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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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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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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眼泪悄悄流进我的心里头

由于营养不良、吃食不忌,我小时候一直“烂鼻子”。轻时两个鼻孔下鲜红两道,重时鼻子以下及至整个下巴都烂得没有皮

血红的嫩肉整日里鲜红鲜红地露在外面,风一吹干疼干疼的。因为没有干净的手绢和方便的清水,疼痛难耐时就用唾液湿润。结果,越是这样越烂得厉害。厉害的实在没法治了(其实,因为缺钱压根没就过医没用过药,只是用些民间偏方),我的兄长就建议用食盐煞一煞。

我难受得实在没法也就点头同意了。当一把生盐一下子捂到伤口上时,我才真真切切地知道了“疮口上撒盐”的滋味——疼痛钻心,撕心裂肺、忍无可忍、痛不欲生。而背过脸的母亲在我杀猪般哭嚎时,早已由声声叹息转为失声痛哭。

母亲不忍我这样的难受,便带着我去到离家十里外的的姨家。那姨并非亲姨,只是和我的母亲同名同姓罢了。虽然不是亲的、虽然也不富裕,但对我们的上门还是较为热情的。不仅管吃管住(当然是家常的粗茶大饭,破屋烂床),而且还专门依照民间偏方,用黄蜡(蜂蜡,蜜蜂分泌出的一种脂肪性物质)为我炸制核桃仁吃(说是去食火),用羊胡子灰(山羊胡子烧成灰)拌香油涂敷。

因为偏方说,炸核桃仁须晚上睡前吃,灰膏须睡着后敷抹,我和母亲便在那姨家“赖住”几天。期间,母亲见到那姨家的表姐会织袜子、手套,并说拆两双手套就能给我织一双棉袜(当时正流行拆机织白线手套)。我的母亲经过再三犹豫,最后掏钱让她卖两双手套给我打一双袜子。母亲说我已是高小生了(小学四年级学生),没有像样的衣裳,就先弄双洋袜子吧(母亲管线织袜叫洋袜)。

那表姐倒是手快,两天一夜就给我织好了一双还算好看的洋袜子。然而,把那洋袜子拿到我的脚上一比,母亲便哀叹起来——那袜子比我的小脚小去一大圈,根本穿不到底。母亲说“两双手套怎么弄这么小的袜子?”那表姐姐狡辩说是棉线太缩水(其实是她自己留了线,要给自己织东西),并告她妈说我妈讹骂她。为此,我母亲不值钱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簌簌落了下来。

当母亲领着我带着愧疚和委屈往家赶时,我又耍起了无赖——嫌走的太远,不停地叫唤“跑不动”。正在我不停地叫唤时,在我们公社(乡政府)当干部的瞿姑父(本家堂姑父),骑着自行车同向而来。于是,我的母亲不加考虑就舍脸把他拦下,要他把我捎带一段。然而,那干部姑父看了看寒酸的我们母子,竟然二话不说搭上车就飞跑了。母亲望着飞远的干部姑父,泪水再一次挂满了脸颊。

年幼无知的我啊,哪里知道母亲的痛苦和无奈。然而,母亲扑簌簌的眼泪早已悄悄钻进了我的内心。

后来,听说那个表姐因为不满所嫁男人的殴打、把那个男人捅死被判无期徒刑,那个当了更大干部的干部姑父也在一场大火中烧死了。对此,村里人和我的母亲全都惋惜不已,而我却是幸灾乐祸,大快人心!

数十年一晃而过,倏忽记起往事,酸楚过后总是想:那时的我是否不够厚道?但终无满意的答案!

 

 

河南南阳翟传海(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18637713098

二〇一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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