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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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三面环山的周家庄，周天恩从正常人，不幸遭遇车祸致残及悲惨的爱情故事。
自古以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是天经地义的。
也许有人会问，人是从哪里来的呢？据记载，生命起源，是一个亘古未解之谜。从古至今，有很多说法来解释生命的起源。在科学不发达时，中国有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的神话；西方有上帝创造天地万物，且造人的传说……；还有最近，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朱敏院士团队公开证实，人类是从鱼进化而来的，从鱼到人，需要近5亿年的进化过程，先后经历了最早的无颌类演化变成有颌类、肉鳍鱼类，之后登上陆地变成两栖类和哺乳动物，最终演化成人类这样一个漫长的过程。动物有“公母雄雌”之分；人类有“男女”之别。所以，这样才能繁衍生息，代代相传。
但凡做父母者，当孩子们到了谈婚论嫁年龄，就操心他们讨老婆与嫁一个好婆家。能不能娶一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贤惠媳妇；能不能嫁一有钱人家与称心如意的女婿，这也是每一个父母亲求神拜佛、朝思暮想的期盼，这关系到一生的命运。嫁、娶得好不好，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至少不吃眼前亏。
总的来说，当今社会，男同胞比女同胞多。据有关资料记载，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大约男比女多3490万。所以，相对来说，男同胞有：贫困家庭、愚笨弱智、相貌丑陋、不求上进者、还有过分挑剔女方者（要求过高）等原因，都会造成娶不上媳妇（或还有多种原因）；作为女方，也千方百计、都想找一个如意郎君与嫁一个殷实之家。有道是，夫贵妻荣。有能耐的丈夫，妻子身上也就多了几道光环。但也有长相很丑男的、娶漂亮老婆；长相很丑女的、嫁一个英俊潇洒老公。这些男女婚姻之事千奇百怪。
有的人找对象，没有达到自己的愿望，宁可终身不嫁（不娶）。
找对象的成败，有一句话圆台（佛语）：男女婚姻，该是缘份。没有找到对象者，就是缘份未到。这也是算命先生，给那些父母亲前来替儿女们算命、看看什么时候他们能够娶媳妇（找到婆家）说的那些话。我想，算命先生给人家算命，尽是说些模棱两可的“双关语“罢了，好话说尽。但是，找对象不是儿戏，是夫妻双方朝夕相处、生活一辈子之事。找对象也遵循着：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说一个故事：村庄里有一户人家娶媳妇，有几个小伙子在低声议论，其中，有一个人说：“今天那个新娘，要多丑就有多丑，一个鹰钩鼻不说，还有一个翘下巴，难看得要死。”另一个接着说：“你还别说，我也认为很丑。可是，新郎说过，他就是喜欢那个女方的翘下巴与鹰钩鼻，新郎还说，这是古典美呢。”说着，大伙们哈哈大笑起来。又有人说，每个人的审美观不同罢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男女婚姻之事，更加有道不尽的故事。
