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是房屋的眼,也是人的眼。
没有“眼”的房屋就不能算做房屋,顶多算是牢房或仓库什么的。人住在没有窗子的房子里,就如同瞎子一般看不到外面的一切,是难以想象的,也是难以安生的。
孩提时母亲下地干活,把睡着的我锁在屋内,每一次醒来总是惶恐大哭。惶恐大哭中看到床前有一处透亮的大窟窿,于是止哭为涕。那个使我止哭为涕的、透着亮光的大窟窿就叫窗。
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家里的窗户是在四面土墙的前壁、房门的两侧存在的长方形洞口,只是那洞口上安有十几根竖牚、两根横牚的木框子。那木框中的牚子好像并不方正、也不光滑,表面涂抹有山漆。风吹日晒久了半黑不白的,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的裂缝。 儿时好长一段时间,家里的窗户就是我的天、我最亲密的伙伴。每次睡醒或母亲下地干活走后,我总是惶恐地大哭。嚎啕大哭好一阵子后,就站在靠窗的柴床上、趴到那个透着亮光的窗口,抽抽噎噎地向外观看。看到外面院子里的树木、农具、鸡鸭,还有偶尔飞来飞去的鸟儿后,便止哭为笑、由笑而呆。只是等待母亲回家的时间是漫长漫长的,至今想来内心仍会恐惧不安。
那窗台早已被我们趴磨得粗糙不堪、没了棱角,上面的细土早已溜进窗前柴床及其床上的被窝里面了,留下粗粗的沙粒历历在目;那上面除了黑黢黢的油灯、半空不空的洋火(火柴)盒,似乎再没别的了;平日里只要不是暴风骤雨,它总是“一丝不挂”空空洞洞的,暖阳、毒日、热风、冷雨们,总是随便地进、随意地出;只有冬日里要么挂一块破布、要么重重叠叠地贴着草纸、报纸也或小孩子们的作业纸,也有很多时候塞着乱七八糟的稻草。贴一整张白油光纸的次数似乎并不多,订上透明的塑料布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进入学堂后才对“窗”有些认知:“窗”从“穴”,从“囱”。“囟”,有头顶之义,“夕”指黄昏。“囱”本义是“黄昏做饭时的屋顶冒烟孔”,引申为“透气孔”,“穴”与“囱”联合起来就成了居家之“窗”。“窗户”是我们民间的叫法,事实上窗和户是兄弟,窗是窗子,户是房门。一门一户一家人,如若另立门户,就是他门别户了。 之后从贾谊《过秦论》里知道古人称“窗”叫“牖”,有“然而陈涉,瓮牖绳枢之子”为证;从《木兰诗》中获知替父从军、驰骋疆场的花木兰,对美的向往亦是一往情深的,有“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为实;从李白的《静夜思》中晓得窗子可以透进“床前明月光”,和“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等一些情思……
门是供人和物进出的,窗是让风和光进出的。所以“有了门我们可以出去,有了窗我们可以不必出去。”有了窗我们可以很轻易地向外观望,或者很轻易地打开。向外观望或打开它我们就可以随时,听一听外面的声音、嗅一嗅外边的气息、看一看日出日落和风起云涌,也可悟一悟人生的起浮和世事的变迁。
土墙和木窗俨然成了过去,取代它的是钢筋铁壁和镶着大块明亮玻璃的窗子。镶着大块明亮玻璃的窗子很牢固也很美观,但现在的我们却总是奔波在外、忙碌不休。站在镶着大块明亮玻璃的窗子前,欣赏外面的动静、享受窗前一地阳光的时间总是少之又少。偶尔站在窗前,总觉得它是生硬和冰冷的,内心总是充填着许许多多的无奈和茫然。
“窗户”不只能用来透气、透光,在某种意义上它映衬着我们的生活态度和质量。时间久了,窗的内外许多熟知的人和许多熟知的事,虽然多沥沥在目,但大多早已人去物非了。因此啊,祈愿你我抽时间多在窗前站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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