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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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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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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圣亦风流

伟大的科圣张衡,因其在天体演化、无限宇宙、浑天学说、行星运动、恒星观测等,方面作出卓越的贡献,并研制和发明了“地动仪”、“浑天仪”、“候风仪(气象学仪器),及其“指南车”、“记里鼓车“瑞轮蓂荚(活动日历)”、“独飞木雕”等等,而成为伟大的的地震学家、天文学家、气象学家、发明家。同时,因其撰写了大量高品位的诗、赋、文、铭、赞、诰、诔、书、疏等多体文辞,特别是撰写了《西京赋》、《东京赋》、《南都赋》、《归田赋》、《思玄赋》等,也是一位地道的文人骚客。

科圣亦风流。“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从之梁父艰,侧身东望涕沾翰。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我所思兮在桂林……美人赠我琴琅玕……;我所思兮在汉阳……美人赠我貂襜褕……;我所思兮在雁门……美人赠我锦绣段……”

这是张衡作的《四愁诗》:“我所思念的美人在泰山。想追随我所思念的人,但泰山支脉艰险让我不得亲近美人。侧身向东望,眼泪沾湿了我的衣襟。美人送给我金错刀,我用什么来报答呢?我有琼英美玉。但是道路悠远使我徘徊不安。为何我总是不能绝念,总是心意烦乱呢?我所思念的美人在桂林……美人送给我琴琅玕……;我所思念的美人在汉阳……美人送给我貂襜褕……;我所思念的美人在雁门……美人送给我锦绣段……”

“美人”,“美人”通篇“美人”,无日不思慕的美人。而并且,总是因不得亲近美人就哭哭啼啼。多么地直白,多么地露骨。一派小资情调,现在的人听了也有点害羞!不过人家张老前辈说的“美人”指的是君子,珍宝指的是仁义,路艰指的是小人,都源于屈原之遗义。

张老前辈的《四愁诗》,作于汉顺帝永和二年(137年),他60岁左右。那时,汉安帝刘祜在位十八年中,外戚专权,宦官乱政,皇帝徒有虚名。永建元年(126年),汉顺帝刘保即位,不能革新政治,种种弊端不但没有革除,反而变本加厉。他目睹东汉朝政日坏,天下凋敝,而自己虽有济世之志,希望能以其才能报效国家,却又忧惧群小用谗,郁郁不得志,因而才郁郁叹恨。

《四愁诗》“骚”吗?还有更“骚”的哩:“邂逅承际会,得充君后房。/情好新交接,恐懔若探汤。/不才勉自竭,贱妾职所当。/绸缪主中馈,奉礼助蒸尝。/思为莞蒻席,在下蔽匡床;/愿为罗衾帱在上卫风霜。/洒扫清枕席,鞮芬以狄香。重户纳金扃,高下华灯光。/衣解金粉御,列图陈枕张。/素女为我师,仪态盈万方。/众夫所稀见,天老教轩皇。/乐莫斯夜乐,没齿焉可忘。”

什么意思呢?翻译成白话就是:我意外地同您邂逅,因此有幸住在您的闺房中做您的妻室。虽然与丈夫新婚感情很好,可我事事恐惧小心,如临热水。我虽没有什么才能但我努力尽心,愿意成为您家族的一员。整顿好仪表主管厨房飨客的菜肴,遵循礼仪辅佐举办祭祀。又愿意变成蒲草做成的席子,在下面遮蔽方正安适之床。又愿意变成绸做的被子和帐子,在上面挡住寒冷的风霜。每天贤惠地把枕席清扫干净,并用上多种熏香。我把重重的门户都关好,屋里上下都点起装饰美丽的灯。解衣就寝,铺好枕头并挂好帐子,陈列素女、天老的图像。我要以素女为师,像她那样,仪态形容要呈现万种美姿。这是多数男子没有见过的,还有天老黄帝阴阳导养术图像。快乐莫过于夜晚的快乐,一辈子也难忘和丈夫共度的时光。

