团长到我们连蹲点不容易,所以才准备了一点辣子,刚才你们已经尝过鲜了,下次大家就不要再让小王为难了,呵呵。”文书在微笑中把话说得非常到位。从此,我也知道了湖北、湖南、四川省的干部战士特别喜爱吃辣椒,无辣不欢。

一个月下来,团长蹲点结束。后来我到了团里当打字员后,经常在文件中打印团长的名字——李善林,在司令部工作期间也经常见到李团长,李团长沉稳、忠厚,作风严实,早上机关出操亲自点名。这也让我想起在26集团军机关时,星期一、三、五机关干部都要出早操(前一天晚上加班超过十点钟的除外),当时钟军长在军机关干部出操时亲自点名抽查,这也许是我们原54军军事主官抓工作的一项传统吧。

又过了半个多月,大概是1983年4月份,正值春风和煦,花开正艳之时,我被调到司令部军务装备股当打字员,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连队,离开了刚熟悉的连队首长和新老战友。

我到司令部军务装备股报到后,石仕泽股长眼睛明亮,步伐矫健;说话思维敏捷,抑扬顿挫,条理分明;待人处事简洁干练,文质彬彬。他既是我的领导,又像兄长一样指导和关心我,至今仿佛历历在目,温暖难忘。在打字业务上手把手教,在生活上关心体贴,每逢大的节日都让我去他家里吃饭。他家住在家属院的东北部,进房是客厅,向北是厨卫,东面还有一间大的卧室,橱子里有一台估计是17英寸的电视机。石股长和爱人烧饭的时候,我就和他们的儿子玩。有一次新乡市的文学刊物给石股长寄来刊登着石股长作品的杂志,我才知道石股长工作之余,经常进行文学创作。

从那时,也蒙发了我对文学艺术的梦想。

团机关有四排房子,从南到北排列着,夹在一营、团指挥连和二营、团汽车连营房之间,四排房子中间有一条路(中心路)从中央穿过,将每排分成东西两部分,路两边月季花坛。南面第一排的西部是团首长的办公室和首长食堂、理发室,东部是招待所。往后数,第二排是司令机关,最东面是作训股,作战室是一个最大的房间,墙上挂着地图,平时有布帘遮着。向西以次是通讯股、军务装备股、侦察股,,西部是协理员办公室、保密室、打字室和各股单身干部宿舍,最西面是洗漱间。第三排是团政治机关,最西边有一排南北走向的房子,里面住着团警卫排,最后面一排是团后勤机关。

每一排房子的前面是个果园,长着苹果树。在走廊和果园之间有一块空地,地面用红砖斜竖出半个角排列起来隔开。在司令部前面的空地上,东面有一个水磨石的乒乓球台,在这里我和司令部的很多参谋学习过打乒乓球,当然他们水平高,几乎是逗着我玩,然而我的乒乓球也就从这时开始起步,一直坚持到今天。当时每天吃过晚饭后没事,就找机会练习乒乓球。赵参谋是安徽人,非常热心,他和我打的最多。有时球网坏了,我就用几块红砖放在球台上当球网,打完后再把红砖拿下来。

西面是一个羽毛球场地,平时参谋们打羽毛球都很少。在这里,我跟司令部食堂上司借来了自行车,晚上围着小小的场地转,练习了两个晚上,学会了骑行。

中心路向南通过一个圆形门即到前面的广场,两边各有一个篮球场,也是团机关出操跑步、队列训练的场地,夏天全团看电影就在这里。向前穿过东西主干道,前面正对的就是团大礼堂。大礼堂东边为一营57高射炮训练场和停车库,西边为双37高射炮训练场和停车库,最西边为修理所,修理所向北为各连养猪场。

