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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宇·翟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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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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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姜

小姜火烧火燎的给我打电话,紧张兮兮地说,老姜可能遇到骗子了。

小姜的爸爸是老姜,老姜的儿子是小姜。

小姜是我发小,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老姜工农兵大学毕业后进了工厂,后来任主管供应的副厂长。那可是个肥缺。他经常出差,回来就有好吃的。我们经常到他们家玩,与其说是玩,倒不如说去他们家解馋。老姜去的最多的地方,好像是海南。我在他家见过好多椰子树的照片。老姜在椰子树下,穿着花背心花裤衩,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经常去他家,也经常见面,我和老姜也很熟络。

前几年,姜伯母因病走了,老姜就一个人住。小姜住在市中心,学区房,接送孩子方便。他让老姜和他一起住,老姜说不方便,仍住在工厂的家属楼。

老姜的身体很好,年轻的时候打篮球,乒乓球。退休后,和一群工友天天打乒乓球,身体那叫一个好。乒乓球拍,是小姜给买的,上千元一副,在那群老年人中间凤毛麟角。运动衣,是他自己买的,都是些路边货。小姜说买几件好的,他说没必要,天天一身臭汗。他还经常一身汗水的晒朋友圈,说又赢了谁谁谁。

小姜很焦急,三句并作两句说,刚才他去老姜那里了,发现老姜和一个女的在包饺子。

老姜给他解释说,自己年纪大了,胳膊腿不好了,那女的是保姆,来伺候他的。

可小姜观察,那女的神态,就不像保姆。如果是哪家的太太,他绝对相信。还有对他的态度,也没有遇到主家的谦卑感。他偷偷打开衣柜,发现那女的的衣服,和他爸的混在衣柜里面,还都是名牌,还有几个名牌包包。而且,老姜也多了一些来历不明的高档运动衣。这几年,保姆骗鳏寡老人的新闻时有发生,他担心,老姜同志会不会遇到骗子了。

按理说,老姜同志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似乎不至于。但是,什么事也不敢说个绝对。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摔死的都是会骑马的。天天打雁,还有被雁啄眼的。那句话怎么说,阴沟里翻船啊。

小姜说,老姜天天打球,生龙活虎,比他体格都好,哪里胳膊腿不好了。而且,倒是那女的,身体看起来瘦瘦弱弱病病歪歪的。

这里面有诈?

小姜说,你是做律师的,那天我攒个局儿,喊上老姜,你给老姜吹吹风。

我逗他,没准你爸找个后老伴,不也好事嘛?你不是也劝他找一个吗?

他说那样感情好,就怕鸡飞蛋打。

我应允下来,小姜和老姜也定好日期。

可就在日期的前一天,小姜又火烧火燎的。他说,老姜同志没打招呼擅自去海南了,他看到朋友圈后才知道的。赶紧和老姜联系,老姜说北方冬天太冷了,开春再回来。

小姜说不对呀,以前他让老姜去旅游,老姜说什么也不去,说出差到处都去过,没必要花冤枉钱,还说和老工友打球自在。现在,怎么突然间,就去旅游了,还是一去好几个月。

更关键的,他是和那个保姆一起去的。

小姜还说,他去了老姜的家,还翻着抽屉、柜子,最后发现,房本和存折都不翼而飞了。存折还好说,去海南肯定需要花钱,但房本怎么没有了?多少年了,房本一直都放在大衣柜的抽屉了,怎么会没有了?

不详的阴云,顿时笼罩过来。

一去海南好几个月,还不定花多少钱,肯定是老姜花钱啊。老姜虽然有些积蓄,但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关键,房本呢?

小姜神神经经地念念叨叨,愈发的确信老姜被骗了;说老姜色迷双眼;又说那个保姆就不一般,那眼神,会勾人。小姜还念叨,我问他在哪请的保姆,老姜含含糊糊地说自己找的,一看就没说实话。

我顿时也感到了事态得严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这太反常了,老姜同志,别真的晚节不保了。

小姜颓丧地坐在沙发上,翻看老姜的朋友圈,寻找蛛丝马迹。

“你看你看,这像保姆吗?”他惊叫一声,像发现了新大陆。

这是老姜刚刚发的朋友圈,远处蓝天白云,近处沙滩海浪。一名着泳装的女子,正在遮阳伞下出神的眺望远方。放大了看,女子神态悠远,表情恬淡,照片显然是偷拍的,完全没有摆拍的做作。

女子身形有些消瘦,我想起小姜形容的瘦瘦弱弱病病歪歪。

一个男人偷拍一个女人,显然······。

等小姜再准备放大的时候,发现照片没了,那条朋友圈被删除了。

“活脱脱的老狐狸精,老姜已经完蛋了,”小姜痛苦的抓着头发,就像母鸡在上面挠过。一会儿,他烦躁的站起来,漫无目的地转圈。

此后的一段时间,小姜经常发微信给我,说老姜同志已经无可救药了。老姜不怎么接他电话,经常说两句就匆匆挂断。微信视频经常不接,甚至连亲爱的孙子的视频也不接。偶尔发一些朋友圈,主要是风景的。这太反常了。他苦于单位无法脱身,老姜也不告诉他具体地点,也无法前往寻找。

小姜一度怀疑,老姜同志是不是被传销组织控制了,或者被电信诈骗组织绑架了。

小姜按捺不住,去派出所报警。

警察很重视,前前后后详详细细的询问了一番,最后狐疑地说,不像啊!警察慎重起见,当即给老姜打了电话,询问情况,老姜同志矢口否认。并且,老姜立刻把他在饭馆吃饭的视频发在小姜的手机上。画面上,人群熙熙攘攘,甚至老姜随口问了一个服务员,当天是几号?现在是几点?服务员微笑着说出了的日期和时间。

警察说,没问题啊,大吃大喝行动自由,有这么被控制的吗?你如果还认为他涉嫌犯罪组织,我们只能认定他是首要分子了。

小姜一身冷汗,吓得赶紧跑回了家。

转过年去,七九河开,八九雁来。河也开了,大雁也回来了,老姜还是没有如约归来。

小姜也无奈了,经常给老姜转发一些鳏寡老人被保姆骗的新闻,老姜也从来不回复。问他什么时间回来,老姜不理不睬。

我也经常担心,老姜同志乐不思蜀了?会不会最后的疯狂过后,静月水花。

入夏,小姜给我来电,说老姜要回来了,让他去接机。他不知现在老姜什么情况,有些惴惴,希望我陪他一起去。

小姜又说,现在稍稍感到有些放心了,毕竟,人回来了;如果真被骗了,就认倒霉了。

飞机晚点,到达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我和小姜在出口处等着,聊着天,揣测着。终于,老姜高大的、孤零零的身影,从远处拐过来,和旁边三三两两的喧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我和小姜对视,目光里都是疑惑。老姜孤身一人,那保姆没有回来。

不详的感觉,再次笼罩了我们。

老姜看到我们挥手,扬手作为回应。看上去,他兴致不高,甚至有些疲惫,有些落寞。

上得车来,汽车行走在宽阔机场高速上,路灯明灭或见。我和小姜都心怀鬼胎,小心翼翼地说着一些没有营养的话。老姜出神地望着窗外,偶尔应一声。路灯照在他的脸上,就像一个雕像,没有任何表情。

渐渐地,车里安静下来。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小姜给我陆陆续续的微信,说老姜又开始和工友打球了。

又听老工友说,那个女的是老姜的大学同学,子女都在国外;还听说,那女的老家好像就是海南的,还好像得了什么绝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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