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花

夏日的晚风带着几丝燥热，坪山河边公园树林中的一排排路灯在夏夜的微风里圆睁着眼睛。河边广场上依旧热闹非凡，跳广场舞的，唱歌的，拉二胡的，陪着孩子骑车游戏的，欢声笑语。

阿强和老婆手挽手在河道上慢慢散步。一辆蓝色的人力三轮车从身边慢悠悠地驶过去，踩车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叔，他一边悠闲地踩着三轮车，一边断断续续地哼唱着河南梆子戏：“武状元来迎亲满城惊动，乡亲们在路旁啊赞不绝声······”那三轮车上放着两个浅绿色的圆铁桶，铁桶旁边是一个事先录好音的大喇叭，喇叭里传出一位老太太不知疲倦的吆喝声：“凉粉、豆腐花”、“凉粉、豆腐花”······阿强听着大叔的戏文和喇叭里的叫卖声不禁笑了：“这个老头蛮有意思，自己卖凉粉豆腐花，边唱戏还弄个老太太的录音喊喇叭，不用她出来监督，听听这叫卖声就知道这老头够出老力了。”阿强老婆“噗嗤”笑了，使劲捏了一下他的手指：“就你懂得多！”

他们边说着边往前走，看到前面几个孩子和一个大嫂已经拦住了卖豆腐花的大叔。他们走过去，大叔正在忙不迭地用勺子在铁桶里舀着豆腐花：先用勺子往一次性碗里舀三勺豆腐花，然后用舀白糖的勺子往豆腐花上面撒上厚厚的一层白糖，再用舀豆腐花的勺子又舀三勺豆腐花盖在白糖的上面，最后在满满的豆腐花上面轻轻插上三根塑料小勺。几个孩子高兴地接过装满豆腐花的一次性碗，迫不及待地用勺子分开舀着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旁边的大嫂笑着问几个孩子：“好吃不？”“好吃。”于是大嫂对大叔说，你给我也来一碗吧！大叔高兴地笑着说：“中！”当大叔把满满一碗豆腐花递给大嫂的时候，阿强有些心动了，问老婆：“吃吗？”老婆眨眨眼：“随便！”“那就来一碗吧！”阿强对大叔说。大叔把装好豆腐花的碗端在手里，不知道递给谁。阿强朝老婆一努嘴，大叔瞬间明白了，边把豆腐花递给他老婆边开玩笑：“还是老公好吧！知道疼人！”阿强顺口搭了一句：“疼是疼，捏得疼！”老婆哈哈笑了，阿强故意冲她闪了闪眼，边拿手机扫码付款，边戏谑般自嘲道：“你看看这公平吗？凭什么人家吃豆腐花我得付钱呢！”大叔更加乐呵起来：“这个可以理解，白天男同志多吃点亏，晚上女同志吃亏多点，这就是夫妻嘛！”旁边的大嫂听到这个话，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下笑着，把满口豆腐花喷得大叔一脸一身，糟糕的是，大叔还没来得及把装豆腐花的铁桶盖子盖上。大叔尴尬地看看几个孩子，再看看几个大人，慢慢用手掌把脸上的豆腐花轻轻抹掉，再用一条新毛巾把脸擦了又擦，最后他边用毛巾擦手边解嘲：“大妹子，你这笑，这笑，笑得有点过了······”

大嫂一个劲说着对不起，阿强和老婆看到豆腐花大叔这般模样，夫妻俩笑着扭到了一起，忍俊不禁地哈哈哈起来。阿强边笑边说：“大叔，这下中彩了吧！男人嘛，白天多吃点亏，不是什么坏事！”阿强老婆用手使劲拧了一下他胳膊，拿出一张20元的人民币递给阿强，冲大叔努努嘴。阿强笑了，接过钱递给大叔：“大叔，这个事也是因为我们讲笑话引起的，刚好手里这20元算我们一点补偿。”大嫂看见阿强掏钱，连忙说：“这不行不行，这是我不小心惹的麻烦，今天不好意思，出洋相了！大叔你说剩下的豆腐花能卖多少钱？这钱得我出哈。”大叔用手推开了大嫂准备扫码的手机，看了看阿强夫妻俩，再看看大嫂，轻轻拿起桶盖盖住铁桶，然后跨上三轮车，蹬着车子一边走，一边回头冲他们笑：“你们放心，这点剩下的豆腐花我不会再卖给别人的，男人嘛，白天吃点亏不算啥！”说完，头也不回地蹬着三轮车，边蹬车边亮起嗓门，又开始有板有眼地唱起《抬花轿》来：“府门外三声炮花轿起动，周凤莲坐轿内喜气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