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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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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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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憨家的梅花开了

“啊,说个事:二憨家的梅花儿开了。”

干冷了一个多月,终于下雪了。雪不大,但房顶、山坡,及至出村的小路,都东一片西一片的浅白。虽然这浅浅的白雪,为寒冬的乡村增添了一点喜庆,但人们就为这借口,全都缩在家里不再出门。上午十点多了,整个村庄还是空空荡荡,寂寂寥寥,了无生机。

村长在喇叭里接着吆喝说:“二憨家的梅花不大好看,但也是咱村的一件喜事。大家闲了可以去看看,顺便道个喜哈!”

庄上的人们也知道二憨家有棵梅花儿树,就在他家沤坑边上。半人来高,旁逸斜出,五股六叉的。没有品种梅、杂交梅、嫁接梅的基因,没有三肥四素,更没有人为的束、斫、删、锄,全由其野生独长,东奔西突。树不树花不花,死不死活不活,好多年了。

期间,也听说开过几次花,但那花儿有指甲盖儿大小,且是零零星星、似红非红,似白非白的。在万物冬蛰,人人紧裹的日子里,扣子般惨淡的几朵,苍蝇般趴在光秃秃的枝头,一向没人在意过。

“咦,今年的花儿开得怪好,一股爪、一股爪的!”

“歪日他怼,这棵歪脖疙瘩锤的野树,终于开回好花儿!”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恁球大点的小花、白刺啦的,啥球稀罕!”

……

村长一嚣嚄,庄上的族长来了,大小光棍来了,老学究也来了;大兄小弟来了,亲朋好友来了,外村过路的也拐来了。村长和文书虽然没上门,但也在微信群里发了“恭喜”、“祝贺”,随带还有几个大拇哥、小红花。

庄里的几个哑巴儿和囟球,跟着人群跑了好几趟。趟趟翘着大拇指比划,哑巴儿脸、囟球脸笑得比树上的梅花好看多了。人们熙熙攘攘地往二憨家跑,庄上的猪啊狗啊,也跟着赶趟趟儿。要么哼唧两声,要么摇摇尾巴。

上门的人们大多是随大流看稀罕,道喜、祝贺和捧场都是个过场儿。因为,大家都知道“你去了人家不一定记着,但不去人家心里一定清楚”。这是乡里乡亲们,人老十八辈的老风俗——“咱抬举人家,人家才会抬举咱”!

不过,万事都有个例外。二憨家的挨门邻居——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在这前前后后,不仅他家不知世故的孩子、就连他家高尚日天的大人,全都始终视而不见、不闻不问,不但不上前、不发声,甚至连个屁也没放。对此,有好事者嘴贱:“说个好话会死人?”

二憨憨是憨了点,想的倒明白:“吃馍蘸尿各有所好!人家在天上住着,不食人间烟火!”

大家抬头看看阴冷、灰暗的天,随口说道:唉,又要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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