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秋来风景异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多少年来，世人的脑海里一直显现着这样一个异样的景象：大雁又飞回南方衡阳了，且去的那样决绝、没有一丝留意；黄昏时分军营号角一吹，风啸、马鸣、羌笛等特有的边地之声随之响起；层峦叠嶂里暮霭沉沉、山衔落日，孤零零的小城城门紧紧地关闭着。毫无留意的大雁、风吼马啸夹杂着号角的边声、崇山峻岭里升起的长烟、西沉落日中闭门的孤城等等，组成的寥廓、荒僻、萧瑟、悲凉的边塞风景，不仅异样而且震撼人心、闻之难忘。

这般异样景象中的人们是怎么个样子呢？——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在这寥廓、荒僻、萧瑟、悲凉边塞的人们，无聊地啜饮着浑浊米酒，无由地就想起万里之外的家乡。因为未能像前人那样战胜敌人刻石记之，所以虽然想家、虽然南去的大雁都没有留意，他们也没有、也不能有回家的打算和想法；幽怨的羌笛响起来了，天气寒冷霜雪满地；夜深了，将士们都无法安睡：将军为操持军事须发都变白了，战士们的脸颊流淌着伤心的泪水……。

这些含辛茹苦的将士们，在悲凉的边塞做什么呢？——北宋宝元元年，在中国西部夏州(今陕北地区横山)臣属宋朝的党项人李元昊，突然在兴庆（宁夏银川）另建“大夏”（因其在宋土之西，故被宋人称之为“西夏”。）自称皇帝。李元昊建国后，西夏与宋朝的外交关系正式破裂。并调集十万军马侵袭宋之延州（陕西延安）等地，延州北部数百里边寨被西夏军洗劫或夺去。紧要关头，北宋有限公司第四任董事长赵祯紧急选调一个贬官地方之人赴任前线。这个临危受命的人，就是本文开头“战地日记”——《渔家傲·秋思》的作者范仲淹。对，就是后来道得“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千古名言的范仲淹。

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后，为了加强中央集权不仅“杯酒释兵权”且重文轻武。由于宋初确立的重文轻武“基本国策”经过近百年的“贯彻落实”，到宋夏战争前夕，北宋军队已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兵无常帅，帅无常师”、“涣散不堪，不堪一击”了。范仲淹虽然不是军事“科班”出身，但选择范仲淹是大宋有限公司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他对军队弊病的观察、对国防空虚的忧虑已经太久了。针对上述弊病，范司令一到任首先改革兵制。将延州一万八千兵士分隶六将，分部教之，做到兵知将，将知兵。其次是整军经武，巩固防御；以防代攻，长功近守等，使敌闻惊破胆，不日边境局势大为改观。“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战地壮歌，就是范仲淹满头白发时在战地写就的。

在范长官的率领和指挥下守边虽然颇见成效，但当时北宋依然处于下风。他们守边的全部功绩只体现于“能够维持住守势”的局面，时而还有疲于奔命、难于应对之感。这对有远大政治志向的范仲淹来说肯定是不能满足的，但又是十分无奈的。在有着浓郁思乡情绪的将士们的眼中，塞外之景色失去了宽广的气魄、欢愉的气氛，全部笼罩在一种旷远雄浑、苍凉悲壮的气氛之中。在边塞熬白黑发、滴尽思乡泪，却又不能抛开国事不顾。这便是当时将士们矛盾复杂的真是心理。

这篇“日记”给人的感觉是凄清、悲凉、壮阔、深沉，还有些伤感。而在这悲凉、伤感中，依然不乏悲壮的英雄气概：作者立志要打退进犯之敌、确保西北边境安定，这种爱国、卫国精神，又使得他虽然想家却又不甘无功而返。所以他们只能用一杯浊酒，来排解对家乡亲人的思念，来寄托对成就功业的向往！

戍边将士借酒浇愁，但一杯浊酒怎能抵御乡关万里之思?久困孤城大家早已归心似箭，然边患未平、功业未成，还乡之计又何从谈起？流泪的不只是征人，将军也因有家难归、功业难成而哀伤泪流。悲怆情调不仅表现了将军的英雄气概和征途的艰苦，也暗寓着对王朝腐朽、软弱，不修武备、不重边功的愤懑和不平！

“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在苍凉悲壮的情境中，作者寥寥数语就道出了自己和将士们思乡又忧国的痛苦之心。读之让我们仿佛一下子置身于边塞的萧索之中，一下子感受到了将士们悲凉的心境。这便是伟人的情怀，这便是文化的魅力！

 翟传海(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金融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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