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里的记忆

岁月是块磨镰石，磨得走铁锈，磨不掉的是记忆。

那一年国庆节上午，我组织生产队社员一起往田地里挑粪渣土，大家吃完早餐自觉地挑着各自的鸢土过来，会记记着每个人的名字，以便准确计算工分。妇女队长是年轻气壮的阚大丫头，她手里还拿着系着红缨子的竹板，挑着渣土一路走一路打着叫板：“生产队员力量大，备战备荒都不怕。劳动练兵两不误，能把美帝打趴下······”，她通红的脸蛋，煽情的声音，圆润充满活力。劳动了一阵子，民兵连长马大炮过来检查工作，他是个喜欢听好话的主，尤其喜欢别人给他随时奉上一支烟。他一到三叔屋前，就扯着嗓子喊：“王排长，王排长！”我赶紧喊着“到到到······”立马跑过去，从李老贵兜里掏出一支圆球牌的香烟，不过那支烟已经在李老贵口袋里跩得有点瘪了。马连长从头到脚看看我，我给他点上烟，他猛吸了两口，用嘴巴轻轻吹了吹烟头，有几丝火星红红的冒出来。他半天不吭声，完了一挥手：“集合队伍！”。

我拿起胸前晃荡着的口哨，含在嘴里使劲吹起集合哨。大家一溜烟跑回来，迅速分男女两排站在三叔屋前的空地上做准备。我赶紧和大家一样换好服装，头戴八角帽，穿着红军样式的军装，袖子上戴着红袖标，手拿红缨枪，威风凛凛地站在马大炮面前。

马大炮示意我开始。于是我喊“立正、稍息”，大家自动地修正好队伍。我喊“大家听口令，齐步跑！······一二一······”，两队人马就这样绕着空地跑来跑去，还不停地接力喊着：“一二一····一二三四······”。显然大家精神不够好，声音不够洪亮，毕竟刚刚劳动过有点累。马大炮冲我喊：“王排长，你们的精气神哪里去了！”

我喝住队伍，像以往一样暗示大家：“大家声音大一点，给马连长来点刺激的好不好！”

“好！”民兵队伍齐声应和着。我边跑边冲并排前进的大丫头使了一个眼神，她心领神会，赶紧跑出队伍，站在旁边举起叫板：“打叫板，听我说，群众力气没话说。没话说，也不对，大家跟着吼一回：马大炮，砰砰响，炮弹飞出打美蒋······”

“马大炮，砰砰响，炮弹飞出打美蒋······”喊声响彻山村，震得屋前老槐树上的几个斑鸠呼啦一下窜出来飞往后山去了。马大炮摇着头摆着手，笑眯眯地到别的生产队视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