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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吟风待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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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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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万

谭玉提着酒瓶,一摇三晃,脸象充了猪血,嘴流着涎水,走到自家门口,又折了个弯,进了邻居的门。

“大……大……大哥,我……跟你说……个秘密。看见我儿子了吗?羡慕吧!因为你仨闺女,其实,大……哥,你……不……知道,我宁肯要……三个,四个闺女,也不愿要……螟蛉之子。不过,我那儿子身价可值三百万,你我…八辈祖先加起来,也挣不来三……百万。”

哐当,谭玉被凳子一拌,重重摔在地上,居然睡过去了,鼾声如炸雷。

邻居是贵州来的,和谭玉一起,在工地上扛水泥,经常灰头土脸。他的妻子整天围着锅碗瓢盆,三个孩子转,大的已上小学,小的还穿着尿不湿,中间的一个刚会摇摇晃晃走路。贵州男人的妻子倒是有几分姿色,一家五口日子紧巴巴。

让他咬牙切齿,愤怒不已的是,这娘们竟然扔下仨孩子,跟一个小包工头跑了。他正焦头烂额,抱着哇哇哭闹不休的孩子。

谭玉提着酒瓶,突然闯进来,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大堆,他只听清了“螟蛉之子”,“三百万”,这醉鬼然后在地上就睡过去了。贵州男人也无暇顾及,他得解自己的燃眉之急,想办法赶紧去接孩子的奶奶,照看孩子。

其实,秦凤从窗口,看见谭玉回来了,而且进了邻居的门,醉话连篇,她赶紧将怀中的婴儿放床上,冲进邻居家,看见地上呼呼大睡的谭玉,她放心了,向贵州男人笑嘻嘻地说:

“大哥,对不起啊!我家谭玉喝醉了,胡言乱语,你别当回事啊!”

“我知道他醉了,你嫂子不在家,我这儿也乱。”

贵州男人说着,用一个胳膊抱孩子,帮秦凤扶起谭玉,望着秦凤架着谭玉走出门的背影,哄着哭闹个不停的孩子,羡慕不已。

早晨,太阳还没爬上山头,东边的半边天红彤彤,一片鱼鳞早霞。谭玉因为昨夜醉酒还没起床,秦凤进进出出,洒洒扫扫。

一个七十岁上下的老人,一身军服,腰板挺得像一颗钻天杨,风不时掀起他半白的头发。他是部队上退下来的,有着丰厚的退休金,两年前死了老伴,独生子在国外,平时孤家寡人一个,他就是万叔。秦凤在他家做保姆。这几天,因为谭玉扛水泥时,伤了腰,请假在家照顾。

万叔是来看秦凤的,他左右手各提一袋水果,走进城中村。

城中村是一片老旧楼房和平房混杂,即脏又乱,像光艳城市脚上的烂疮疤,。夏天苍蝇蚊子肆无忌惮地乱窜,举手投足就能碰死一大堆;冬天风雪扒住门框往里钻。秦凤和谭玉就租住在这里。

万叔远远就看见,在门口洒扫的秦凤,脸在霞光映照下,布满厚厚的一层爱恋,比起初恋的小愣头青,有过之而无不及。秦凤猛一抬头,也看见了万叔,

“万叔,大清早的,你咋来这儿了。”

“叫大哥,别喊叔……,那个……,这几天不见你和孩子,我不是想……,这几天没人做饭,外卖吃得想吐吞。”

万叔笑得皱纹叠成了千层浪,一边说,一边努力向秦凤的屋里张望。

“大哥,谭玉的腰自从扛水泥伤了,总不见好,大夫说,不能干重活。”

秦凤的脸也有一些微微的红晕。

“哟,万叔,怎么到这儿来了,快进屋!昨晚喝酒了,今天起迟了。”

谭玉搭起门帘,站在门口,两眼布满血丝,只穿短裤,光着上身,发达的肌肉,显示出健壮的体魄,同样一米八的个头,万书自觉矮了一大截。

进屋,看见床上熟睡的婴儿,脸粉嘟嘟的,小嘴翕动,象在梦中吮吸母乳。万叔真想扑过去,抱抱。但他很清楚,谭玉就站在他身后。

谭玉站在旁边,看见万叔,定睛望着孩子,眼里流露出慈爱的目光。他捏紧拳头,真想将万叔一脚踹出门,暴揍一顿。秦凤的目光,在万叔和谭玉之间,飘来飘去。三个人对梦中的婴儿,有着各自微妙心思,只有他们自己心知肚明。

在奇怪的氛围中,孩子被惊醒,哇……哇……,哭了起来,秦凤赶紧抱起孩子,屋里的异样氛围被打破。万叔感到了自己的失态,

“你们的孩子真可爱!几天不见长大了许多。”

谭玉也猛清醒过来,

“是啊!孩子嘛,一天一变化,万叔坐,有烟,点上。”

谭玉给万叔点上烟,自己嘴里也塞了一根,他们吞云吐雾,东一句西一句,没话找话,勉强聊着。

万叔吐一口烟,烟圈在他眼前慢慢升起,消失,

“你们这儿的居住环境太差,对孩子不利,我看你的腰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你们看这样行吗,我的房子大,儿子在国外,那小子几年也不来一次,一个人住空荡荡的。你们搬我那住吧,我不收你们的租费。”

秦凤从来都是顺着丈夫,她询问的目光飘向谭玉,谭玉掐灭烟,

“万叔,你看,白住你的房子,这怎么行啊?要不我们给你租费。”

“掏什么租费,,你们能搬来和我住,就很高兴了,我退休工资高,不缺钱,再说。秦凤做的饭好吃,人又勤快踏实,我就是一个月付一万工资,也顾不来秦凤这么好的保姆。”

