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倌说的是我以前经历过一年养猪生涯的事。偶尔,会不经意间想起那些和“二师兄”打交道的日子,有苦有乐,回味无穷。
不是过来人,不知曾经事。那个时候我每天骑着自己的永久牌自行车上下班,下班后第一时间惦记的是赶紧到猪圈看看这个“毛骡子”把猪圈折腾得怎么样了。每次看一看都特别糟心,好好的猪圈常常被弄得面目全非,特意铺好的猪窝,可这“二师兄”就是不好好的睡,非要用嘴巴扒出了大坑。拉屎拉尿也不往指定的地方,弄得我还得晚上在月亮底下去挖干土然后用鸢土(撮箕)挑回来洒在那些被它弄湿的地方,那个累就别提了!而且,这货最坚强的地方就是嘴,无处不拱,一拱必有事!第一,它会破坏掉猪圈门,那本来就是一道脆弱的篱笆。它嘴上的功夫不是吹的,非常了得,往上戳一下,然后左右一摇晃,“咣当”一声,门就开了。然后飞跑出来,把个猪嘴像铲车一样平推着往前冲,还一边嘀嘀咕咕地唠叨着,仿佛一百个不满意,好像我关了它上千年的一样,径直奔向厨房,水桶倒了,菜篓子翻了,瓦盆里的凉粉被它用猪手拔了下来,它就用嘴在破瓦片间吧唧吧唧地啜着吃,还似乎在惬意地坏笑,不自然地露出了当年在天上又色又馋的本来面目。一旦破坏活动搞完了,摇着猪尾巴,哼哼唧唧的一溜烟逃出去,无影无踪。
这下最苦的是我了,收拾残局的辛劳自不必说,还得一边唤一边招呼,后来干脆手提一面破铜锣,村前村后边敲边呼唤,漫山遍野找这二货。我知道它就喜欢跟我耍小性子,要么是躲进傻蛋家门前的水沟里,要么是藏到老光棍的那亩总缺水的稻田里,有一次竟然藏到了憨子叔的西瓜地里,把那些西瓜啃得血肉模糊······家猪打得团团转,唯一的好处是它永远不会叛逃。我绝对不担心它到“大算盘”家“认贼做父”,毕竟“大算盘”家那条花白卷毛的狗不是好惹的。最后总是等它闹腾够了,被我用柳树条子赶着,极不高兴地歪着猪嘴巴左一摆右一甩,慢悠悠走回来,纵然有一千个不愿意。
当然,凭心而论,我没有亏待过它。我把自己做其他事情的耐心和细心,也同样照搬到它的身上。我从来不像有些专门的养殖户,给它吃一些速生的饲料和添加剂。月亮底下我提着篓子为它扯粮草,下到河里为它捞河蚌肉,回来用石头磨子磨成细粉,然后每天用新鲜的米汤和着南瓜羹一起喂养它,这份爱护的心思天下无与伦比的了。当然它也早洞悉到了我的心思,这么克勤克俭亲力亲为的,无非就是觊觎它这肉身而已。两年以后,它慨然地用那一百斤左右的纯真原生态躯体为我毅然“献身”了。每每回忆起这段陪伴“二师兄”忙碌而幸福的时光,自己总是感慨万千!这“坏蛋”竟然还托过梦给我,梦里它还是那样像铲车一样平戳着嘴,在我的厨房里大搞打砸抢,还嘀嘀咕咕地唠叨:“老王啊,当初真不怪你,有你的日子我这个“二师兄”知足啦!只怪我错投了猪胎,生就了一个挨刀的命。如果有来世,得你相陪,再慰你口福,同样是心甘情愿啊!”
唉!这时常牵动我情怀的“二师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