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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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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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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梧桐叶落时

中秋刚过,天气就开始阴雨连绵起来。日间似有似无打湿衣裳,夜晚时断时续淋在心上。

原本喧闹的金秋时节经过秋雨的洗礼,一切都都变得清净淡雅起来:空气清新,大地湿润,草木油酥,众生安然。然而,时有时无雨水不断,亦是让人叫苦不迭的——尤是往昔贫困交加的年代。

那时遭遇连阴雨的第一苦,便是断了做饭造炊的烧柴。一连数日的连阴雨,把堆垛在屋外的柴草全都弄得湿漉漉的。做饭造炊不仅找不到可燃的烧柴,更糟的是连引火的干柴干草都很难找得到。柴禾塞进灶内任你怎样点都燃不着,一顿饭划掉多根火柴是很让人心疼的——那是在邻居家论根儿借到的。日子久了,床上的床笆、稿荐(床笆上面的草垫)都会试试摸摸地、一点一点地被抽拽得不像样子。倘若连阴久了,就会“板凳当柴烧,吓得床害怕”。

为此,家人总是在每次刚做好饭,便急忙寻些湿草青柴送入灶内趁热烘炕。但炕柴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炕晚了,青湿的柴草炕不干。炕早了,热灶会将其一燃而尽。平日里靠农忙之余在房前屋后、田边地头现烧现捡的人家,遇到连阴雨就会更惨,一连数日饿着肚子望雨兴叹。

那年景遭遇连阴雨的第二苦,便是怕薯干儿霉烂。以往每年秋季收罢稻谷,各家各户都开始切晒薯干儿。那时节,每个村庄的房前屋后、田间坡头甚或屋顶树杈,到处都有成片成片的薯干晾晒着。天晴的时候很好看,一片片煞白煞白的,远远望去极像飞旋着的群群白鸽。

然而,若是遭遇连阴雨,成片成片的薯干儿就会被浸泡得“血色”全无,一如干底河床上的白鱼。日子一久,便会渐次烂掉。于是,家家户户的住房、牛屋、灶台、桌椅甚或床铺之上,都是晾着的薯片。自然,每个窗户的每根窗棂间都会被薯片插得满满的。虽然,家家户户都在一边想尽办法晾晒,一边一日三顿蒸着煮着当饭吃。但淋湿或原本未干的薯片,还是一片片地开始腐烂了。它先由每片的中心烂开,之后便成了没有镜片的眼镜圈,再后就是全部坏掉。那境况很是让人,好好心疼、好无奈的。

那时还有一苦,就是出行。那时,谁家有一柄油布大黄伞或蓑衣,是很叫人羡慕的。多数人外出都是冒雨紧走的。行走雨地较久的,大多是披上一条破麻袋(从一角顶起,头身半遮)。淋久了湿漉漉沉甸甸的,总是让人浑身上下湿乎乎、疲惫不堪。出村的小路早已泥泞不堪,常常甩掉鞋子光脚来往。光脚久了,脚齿间沤得红肿稀烂、奇痒难受。难受了就用熟烫(搓烂)的荆茅叶儿填塞,填塞上之后疼痒钻心 。

………

一场秋雨一场凉,更何况连绵不绝。如此这般,是否是上苍在收获季节过后,刻意安排给人们的一场静思?不得而知。兴奋不已也好,凄楚忧伤也罢,细密如织、绵绵不绝的冷风细雨会告诉你,一切激情、激动和得失是个什么玩意儿:失去的已然失去,得到的终将烟飞!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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