周天恩住周家庄，村庄三面环山，村庄蜗居于山坳，与其他村庄间隔的远。离周边最近的小镇，也有两公里路。周家庄田多地少，土地肥沃，产水稻、棉花、红薯及五谷杂粮等。村庄五六十户人家，没有杂姓。
周天恩与年岁已高的父母亲居住一起，他家三间老旧的楼房，与周边近几年邻居建造的别墅相映衬，显得格格不入，近乎于危房。周天恩门前有一院落，院子里有很多果树及杂木树。果树有桃树、梨树、橘子树等，所以，一年四季，基本上都有水果吃。在院子里，春季，他母亲会种些缸豆、丝瓜、南瓜等之类的菜，到了夏秋季节，树上挂满了缸豆、丝瓜、南瓜，只要出门走几步路，手里面拿一竹棍，在其上面绑一镰刀，在有菜的树上一钩，菜就摘下来了。
三口之家，他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归家的生活。
周天恩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老实巴交的他没有出过远门，最远到县城打过工，也是在工地上做小工。他身高一米七左右，偏胖，背有点驼，做事情迟缓、手脚慢。烟瘾大，为了省钱，纸烟也是买最低档次的。说起话来，总是笑嘻嘻的。人们都说他是“老实人”，其实，老实人就是“没有用的人”代名词、或者说是办不成大事的人。父母亲七十多岁，且身体不好。前几年，母亲还经常唠叨儿子的婚事，经常与周边的媒人们低三下四地打听着，对他们说：有合适的女人，替他儿子找一个对象。现在，看到他年纪也一大把，找对象的话题，就没有再放在嘴上经常念叨。明摆着，像周天恩这样的人，很难找到老婆，第一是家庭条件比较困难，其二，他还是瘸子。
他的腿有点瘸，还得从头说起，当年，也是找第一个对象时，留下的苦楚。
周天恩有一个妹妹，比他小两岁。妹妹也是由娘做主，嫁到附近的李家湾。他娘经常说，把女儿嫁到“路近”（附近）是个宝。周天恩的娘盘算着，要是她年老了，生病时，也多一个人照顾。再说，住的近，平常兄妹俩家有急事，也有个照应。
妹妹嫁过去以后，生了一男一女，日子过得比较舒心，妹夫做泥瓦匠，虽说赚钱不多，但是，他家在李家湾来说，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周天恩的妹妹虽然说嫁出去了，但是，总是惦记着娘家的兴衰。看到父母亲一年老一年，总想着哥哥的婚事，什么时候成家就好了，所以，她也比较着急。
但凡每家男孩子大了，娶亲也是头等大事。找对象的方式，除了本人自己谈女朋友外，也还要有人牵红线。对象是坐在家里等不来的。所以，周天恩的娘经常抱怨他的父亲说：“儿子都这么大了，也不为他的婚事操心，你看，隔壁邻居家，与周天恩同龄的孩子，他们生的孩子，都会走路了。”其实，周天恩的父亲也急呀。
周天恩父亲听到老婆又在骂骂咧咧、嘴不停，不禁小声嘀咕着：“别人家的女孩子，又抢不来做媳妇。就是人们常说的，谈婚论嫁靠姻缘呢。”所以，每次周天恩娘唠叨这些话，他父亲装着没有听见。
为了周天恩娶媳妇之事，他娘除了求神拜佛，还经常到周边算命先生替他算命，看什么时候“动姻缘”。她还经常拿着小礼物，到周边的媒婆那里像“挂号”一样，央求媒人给周天恩做媒，承诺，要是事成后，必有厚礼。
找人做媒，还要隐蔽一点，媒人把婚事谈成了还好一点，要是没有谈成，就没面子。俗语：好话不出屋，坏话传千里。
其实，世上很多事情，不能言传、只能意会。日子只能随意而过，强求不得。