“骚”吧,洞房花烛、宽衣解带、春宫图等等,赤裸裸的男欢女爱。

你想多了,人家张大才子的这首诗叫《同声歌》。是他在23岁时,为时任南阳郡守鲍德当助手时写的。公元100年,黄门侍郎(侍从皇帝传达诏命)的鲍德,调到南阳郡作市长(太守)。那时,张衡已“游于三辅(长安周围),入京师观太学,通《五经》贯六艺”。因赞赏张衡的才华,鲍德便多方设法邀请他,回到南阳帮助办理郡政。能给鲍德这样德高望重的人做助手,张衡感到很荣幸。于是便在任南阳郡主薄(负责起草、办理往来文书的文书)时,独出心裁地写下了这首《同声歌》。

这首诗的题目是据《周易》“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的成语取义,比喻志趣相同的人互相呼应,自然结合。诗中张衡以妾自比,以君比鲍德。以妇女的口吻写出她勉供妇职,不离君子,以喻臣子事君以忠。这首以事夫托喻事君的,手法写就的《同声歌》,不仅抒发了自己出任鲍德主簿的兴奋心情、帮助鲍德处理好郡内政务的决心,也表达了年轻气盛的张衡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这种以女子事夫托喻事君的写法,在文学描写上别开生面,是文学史上的一大创举,对后人具有很大的影响。不过,单从字面看,那时的他一定是风流倜傥,风流万千的。

张衡在担任南阳主薄期间,竭尽全力辅佐鲍德治理南阳、报答故乡人民的养育之恩。他帮助鲍德兴修水利、推广铁制农具、兴学办教等,使南阳经济稳定发展,人民日渐富足。因此,当时老百姓亲切地称鲍德为“神父”。

他爷爷是位老革命。公元17-18年间,“绿林、赤眉”等先后起义,刘秀纠集南阳豪强地主起兵,张衡的爷爷张堪就率全家追随,并为东汉王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东汉建立后,先后被任命为郎中(帝王侍从官,仅次于丞相、尚书、侍郎的高级官员)、谒者(皇帝使者)、蜀郡太守(成都市长)、京城骑都尉(京城骑兵团长)、渔阳太守(天津北京一带市长)等。虽为高干,但所在各任均廉洁尽责。“桑无附枝,麦穗两歧。张君为政,乐不可支。”就是时人对其由衷的赞扬。张堪清正廉洁,他下世之后其家境很快就衰落下来。

他从小品行端直。张衡,字子平。公元78年生于南阳西鄂。张衡的父亲可能年岁不高就去世了,连名字也未能流传下来。因此,张衡童年时期家境相当清苦。但他年少就聪明好学,发愤有为,熟读《诗经》、《春秋》等经典名著。在当时,只有书读了这些经书才能做官。但张衡的思想开阔不受传统观念的束缚,对做官不感兴趣。相反,他对文学却十分爱好,特别是司马相如、扬雄等文学家的作品心向神往,苦心钻研,希望将来也能成为他们那样的文学大家。

他刚到16岁,就告别家乡南阳,踏上游览名都大川、访师求友的旅途。尽管由南阳到洛阳交通便利,可直通当时的京师。到达京都,会尽快谋取官职。但由于他对名利十分淡漠,所以在离家之后并没有直奔京师,而是绕道去了前朝西汉的都城长安。最后,“因入京师,观太学,逐通《五经》,贯六艺”。正如崔瑗(字子玉,张衡密友)对张衡的评价“如川之逝,不舍昼夜”,“一物不知实以为耻,闻一善言不胜其喜”,是一个勤奋好学,不流习俗,具有远大志向的有志青年。

“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东汉时,秀才、孝廉很时髦,并且是步入仕途的重要途径,但大都名不符实。因此张衡在南阳担任主薄期间,曾多次被推荐作孝廉他都不屑一顾,连多次被招聘到公府做官也都谢绝了。公元108年,由于鲍德在南阳功绩卓著,被调入京城任大司农(主管农业的长官)。张衡长期在其手下做事并对其作出很大帮助,如果他随其进京升迁应该不成问题。但张衡毅然拒绝了鲍德的盛情邀请,在其离宛赴任的同时,他也辞去了主薄之职,回到南阳西鄂(古县名,位于今河南省南召县南)家乡,专心钻研学问去了。并开始由文学转向天文、历法的研究,为他以后的诸多发明打下了雄厚的基础。

