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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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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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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腊八就是年

“老太太别心烦,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沥沥拉拉二十三……”我们小时候盼过年是从盼腊八开始的。因为,都知道“吃罢腊八饭,就把年来办”。

农历腊月初八,像二月二、三月三一样,是我国广大民众的一个传统节日,但它比二月二、三月三重要得多。腊月是一年中最后的一个月,腊月初八是春节倒计时的起点。过了腊八,家家户户就开始了春节的筹备。先是把一年来省下的大米、小麦也或萝卜、红薯,养了一年的鸡、鸭、鹅,砍拾一年的烧柴甚或是烤火柴等,一一地拾掇拾掇,扎刮扎刮拿到集市上卖了,买回一些锅碗瓢盆等日用品――凑合多时了,单等过年了换换新。小孩们盼望的则是,能把过年穿的新衣裳,哪怕是新鞋或新帽早一天买回来。

过腊八节可以吃上一顿腊八粥——虽然还没有“开戒”吃到腥荤。我们那时吃的腊八粥是个什么样子呢?我们那时吃的腊八粥啊,其实就是杂八稀饭。怎么做的呢?就是把大米也或苞谷糁和红萝卜丝、白萝卜丝、粉条、面条、豇豆、黄豆,外加葱花等八样食材,掺和在一起熬煮成粥――有时连油、盐算上凑够八样也就是了。不过,多数时候也就是大米和红、白萝卜丝而已,也不见得非八样不可的。为了做得好吃一点,就在程序上讲究了。大米也或苞谷糁和豆类不易煮的先下锅,等米和豆子煮差不多了,再依次放入红、白萝卜丝、粉条、面条和葱花。

为了保持粥的黏稠度和鲜味,盐和葱花是要在粥熬成时才能放进去的。小孩们企盼和喜欢的是,粥里的粉条和粥的咸香。说不上很好,但也很改色儿。有米有豆,还有一年难得吃上几次的粉条,再加上油盐的咸香,可说是一次不小的改善了。这种粥稠稠的、浓浓的、咸香可口,能祛寒增暖,又省了额外做菜。因而,每年冬天腊八过后,各家各户就常做着吃。

常吃的就简单,就是米汤加萝卜丝再加油盐而已。这个,我们叫它咸米汤。当然了,我讲的是我们南阳盆地伏牛山南麓一带旧时的风俗习惯。据了解,其它地方的腊八粥是各有不同的。首先是咸甜(淡)不一,其他地方多是甜的(不放油盐,有时还要放糖)。其次是内容不同。其它地方多是豆类、大枣、核桃、花生米外加冰糖(也有加入白果、莲子、桂圆、龙眼肉、蜜饯等同煮的),样子就像今天的“八宝粥”。但它不实惠,不能当饭吃,只能作零食小吃。就是当饭吃,还得有馍馍等主食,还需另外做了菜来下饭。那不是常人的家常饭,是富裕人家的点心。

在我们那里,过腊八节还有两条习俗。一是腊八粥“喂枣树” —— 用刀、斧砍破枣树皮,将腊八粥糊入斧痕,谓之喂枣树。农谚有“砍一斧,结石五,砍一刀,结十稍。”之说。其实,多结枣未必是因为给树喂了腊八粥。也许是那天天最冷,剥去老皮,会把隐藏在里边危害树木生长的虫卵冻死吧。其次,就是把腊八熬煮的腊八粥留一碗半盆,在之后的每顿饭里都放一点,直到腊月二十三“小年”。俗语讲:“腊八粥,喝几天?沥沥拉拉二十三……”我奶奶说:这样就会日日有余,顿顿不断的!

关于腊八粥的由来众说纷纭。有祭祀八神说,有朱元璋忆苦说,有纪念岳飞说,有纪念释迦牟尼成佛说。而我们小时候,在吃腊八粥时常听爷奶讲“年前吃腊八粥,是为了教育人们要勤俭持家的。”

爷奶讲的故事是:早在北宋时八百里伏牛山里有户农家,就老俩口守着一个儿子。老头勤劳肯干,整天泡在地里,早出晚归,精耕细作,调理的几亩农田年年五谷丰登。老婆是个勤俭人,院子里修整的瓜棚遮天,园菜铺地。一日三餐,精打细算,家境虽不富裕,但一年四季吃穿不愁。老俩口不但勤劳节俭,还心地善良,碰上谁家揭不开锅,常常拿些米粮给予接济。

时光如水,日月如梭。转眼间,他们的儿子已经十七八了。虽说大小伙子长的五大三粗,身强力壮,可是跟他爹娘不一样,懒得出奇。这也是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娇惯坏了。长大了还是胡吃闷睡,游游逛逛,什么活也不干。一天,老汉摸摸花白胡子,感到自己老了,对儿子说:“摇钱树人人有,就是自己两只手。爹娘只能养你小,不能养你老!”儿子哼哼两声,这耳朵听,那耳朵扔,照旧溜溜达达,胡吃闷睡。不久,老俩口给儿子娶了媳妇。原想儿子成了家,小俩口该合计怎么干活过日子了。哪知这个媳妇跟儿子一样,也是好吃懒做,横草不拿,日头不落睡,日出三竿起,不动针线,不进灶房,倒了油瓶也不扶。 一天,老婆梳着满头白发,自知土已埋到了脖子,就把满心的话说给媳妇:“饱时想饿时,丰年想欠季。初一扎针十五拔,强似挨门求人家。”儿媳妇把这话当成耳边风,一句也不往心里放。

过了几年,老俩口身患重病,卧床不起,把小俩口叫到床前,嘱咐再三:“要想日子过的富,鸡叫三遍离床铺。男当勤耕作,女应多织布...”话没说完,老俩口一起去世了。小俩口托乡亲埋葬了两位老人,看看囤里粮、缸中米、柜里棉花箱里衣。男人说:“有吃有喝不用愁,何必下地晒日头。”女人说:“夏有单衣冬有棉,何必纺织到日偏。”小俩口一唱一和,早把两位老人的遗嘱忘到脑后了。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几亩田地成了荒草园。家里柴米油盐、衣被鞋袜,一天少似一天。小俩口还不着急。

又是花开花落,秋去冬来。地里颗粒无收,家里吃穿已尽。小俩口断顿了,邻居们看在去世的老人面上,东家给块馍,西家端碗汤。小俩口还在想“讨饭也能度时光。”进了腊月,天越来越冷。到了初八这天,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死‘叫花’。”小俩口屋里没火,身上衣单,肚里没食,蜷缩在凉炕席上“筛糠”。四只眼睛满屋搜寻,突然发现墙角炕缝有几粒豆米,就用手一粒粒扣出来,东捡西凑的弄了一把,放进锅里。把炕上的铺草塞进灶膛,煮了一锅杂七烩八的粥……

自此,乡亲们每到腊月初八这天,都煮一锅杂八粥让孩子们吃,并给他们讲述这杂八粥的由头。因为杂八粥吃在腊月初八,所以就叫人们就叫它“腊八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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