周天恩二十四岁那年腊月，他妹妹在李家湾介绍了一个女朋友给他，女孩子名叫李红梅，一家六口人，有爷爷、奶奶与父母亲，李红梅还有一个弟弟李敏，在读初中，十分调皮，家中把他当“宝贝”，娇生惯养。李红梅的爷爷做过牛贩子，能说会道，精得很。这个牛贩子不但贩牛，也帮人家做媒。人家笑话他，又贩牛又“贩人”。周天恩的妹妹也是他做媒、穿针引线后，才嫁到李家湾。周天恩妹妹嫁过去后，夫妇相亲相爱、夫唱妇随。妹夫手艺人，勤劳肯干。夫妻二人勤俭持家，孝敬二老双亲，隔壁邻居都称赞他们是“模范夫妻”。又喜添一儿一女，可谓，锦上添花。
有人说，人生如打牌，抓在手上的牌好，这是运气好。但是，能够打好一手“烂牌”，这就是本事。
周天恩娘经常说，感谢牛贩子老李给女儿找了一个好婆家。
“做媒做保，自讨烦恼”这是一句俗语。就是说，由媒人撮合的婚事，男女双方生活称心如意，还好一点；要是生活得不好，男女方都会痛骂媒人曰：“就是那个砍头的媒人花言巧语，害我一生一世，跟这个该死的鬼过日子，倒八辈子霉……。”
周天恩的母亲听说女儿介绍了一门亲事给他哥，还听说是李家湾牛贩子老李家的孙女，十分高兴。周天恩娘暗喜：这也是冥冥之中，有贵人相助。当年，周天恩的妹妹也是牛贩子老李做媒的不说。还有，农村实行生产责任制时、土地到户，她家那头黄牯牛，也是牛贩子老李那里买的，买这头牛时，也不贵。这头黄牯牛乖顺听话，犁路稳，对周天恩家还贡献不小呢。周天恩娘经常念叨，感谢牛贩子老李帮了大忙。
娶亲嫁女，乡俗，讲究三媒四证。周天恩的娘准备托媒人，撮合这门亲事。但凡做媒的人，一定是地方上德高望重之人，而且还要说话能力强者，还要有魄力者，受人尊敬者，在一定时候可以压场。所以，她决定由周天恩的堂叔做主媒，因为他堂叔是初中教师，还是模范高级教师，且在家族中有一定的威望。
李家湾离他们家一公里路左右，骑自行车也只要十几分钟。当年，周天恩长得英俊，眉清目秀，人又勤快，嘴巴也甜，所以，周天恩妹妹传话说，那边女方把这门亲事同意了，但是，还要先男女双方见面一下，要是男女双方同意后，再送“定婚礼”。
周天恩已经二十好几岁了，没有找到对象，家中人都十分着急。这年腊月，他妹妹在李家湾，介绍了一个女朋友给哥哥。周天恩父母商量安排，准备由周天恩堂叔做主媒。打铁趁热，在腊月期间，打算与那边女方商量，先见个面。要是双方同意，准备在明年正月初，再送一个“定婚礼”，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不过，这也是单方面意思。关键，还要看女方的情况。
送彩礼，一是表明诚心实意把亲定下来；第二，是向社会公布这门亲事。既：我家已经定好了，你们就别打这个主意了。所以，送彩礼时都要放鞭炮。是喜庆，也是坦诚布公宣布。
在腊月十六上午，周天恩妹妹来到娘家，她父母亲正在锯柴火。他们把前段时间在山上砍下来的杂木树，锯三十公分一节后，再用斧头劈开，风干。这些柴火，到了腊月二十后，做熬糖、打豆腐用，是最好的硬柴。看到女儿来了，他们急忙放下手中的活，与女儿打招呼。接着，母女俩一前一后就进了家门，周天恩母亲开心地笑着，赶忙拿着开水瓶，泡了一杯茶给她说：“秀儿，那边现在怎么样啊？”秀儿是周天恩妹妹的小名。
周天恩母亲给女儿泡茶。以前从来没有这回事，家里人也不必这些礼节，这一次，秀儿为家帮了大忙，她母亲乐着呢！
天下那个做父母的不喜欢聪明的儿女，为家争光、争气！
人生如上梯，如果有人在后面往上举一把，你就是人上人。人生有险滩时，有人帮一把，这就是贵人相助。
