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益文
由于我一时的疏忽和大意,儿子险些失去了一只宝贵的脚。虽然有惊无险,事情已经过去,但是回想起来我也不免有些后怕。
事情发生在那年夏季。有一段时间,正在读高中的儿子回家,我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有点瘸,很不自然。我问他,是不是脚有点问题。他回答我说,是鞋子太硬,打篮球时把脚磨破了皮,骨头也受了一点儿损伤。
我知道儿子不是当运动员的材料,虽然个头超过了我,但除了读书过得去外,体育方面没有一个项目是他擅长的。儿子的脚受伤以后,我感到奇怪,儿子在家里不爱打球,在学校却趋之若鹜,一打起球来就下狠劲,纵使弄伤了脚也在所不惜。难道他心血来潮,立志当球星吗?
儿子的母亲去世后,家里的一切事务都得由我承担,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内政”和“外交”,“财政”和“购物”,都得我“亲临”,整天焦头烂额,一年四季都忙得不可开交。我对许多事情都不能管得太多太细,总是想办法自我“松绑”。
后来我又问儿子,脚伤要紧吗?他回答说,不要紧。我就一马跑过十二甸,没有当一回事儿就过去了。
夏天过去,秋天到来,儿子也脱下凉鞋,穿起了胶鞋,我有几次进县城到学校去我都问他,脚好了吗?他都回答说,好些了。那样一晃,秋去冬来,就到寒假,他也放假回到了家里。儿子一回到家里,过去隐瞒的问题就充分暴露出来了。
我发现他的一只脚肿得红彤彤的,就像一熟透了的胡萝卜。俗话说,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天下的父母没有不心疼儿女的。发现事情重大,我当时就慌了神。一面责怪他不早说情况,一面慌忙采取补救措施。我立即就把儿子送到最近的社区医院进行治疗。到了那里,由于缺乏相应的设备,医生就给他输液,进行消肿和消毒。没有想到适得其反,儿子的脚却越肿越大,儿子非常痛苦,我也十分焦急。
我想他的脚可能不只是磨破了一点皮,很有可能是伤着了骨头,就把他送进了一家有名的骨伤医院进行治疗。到了那里,医生为他进行了透视,对伤势进行分析后对我说,儿子的脚由于拖延的时间太久,脚骨已经出现了早期坏死的迹象,如果再迟一段时间,就只得截肢了。现在只能进行手术去脓,至于疗效如何现在还难以断定。
我听了,当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浑身都凉了。儿子在人生的道路上才刚刚起步,一只脚是万万不能有所闪失的,出了什么问题,那完全是不可想象的事,那样我罪过就太大了。
在那家骨科医院,医生在为儿子治疗时,取出尖利的针头,抽上麻醉药液,刺进儿子肿得像葡萄一样晶莹透亮的皮肤里,就像刺进我的心上一样难受。对儿子的伤口进行局部麻醉处理后,医生又取出锋利的刀片,划破了儿子脚上绷得紧紧的皮肤,大量脓血随即喷涌了出来,就象我心上的伤口在流血。
过去也曾带着儿子到医院,为儿子做过手术,割小疮疤,那时他虽然还很幼小,却很坚强,一点也没有哭泣。这次的伤势实在不轻,手术也不能不大,性格坚强的儿子在挤脓血时也不禁失声哭叫起来。我的心也不禁在他的哭泣声里颤抖,我不得不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我不禁暗自深深地自责,是由于我的疏忽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更为严重的是,儿子伤势还不知恢复到哪种程度,也不知道什么时侯才能完全痊愈,把儿子身上的痛苦全部解除。
医生为儿子接好了错位的指骨。挤出了大量的脓血,儿子的只脚背就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张空皮肤和下面的骨头了,医生把一根浸泡
过药液的长长的纱条塞了进去,重新埋满里面的空隙。那根纱条就像塞进了我的心里,让我也一直充满着痛苦和自责,久久难以解脱。
为了让儿子尽早康复,我每隔一天都带着比我还要高大的儿子,去医院换药。每换一次药,儿子的脚伤就减轻一些,我的心里也跟着轻松一些。
儿子的脚伤还没有完全痊愈,不久以后,都我就要出远门办事去了。在远方,我每隔一天都得打电话回家,提醒儿子去医院换药,抓紧治疗,不可耽误。中医的疗效真是神奇,等到我从远方回家的时候,儿子的脚伤已经很好,不用再去换药了,我也就放了心。
我经常对朋友说,养育儿女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就像怀里抱着的瓷器,稍有不慎,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就在手上毁了,酿成大错,懊悔一生。通过那件事,让我更深刻地认识到做父亲的不易,养育子女责任的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