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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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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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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宵酒醒何处

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就这么寥寥百余字,且不说韵律如何,单是其包罗的情、景、事、意就让人击案叫绝,回味无穷一个深秋的傍晚,北宋京都汴梁郊外,一个临时的帐篷下,一对古装男女设酒饯别;这个时侯一场骤降的秋雨刚刚停歇,帐外寒蝉凄惨地哀鸣着。天将晚,雨已停,艄公在河边一阵急一阵地喊叫着:“上船喽,上船喽,船马上就要开啦”!两人不得已徐徐站起移步帐外,万般依恋却不得不依依惜别;二人双手相牵,泪眼相看,两肩耸动,诉无语,泣无声。虽有千言万语,却因悲痛气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船开了,人去了,渐行渐远。留下的岸边伫立,含泪眼,轻摇手,目送那客船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暮霭里。

    伤情离别自古皆然,可在这冷落的清秋时节,怎不叫人肝肠寸断?扁舟夜发,愁醉迷蒙,忽然醒来,已是秋日拂晓;惊起急寻几觅,心爱的人儿却无影无踪,所见者唯杨柳岸晓风残月;面对凄厉的晨风和黎明的残月,寂寞、凄凉、孤独陡然袭来。从今而后和心爱的人儿长年相别,即使有千般好的天气、万般好的风景,将向何人言说……

    浅薄、俗浅,太浅薄、太俗浅了。无论怎样解释和描述,全都显得苍白无力:秋日、暮霭、寒蝉、长亭,愁酒、杨柳、晓风、残月……这一切的一切皆是我与心爱之人别离的,凄、苦、惨、悲、痛、恨、愁。帐饮无绪、兰舟催发、执手泪眼、无语凝噎,真真是“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叫人目不忍读,欲罢更难!

这便是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的《雨霖铃》。他的作者叫柳永。柳永原名三变,字景庄。后改名永,字耆卿。排行第七,又称柳七。柳永少年时在家乡勤学苦读,希望能传承家业,官至公卿。学成之后,他就到汴京应试,准备一试身手,大展鸿图。他“自负风流才调”,自信“艺足才高”,并没把考试当回事,以为考中进士、做个状元是唾手可得的事。他曾经向可以的心上人夸口说,即使是皇帝临轩亲试,也“定然魁甲登高第”。

不料事与愿违,放榜时却名落孙山。他沮丧愤激之余,写下了传诵一时的名作《鹤冲天》。宣称“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权贵们不让老子为国效力,老子不效又奈我何!

然而,柳永表面上对功名利禄不无鄙视。其实那只是失望之后的牢骚,哪个男儿没有见功立业的愿望呢?他一方面说“浮名利,拟拚休。是非莫挂心头”。另一方面却又自我安慰“富贵岂由人,时会高志须酬”。因此,他在科场初次失利后不久,便重整旗鼓再战科场。

真的假不了,考试显本色。但临轩放榜时,仁宗老儿却以《鹤冲天》为口实,说“此人好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且填词去”。于是,才子柳永的名字便从皇榜消失不见了。

    再度“失败”的柳永真的愤怒了,干脆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从此,柳永无所顾忌地纵游妓馆酒楼之间,倾情于民间词艺术天地。官场上的不幸,反倒成全了一位才子词人。致使当时所有歌妓“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

    柳大哥尽情放浪多年身心俱伤,死在了名妓赵香香家。他既无家室也无财产,是谢玉英、陈师师一班名妓凑钱为他安的葬。出殡时东京满城妓女都来了,半城缟素一片哀声。至此之后,“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

    他不屑与达官贵人往来,只嗜好出入市井,看遍青楼,寄情风月,醉卧花丛,怜香惜玉……,他是最风流却又最悲凉的一代词坛高手。正如《唐宋词十七讲》中所说,柳永的这类词成功的将词境“从春女善怀过渡到秋士易感”,真正写出了一个读书人的悲哀。

     柳永的主要代表作有《雨霖铃》、《少年游》、《望海潮》、《八声甘州》等。其词多描绘城市风光和歌妓生活,尤长于抒写羁旅行役之情,创作慢词独多。铺叙刻画,情景交融,语言通俗,音律谐婉,对宋词的发展有重大影响。他迷恋市井却又念念不忘仕途,一部《乐章集》就是他对二者的无限纠结和呐喊。

人们都说柳永堕落,其词为“俗曲”。然而,千百年来无数帝王将相人们记起几人?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却是:“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翟传海,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农业银行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全国农行系统优秀人才南阳民俗学会理事,现供职于中国农业银行南阳市分行。出版有《银苑小葩》、《守望家园》《月奶奶黄巴巴》《曳杖行歌》、《我图尔居,莫如南土》及《百年多是几多时》六部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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