周天恩妹妹接过母亲泡的茶说：“李红梅是哥的初中同学，也有初步了解，只是这几年没有碰过面。李红梅说，还是要相互见面、了解一下再说。”她接着小声又说：“妈，听说李红梅去年与一个做篾匠的年轻师傅好上了，并且打了胎，可是，那个篾匠又不要她。这话我是与您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周天恩母亲急迫地问“这些谣言不管。我是说，那边的爷爷奶奶与父母亲，同不同意？还有……”
“妈，你莫急，人家该是你家人，她飞也飞不了。不是你家人，你就是用八抬大轿，也接不回来。”秀儿打断母亲的话，大声笑着说。接着，拿起茶杯吹了一口气，可能有点烫，再喝了一小口。
周天恩母亲紧挨着女儿坐下来，好像是女儿说的话，必须要听得清清楚楚。她皱着眉头，好像是抱怨女儿故意在“卖关子”。
周天恩妹妹接着说：“李红梅父母亲没有话说，表示只要女儿同意，他们举双手赞成，女儿说了算。”
她娘望着女儿笑盈盈地说：“李红梅的爷爷奶奶同意吗？”
周天恩妹妹说：“爷爷说过，男方的情况，他基本了解，只是周天恩有点太老实了，没有大的出息。不过，老实人也好，求一个安稳。”李红梅爷爷还说：“他家李红梅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女孩子，衣架长得好，妆样也好看。又聪明伶俐。当年，她父母亲不让她读书，当年，也不时兴读书，要不，她肯定是好大学生呢。”
周天恩母亲说：“看来李红梅爷爷有点不同意？”
“不是不同意，她爷爷的意思是她孙女很优秀。关键还是李红梅一句话。”周天恩妹妹接着又说：“那个人家女孩子不高攀？找婆家，是要生活一辈子的事情。嫁一个幸福的家庭，以后要少吃很多苦。”
周天恩娘说：“那倒也是。反正我这里庙（房屋）与菩萨（周天恩），明摆着。女方同不同意，也强求不得。”
周天恩娘边说边准备做饭给女儿吃。她女儿急着要回家，起身往门外走，说：“不在这里吃饭了，你们定个日子，哪天去李红梅那里会个面？”。
周天恩娘说：“还哪天呢，你回去到李红梅家说一下，今天晚上就去会面。你回去打听一下，看行不行。与李红梅家人说话，要客气点哦。”
周天恩妹妹急急忙忙回到李家湾，直接到了李红梅家，他家与李红梅家住一个村庄，很近，中间间隔几户人家。两家都是同姓，所以，她们之间说话，就直来直去。周天恩妹妹到了李红梅家，李红梅的爷爷奶奶与她娘都在家，李红梅也在家。周天恩妹妹说明来意，且表明他哥哥今天晚上就来她家一趟。李红梅全家人表示同意。
周天恩妹妹得到这个消息，转身又到娘家，让他们做准备，今天晚上去相亲。周天恩娘乐得合不拢嘴。
腊月十六晚上，周天恩吃过饭后，到了妹妹家。他妹妹家也刚吃完饭，周天恩没有落座，俩人来到李红梅家，拿了两瓶酒与两斤冰糖，还有一条烟。刚进她家门，只见，李红梅家堂屋灯光很亮，只有李红梅父亲在桌子旁边坐着，好像是在等他们来。靠后墙有一个茶几，茶几上，摆放了两个热水瓶与茶盘，茶盘里有茶碗。茶几右上方墙上挂着一个摆钟。给人印象，有十分干净整洁的感觉。紧接着就是摆放一张方桌，桌子旁边有六把木椅。堂屋左右两边各一条板凳。
周天恩与妹妹刚跨进门，李红梅父亲起身、笑呵呵地与他们打招呼，接过周天恩手中的礼物说：“你们不必那么客气，拿这么多礼物干嘛呢？”同时，问候他们坐下，又从茶几抽屉拿出两碟子瓜子花生。随后，泡茶给他们。
周天恩妹妹环顾四周，很冷清，看到堂屋就只有李红梅父亲。笑着问李红梅父亲说：“今天天气好，外面亮堂堂的月亮，李红梅是出去串门去了？”
“没有，刚到房里面看书呢，我喊她出来。”李红梅父亲走到房门口，喊她到厅堂。
只见，从右边房门走出两个年龄相仿的姑娘，个子不差上下。另外一个是本村庄里的姑娘，且向周天恩上下打量、看了一眼，微笑着，与他们打招呼，没停步，笑呵呵地走出大门。这也是李红梅最好的闺蜜。