他在故乡专心钻研的时候,大将军邓骘(南阳人,东汉开国功臣邓禹之孙,也是皇亲国戚)看重了他的才学,屡次派人邀请他做官。他因研究学问、因不愿依附权贵、为外戚充实门庭而坚辞不受。因此,他的诸多成就,就是他在家乡(公元108年至111年)间“不舍昼夜”的刻苦钻研下而收获。如太玄学研究、天体学、宇宙学及其地震学等。

科圣亦愤懑。东汉安帝永初五年(公元111年),安帝刘祜对张衡的学识早有所闻,特地公车征召(皇帝亲聘,公家车马迎接)他入朝并拜为郎中;汉安帝元初元年(公元114年),张衡按制迁升尚书侍郎(行政部门副长官)。次年,从尚书侍郎调任太史令,开始对天文、历算等,进行更加深入的研究。

张衡步入仕途后,虽备受黑暗势力的迫害和官僚奸宦的嘲讽,坎坷备至。但他忧国恤民、刚直不阿、坚贞不屈的人格,始终不曾弱减和移转。早年他在《二京赋》中曾提出“下叛而生忧”、“坚冰作于履霜,寻木起于蘖栽” 和“水可覆舟”的严厉警告;公元126年,他因世风日下,不慕权贵,在他调离太史令5年之后又复任太史令。这显然是东汉统治者对他的冷遇和贬抑。有人嘲笑他:“尽管你能使三轮自转,木调独飞,可自己却免不了耷拉着翅膀落回老窝!何不也调理自身机关往高处飞呀?”并给他指出“卑体屈己,美言相克”的秘诀。他就作出《应间》回答“君子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不耻禄之不夥,而耻智之不博”,并声明“捷径邪至,我不忍以投步;干进苟容,我不忍以歙肩”!

顺帝阳嘉元年(公元132年),张衡复任太史令8年之后升任侍中,成为皇帝身边的高级顾问。面对皇家为巩固统治、神话皇权,而泛滥成灾的谶纬迷信,冒天下之大不韪,上书《请禁绝图谶疏》据理反对;阳嘉二年,面对祸国殃民的宦官集团,张衡大胆直言:“群臣奢侈,昏逾典式”,“威不可分,德不可共”。这一兴利除弊的政治主张,不仅未得到昏庸顺帝的理睬,反遭佞宦的极力排挤和打击。他就通过《思玄赋》“欲巧笑以干媚兮,非余心之所尝”,“天长地久岁不留,俟河之清祇怀忧……回志朅从玄谋,获我所求夫何思!”表达决心、勉励自己。

公元136年(顺帝永和元年),由于张衡不畏权贵遭到宦官合力排挤。顺帝听信谗言调他出任河间相(河北省东南部,东汉封王的采邑区长官),时年他已59岁。

在任职河间相的三年里,他亲自和贵族豪强(章帝儿子刘开之后)作斗。虽消灭了不少“苍蝇”,使河间一带暂获“郡中大治”,但仍然“網漏吞舟之鱼”,使一些“大老虎”逍遥法外。

公元138年,60多岁的张衡身处黑暗势力的包围,同情人民疾苦又无能为力。屡次给皇帝上书建议惩治佞宦污吏,但均未得采纳。因此,他因乱生愁,因愁生厌,因厌思归。于是上书顺帝乞骸骨,乞求免官回乡。他在《归田赋》中写道:“游都邑以永久,无明略以佐时;徒临川以羡鱼,俟河清乎未期”。他是在以寂寞冷淡之语,对东汉黑暗政治进行强烈的抗议。

公元138年,张衡不仅没有批准还乡,反又被调回京城任尚书(国家部委的部长),协助皇帝处理政务。他在尚书台衙门眼见更多的黑暗和腐朽,发出了“豺狼当道,安问狐狸”的感慨,并写出了韵调及其清冷的《髑髅赋》和《冢赋》等,表现出他对黑暗社会的强烈不满与怨恨、对改善汉朝政治的悲观和绝望,也是对汉朝腐朽统治的有力鞭挞。

公元139年(顺帝永和四年),张衡——一位历史巨匠终因忧劳成疾,在京师洛阳怀憾而去。使他千古不朽的科学家、文学家、发明家、政治家璀璨的光环中,更有他崇高品德和伟大人格四射的光芒!“如此全面发展之人物,在世界史中所罕见”之人,真可谓“万祀千龄,令人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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