中心路向北直通营区大门,中间与一条东西主干道交会,交会处中央有一座花坛,交叉的这条东西主干道上有高大的梧桐树,夏日里遮天蔽日。路东北边为干部家属院,沿着主干道再穿过一道门,就到了团轻武器射击场;路西北边为临时干部家属院,最西边为团卫生队。出了营门,沿着一条大路行走约一公里的路程,过桥后右转上公路,大概三里路就到了新乡市南桥,这里有南桥公共汽车站,坐公交车直到市中心。营门外公路左边为各个连队的菜地,右边是老百姓的一望无际的庄稼,正所谓“牧野洋洋”。

司令部打字室在司令部西侧第三个房间,也是我的宿舍。在石股长的指教下,我很快适应了这份工作,三天的时间内背熟了字码表,并很快的学会了调和油墨,掌握了印刷时推滚筒的力度,确保打印出的文件没有差错,文字清晰,纸面干净。

当时打字室有一台铅字打印机和一台油印机,我按照石股长的批示打印团首长的重要讲话、司政后三大机关报告、请示、命令、通知等。1983年9月石股长到宣化炮兵学院深造后,打印的任务变得多了起来,只要是送来的东西都得打印,我记得后勤处送来了一本驾驶员培训教材,生僻字较多,让我打印了很长时间,期间相对也延迟、积压了其他机关的文件、材料。

军务装备股抓部队的管理工作量大,要求高。石股长抓部队的军容风纪严肃认真,一丝不苟,要求大家节假日更要加大力度,要持之以恒。股里买来了照相机,准备曝光那些违纪违规的典型,我也跟着石股长学习定影、显影技术。人手忙不过来时,石股长让我协助赵参谋开《军人通行证》。进入九月份之后,军务装备股人员不停地变化,石股长考进军校深造了,不久赵参谋到连队任职去了,王保密员走了,股里又来了张保密员、张参谋、江参谋,后又来了郑抓子股长。

此时,我也感到团里变化比较大,除了正常教育训练外,一是干部的文化学习蔚然成风,团里与新乡市一地方中学联合举办了为期四个月的高中课程的学习,机关、基层很多干部都去参加了,军队干部革命化、知识化、专业化的浪潮正在汹涌袭来。另一个是团里大力开展双拥共建、培养军地两用人才工作,这项工作的经验做法得到了军里的肯定,在一部电影记录片里我的一个老乡陈明在影像中展示了精湛的裁缝技术。

跟着全团干部学习的热潮,工作之余,我也加快了文化复习的节奏和强度,1984年5月,在团里组织的文化预考中,取得了较好的成绩。我知道成绩几天后,在司令部遇见李善林团长,我向团长敬礼,他微笑着勉励我:“小王考的不错,继续努力啊。”我忙说:“谢谢团长!”两个月后的军校招生考试中,我顺利考进郑州高射炮兵学院。一同考入学院七中队的还有团警卫排的吴寿年、四连的潘源、六连的傅广生。毕业后我们4人又一起被分配到陆军第26集团军步兵第77师第230团任排长。

光影荏苒,时光易逝。敲击键盘时,又是初冬时分,转眼将近40年,往事如昨,更加怀念在高炮团的日子,想念各位首长和战友。

新乡,古地名牧野,这里有着深厚的历史,公元前1046年的牧野之战,就发生在当今的淇县南、卫河北、新乡市附近的,这是一次以少胜多、以弱搏强的周武王伐纣的决胜战,它开创了华夏一个新的时代纪元。《诗经.大雅.大明》记载:牧野洋洋,檀车煌煌……。《史记.太史公自序》:“武王牧野,实抚天下。”因此,在这片土地上的曾经号角联营的正义之战,总不停地让自己感慨着。

自豪地是我也曾在这片土地上挥洒过自己的青春,在新乡城市南郊的这座高炮团的军营里,它让我第一次听到了雄壮激昂的军号声,并被它无数次呼唤,融进血液和生命里。从此,这号声也无数次在我的梦中响起,让生命激荡,不断迎接人生中新的挑战。

至今,我没有去过老部队——高炮团,但对高炮团的场景、人和事还是清晰的记在脑海里,虽不能一一复原,但记下的这些片段也足以抚慰心灵了。

                                  2023.11.30于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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