李红梅与周天恩是初中同学，即使几年不见，双方也还是有印象，一看就认得出来。周天恩瞟了一眼李红梅，有点吃惊，真是女大十八变，此时的李红梅，披肩发，约一米六高，身材苗条，不胖不瘦，瓜子脸，高高的鼻梁、镶嵌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中间，弯弯的柳叶眉及双眼皮，显得分外好看。樱桃小口，皮肤白净，说起话来轻言细语。
屋里面没有人说话，很静。李红梅父亲用手指点着桌子上的瓜子、花生，招呼周天恩与他妹随便吃点什么。大家又说了一些关于要过年了，办年货的话题。
半个小时后，离家很近的周天恩妹妹、借故回家有点事；同时，李红梅父亲也到房间去了。此时，堂屋里就只有周天恩与李红梅。周天恩不善言语，只是在不断地吃瓜子，只有墙上挂着的摆钟，发出清脆“嘀嗒、嘀嗒……”的声音。
李红梅拿起热水瓶，给周天恩的茶杯加水，周天恩忙着站起身来说：“我自己来加水，不用客气。”明亮的灯光，周天恩显得手足无措。
李红梅问周天恩初中毕业后，现在做什么？
周天恩说：“初中毕业后，在家务农，帮助父亲做些杂活，第二年，跟堂伯学泥工手艺。”周天恩说这些话怯生生、语无伦次。脸上的笑容干巴巴，把脸都憋红了。
周天恩喝了一口水，鼓起勇气对李红梅说：“当年的初中同学，好成绩的学生，都考上了大学；成绩比较差的学生，都自己做生意或者开店创业了，不要看他们当时成绩不好，顽皮，可是，他们这股聪明劲，走上社会后，发挥得淋漓尽致。…”周天恩说这么多话，眼睛望着桌子，说的时候，还有点结巴。
周天恩正准备往下说。李红梅接过话茬说：“你是不是想说，可苦了当年的中等成绩学生，他们胆子小，怕这怕那，没有大的作为？”李红梅边说边向他做了一个鬼脸。俩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是想这么说。”周天恩随声附和。他们所说的一切，李红梅父母亲躲在房间，听得清清楚楚。他们暗喜，“这出戏”差不多了。
周天恩吃着瓜子，似乎胆子大了点，问李红梅说：“听说你在附近的小镇上开了一个裁缝铺？”“是的，还收了附近几个女孩子做学徒。”李红梅说起话总是微笑着。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改革开放已经几年了，农村人从解决温饱后，又把居住的房屋进行改造：由土砖墙、瓦屋面的房屋，改为青砖（红砖）墙、瓦屋面的房子。一时间，农村需要很多木工、泥工等匠人。当时，农村人也慢慢开始注重穿着打扮，故此，裁缝师傅也十分吃香。此时，农村出远门打工者，刚刚兴起，只有一少部分人出门。
周天恩与李红梅聊天，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周天恩感觉对面坐着的“仙女”就是他未来的老婆，心里面想，她嫁给我，是不是太亏了她，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感觉。李红梅又有裁缝手艺，人貌也长得好，她的家庭也比较富裕，她爷爷做牛贩子时，家庭就十分好。而她父亲除了种庄稼，农闲时还做生意，所以，是比较有钱人家。至少比周天恩家好。
正当李红梅与周天恩谈得津津有味时，李红梅父母亲从房里面走出来，李红梅母亲笑着给周天恩打招呼。
墙上的摆钟敲了十下。这时候，周天恩妹妹又来到李红梅家，准备打探一下情况，同时，催周天恩回家。
周天恩妹妹来到李红梅母亲旁边，用手拉了一下她的衣服，李红梅母亲会意地跟着周天恩妹妹来到门外。没有等周天恩妹妹开口，李红梅母亲说：“明年正月初，选一个好日子，咱们团圆一下吧！”
