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大年初四,天空一派晴朗。一连多日的阴雨、阴霾、阴冷全然散去了,就连压在人们心头的疫情似乎也缓解了许多。
独自一人漫步白河岸边,四下里阳光明媚,河边杨柳的枝条已经像蘸了小磨香油一般柔软、油润起来了。仔细看了,那油润的枝条之上还沾有些许的芝麻小粒——哦,春天到了!
望着柔软、油润的柳枝闭目想了:两三天的功夫,那芝麻小粒就会变成了颗颗饱满的谷籽;再有不几日,那颗颗谷籽就会幻化成只只振翅欲飞的小蜜蜂,只只长着毛茸茸小肚肚的小飞蛾。它们均匀对称、稀疏有致,死死地叮在根根酥润的枝条上,整日里欢快地荡漾起来。
田野里经过严寒蹂躏的麦苗,已经活脱脱、俏盈盈地滋润起来了。驻足田边举目四望,全都是绿油油的。绿油油的麦苗一如贵妇人床上的绿绒毛毯,微风吹过柔柔滑滑,绿光闪闪。
春寒料峭时,潦草的雪们就慌忙地把未竟的事业,草草地交给了“雨水”。初时的春雨一如初次见到生人的小女孩儿,总是躲在母亲的身后稍一露面就躲回去了。之后,她便在人们春眠不觉晓之时,悄悄地来到人们的院落,零零星星地洒下少许的水滴儿,让早起的人们猛然感到一阵清新。接下来,她就轻车熟路地飘临各处,时不时就“沙、沙、沙”,“滴嗒、滴嗒、滴嗒”地响于人们的耳畔。
惊蛰过了,人们便在自家房前屋后找一朝阳的空地,挖一深不过尺的大池子。将保存一冬的红薯种一个挨一个地码放进去,然后均匀地撒上一层草木土粪。冷时盖上草苫保温,暖时掀去草苫接阳。不足一个月的时间,整个池子便会由紫红到青绿拥挤不堪了。
春分时节,成串成串挂于蛾房的山茧,就会蛹化蛾破茧而出。经过成亲配对,诸多小米般鲜白鲜白的蚕籽就会呈现。依据春的脚步保暖、加温,一个个针尖般黑茸茸的蚕宝宝,就会在清明前后破壳而出、攀枝而上了。
清明泡种,谷雨下秧。谷雨前河水还凉着呢,操心农时的父辈们,就会按时对上年留下的秧母田(靠近水源的水田,稻子收割后没有或不能种上麦子,专供来年春日育秧苗。)开始整治:先要放上水犁上一遍耖匀耙平,隔日水田振瓷了再四下挖沟,撤出一个个豆腐块样的秧畦来。为不让撒下的谷种漂起来,也为不让长出的秧苗扎根过深(便于移栽时薅拔),他们还会专门把每个秧畦都拍个瓷实、抿个溜光;做好后秧畦四周的沟里放满水,湿润而光滑的秧畦挺立其中,一如大盘子里摆放着的豆腐块儿、凉粉块儿;早已浸泡好了的、金黄金黄的谷种均匀地撒上去,那豆腐块儿、凉粉块儿就成了粘满了芝麻的大面包。随了天气的日渐暖和,豆腐块儿、凉粉块儿上的谷粒就如同菜畦的韭菜一般绿起来、密起来、高起来了。
阵阵暖风吹过,老榆树枝端朦胧的绿意间,便萌发出一个个褐红色的小苞芽,似发胀的豆粒、如欲爆的米花,结绳记事似的一天一个样子。随了风儿的挑逗,那颗颗“豆粒”就如同苞米般粒粒爆开了来。一片、两片,圆圆的花瓣嫩嫩的、绿绿的,一嘟噜一嘟噜挤满枝头,像万贯钱串般挂满全树——那便是榆钱。立于榆树下看了,那榆钱好似女孩颈间挂带的碧玉,阳光一照绿莹莹、亮闪闪。又似一群扎堆的蝶蛾,微风吹过仿若振翅欲飞;远观,那榆钱一如轻巧的小铜钱儿,微风吹过仿佛叮当作响。它们就像乡间清纯的丫头,一时间仗着钱多势众,在树顶、枝端荡啊荡,疯啊疯,闹得整个乡村春意盎然。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步入新春,天气时暖时寒,人们时忙时闲。时暖时寒、时忙时闲中,不经意间日子就到了春二三月。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走过乡间田野,正在低头思虑某件事情,猛一抬头惊讶有声:梨花,梨花!
老槐树呢?老槐树也在枝头挂出了一串串槐米,一如针线穿出的一串串稀疏有致的青谷粒。不经意间,那串串谷粒就突然跳出一个个干干净净、鲜鲜亮亮的小白点来。紧接着,那小白点就如同爆米花般一个个炸开,变成了一只只精巧的小白蛾儿,而且愈来愈愈多,日渐拥挤,会弄得整个城乡都弥漫着浓浓的香甜哟!
这间儿,月季、牡丹、杜鹃,油菜花、玉兰花、杜鹃花等等,全都会争先恐后地一股脑绽放开来,花枝招展,争艳斗芳的啊!
等待我们的是、必将是美好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