万叔说着,不由自主,眼晴望向秦凤和孩子。

谭玉在心里骂:“老不死的,老牛吃嫩草,你当然一万个乐意了。”

谭玉见秦凤送来询问的目光,对秦凤也是对万叔说:

“过一个月,看我这腰实在好不了,我们就搬过去。”

“过啥一个月,明天就搬。”

“那好吧,就打扰万叔了。

谭玉裂开嘴,皮笑肉不笑,斜着眼,望向秦凤。

自从秦凤和谭玉搬进万叔家,谭玉以腰痛为借口,再也不出去工作了,游手好闲,象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过着好吃懒做的生活。万叔心里有鬼,将退休金一半塞给秦凤。但谭玉还是觉得憋屈,戴了绿帽子,以后还得替人养螟蛉之子。

看着孩子水灵灵的小胳膊。在母亲怀中挥来舞去,他就来气,用最毒的语言讽刺谩骂,秦凤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眉眼倒竖,指头直戳谭玉的脸。

“这不是你想出的锦囊妙计吗?,想占人家财产,将老婆送人,这会儿倒泼我脏水,好像我偷人似的。”

谭玉一听“家财”两字,火气顿时被浇得烟消云散,抱住秦凤,捂住她的嘴,

“小声点,小声点……。”

这时,大门哐一声,万叔晨练回来了,秦风也闭了嘴。

万叔每天晨练回来,都要逗弄一会儿孩子。谭玉看着扎心,躲了出去。尽管万叔对秦凤还有垂诞,但秦凤自从有了孩子,就将他拒之千里。一是他怕惹恼了秦凤,带走孩子;二是谭玉监视得紧,所以只能逗逗孩子,对秦凤是可望而不可及。

万叔逗弄了一会孩子,去吃早餐了。秦凤将睡着了的孩子,轻轻放床上。站在窗前向外望去,目光忧郁!

早晨的阳光斜倚在窗子上,天上有几丝淡淡的云飘来飘去,一群麻雀在窗前的树上扑棱棱地飞来飞去。秦凤想,如果人像麻雀多好,多简单,多快乐。她回头看着孩子红扑扑的小脸,想起了一年前那个晚上。

谭玉给他买了一件大红色的,软飘飘的睡衣,穿上透肉,能明显看见身体曲线,让她去引诱万叔。说粗略地算了一下,万叔的这套别墅,值两百多万,老头多多少少,还有存款,家产最少也有‎三百万,他在手机上查了,非婚生子和婚生子都有权力平分父母的财产,如果她给老头生个孩子,就可能永远住在这栋大别墅里。

秦凤穿上睡衣,在镜子前扭来扭去,虽然她皮肤有点黑,细眼,嘴大,额宽,,但身材苗条柔软,充满年轻的气息,对老伴死了好些年的万叔,还是有诱惑力的。

秦凤读书不多,做梦想过上,衣食无忧的阔太太生活,但她并不愚蠢,她有她做人的道德底线。

万叔色眼朦胧,看着秦凤,老脸像一个失多了水分的蔫土豆,还没凑向秦凤,就已经昏睡过去,因为秦凤给他下了药。

第二天早上,万叔还真以为他对秦凤干了什么。每次秦凤都是这样哄傻老头的。万叔感激涕零,还真以为秦凤给他生了个儿子。

看着谭玉堕落谩骂,秦凤很想说出实情,但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怕谭玉为了万叔的百万家财,又给她出什么馊主意,再说,秦凤站在钱面前,也没有勇气后退。

日子挨着日子,春来秋往,孩子已经三岁,咿咿呀呀,会喊爸爸妈妈。谭玉听见孩子喊爸爸,肠子都会悔烂了,他又去工地扛水泥。一是可以减少和孩子的见面;二是繁重的劳动可以让他忘记点什么!

万叔身体健硕,毫无衰败的迹象,早上在公园打了一套太极拳,吃过秦凤给他做的早餐,就去楼下找邻居老头下棋。不到半小时,邻居老头慌里慌张来找秦凤,

“万叔晕过去了!”

万书就这样一声不吭走了,他的儿子从国外赶来办了丧事。着手变卖财产,秦凤和谭玉领着孩子,堵在门口,

“你无权卖万叔的房子,我们有遗嘱,万叔将房子和全部存款留给了他的小儿子。”

万叔外国的儿子两手一摊,

“我爸从来没说过他还有个小儿子,我妈也从未给我生过弟弟,看来我得找个律师。”

一个月后,法院的判决书下来了,大意是秦凤生的儿子和万叔没任何血缘关系,……。

看到这个结果,秦凤抱着孩子,望着谭玉,等着他像一头愤怒的公牛,冲向自己,因为她让谭玉损失了三百万,还让他掏了一笔诉讼费。对谭玉多年的处心积虑,真是五雷轰顶。

谭玉怔怔地看着判决书,太阳照在他青铜色的脸上,手抖,嘴抖,似乎要说的话太多,一时卡住了。突然,他发疯般地扑向秦凤,

“他是我儿子……,是我儿子……,我儿子……!”

他从秦风手中夺过孩子,举过头顶,笑声直冲云霄,惊飞了树上的鸟儿。这些小脑袋的飞鸟。怎会懂谭玉此时的心情。

秦凤望着消失在云端的鸟,终于看懂了谭玉,走过去抱住谭玉,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其实,我和万叔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谭玉紧紧抱住儿子和秦凤,此刻他是天底下最富有的男人,他终于知道,

“钱,他妈的算什么,万叔不是两眼一闭,两腿一伸,什么也没带走嘛。”

秦凤和谭玉领着儿子,又回到城中村,和贵州男人做了邻居。贵州男人的老婆被小包工头甩了,又回来了,看仨孩子的份上,贵州男人原谅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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