第二天大清早，周天恩妹妹来到娘家，把李红梅家同意明年正月送彩礼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周天恩娘听到女儿说，李红梅家同意送彩礼，十分高兴。当天，吃早饭时，李红梅父母亲，商议着送彩礼的事情。首先要把媒人定好；再具体安排正月哪一天送礼；送礼送些什么？还要准备多少礼金等。
吃过早饭，周天恩父亲拿了一个手提包，随便买了一点礼物，来到算命先生家，让先生查一个明年正月送礼的好日子。只见，算命先生像“和尚念经”一样，嘴里面小声“叽哩哇啦”自言自语地说些什么，好像是在演算一道十分复杂的数学题。突然，算命先生停顿下来，双手一拍掌，大声说：“你就明年正月初八吧，黄道吉日，日带贵人，还与你儿子的生辰八字合，好日子。”周天恩父亲连声说：“谢谢先生。”随手从上衣口袋掏出二十元钱给他。算命先生嘴里面说“不用客气。”可是，只见他随手接过钱，迅速地放到自己裤子口袋中。其实，算命是基于古代阴阳五行理论的一种应用，阴阳五行也是一种哲学理论。有道是：灵不灵，照书行。
周天恩父亲回到家，女儿与她娘正在乐呵呵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周天恩父亲把手提包放在桌子上，笑着说：“刚才算命先生认真查了一个好日子，明年正月初八送礼。”“那好，现在就把做媒的人安排一下吧。”周天恩娘马上接腔。
周天恩妹妹也为哥哥操心不少。她快人快语地说：“我看男方安排两个，女方安排两个。这边就是你们说的由当老师的堂叔做主媒，另外配一个媒，就安排本村庄队长。”周天恩娘十分赞同女儿的意见。
周天恩父亲望着老婆一眼，试探着说：“女方那边就由对方安排吧。”
“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我算一个，另外一个就是李家湾的老族长，这也是李红梅母亲安排的。”他女儿抢着说。周天恩父母亲笑着都认为，女方家还是十分认可周天恩做女婿。
周天恩母亲又说：“我儿子人长相，还是不错，又学了一门泥工手艺。虽然说以后过日子，没有大富大贵，但是，一生还是能够保证，不缺吃不缺穿。”“妈，常言道，刺猬说刺猬光，每个做父母的，都说自己生的孩子香，哈哈…”女儿的这个“妈”字拉得老长，她这么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
周天恩与李红梅的亲事定了。周家庄与李家湾的人都议论着。都认为他们很般配，从门当户对来说，李红梅家还是“实力”超强一些。谁人背后无人说。特别是男女婚姻嫁娶，村子里的人们，都津津乐道。甚至于添油加醋，作为茶余饭后的“调料剂”。
实际上，生活中，有“权”及有“钱”之人，就是“丑八怪”男人，也可以找一个“仙女”似的老婆。这不为“势利眼”，这是现实。
周天恩娘嘱咐周天恩说：“既然亲事定下来了，你也要隔三差五去李红梅家，顺便帮他们做点家务事。”周天恩也明白他娘的意思。所以，基本上间隔一周左右，他就要到李红梅家去，每次去他都要走到厨房，看看盛水的水缸里面有没有水，（那时候，农村没有自来水，厨房水缸，一般要存放家庭用水二天左右），要是水不多，周天恩则担起水桶，到吃水井里打水，直到把水缸挑满。腊月二十后，基本上天天在李红梅家，帮他家熬糖、打豆腐、杀年猪等做助手，人们笑话周天恩是李家湾的人了。
时间转眼到了正月初二，周天恩父母亲商量着，准备初四晚上约四个媒人吃餐晚饭，第一是商量初八送礼的事；第二是感谢媒人。
初四晚上，周天恩父亲把四个媒人都接到家中吃饭。周天恩母亲在厨房忙得团团转，做了十几个菜。接媒人吃饭，还要讲究一点，要做点拿得上桌面的菜，以荤菜为主。桌子中间烧了两个火锅，一个鱼头火锅，一个大杂烩。不过，媒人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同时，也是帮自己说话的人。所以，这种情况下，只要酒菜方面实惠一点，不必拘礼。
媒人们都到场了，周天恩给他们每个人都敬酒。周天恩的堂叔更加高兴。周天恩是他的侄子，侄子娶老婆生的孩子，又是一代新人。一个屋场的发达，就必须人丁兴旺，第二是财源茂盛。周家庄这几年，可谓顺风顺水，人财两旺。
乡俗，农村姑娘出嫁前，基本上要送三节大礼：“定婚礼”“女婿上门礼”“香火礼”等，出门三五里，各处一乡风。有的地方，还有更多送礼的名堂：如“团媒礼”……等，逢年过节也要送礼：“端阳礼”“中秋礼”“年节礼”。
现在时代不同了，男女青年都是“自由恋爱”，男女双方自己谈的多，即使要媒人，也是送礼时陪伴一下，送礼由很多次，减少为一节或两节大礼。也有极少数人家，不用送礼，就在出嫁这天，请亲戚朋友吃餐酒就行了，大家做个见证人。婚姻嫁娶的礼节，只是一种形式。送礼的礼品与礼金，也要根据当地的风俗习惯与女方的要求。
正月初六，安排周天恩与李红梅到附近的镇上购买一些物品，所需物品购买好后，由周天恩带回家，等到正月初八送礼时，再送到李红梅家去。
初六大清早，周天恩来到李红梅家，李红梅的爷爷、奶奶在堂屋桌子旁边喝茶，看到周天恩来了，爷爷奶奶亲切地喊了他一声，又招呼他喝茶，说着，又把两碟子瓜子花生放桌子上，他们一家人太客气，有时候，把周天恩搞得不知如何是好。李红梅父亲与她弟弟，可能是到亲戚家拜年去了。
周天恩喊了一声爷爷奶奶后，没有落坐。老习惯，周天恩看看厨房里的水缸盛水情况，他拿起扁担挑着水桶，到附近的吃水井里，挑了两担水回来。他记得母亲说过，做新女婿，在丈母娘家，要放勤快点。
这天早上，李红梅家也没有其他亲戚来，周天恩挑完水，就进李红梅房间看书去了。周天恩刚进房门，李红梅正在用梳子梳头。周天恩与她打招呼：“起床了？”
李红梅朝他笑了一下，说：“现在什么时候了，还不起床，等一下我妈又要唠叨呢。”李红梅说着，随手在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本杂志给周天恩看。李红梅接着说：“这本杂志，很好看。”
周天恩拿起杂志，一看是《知音》，这本杂志创刊才几年，销量十分大。他坐在房中桌子旁边认真看着。李红梅梳头后，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衣服，走出房门。
过了一会儿，周天恩在房间看书，隐隐约约听见李红梅奶奶在与李红梅说话，好像是在说他们之间的事。他侧耳倾听，李红梅奶奶说：“你与周天恩关系好、是好事。但是，你们“好得”要有分寸。女孩子在娘家，还是要守一点规矩。这话应该是你娘说的，算我多嘴。”“奶奶，我知道的。”李红梅答应着。
李红梅奶奶接着说：“你弟弟还在读初中，将来考上大学了，还要很多钱。我与你爷爷也一年老一年。你父母亲养你这么大了，还把你读初中毕业，也花费很多精力。女孩子大了，是别人家人。虽然，你许配给天恩了，但是，你也要在家里面呆两年，再出嫁。”李红梅怕周天恩听到她与奶奶对话，有点烦说：“我晓得，奶奶，不用您多说。”李红梅边说话，边往厨房走去。
正月初六大清早，周天恩到李红梅家，邀她到附近的镇上去购买物品。
一年忙到头的李红梅，正月起床比较晚，起床后，进了厨房，看到母亲正在擦洗锅台。李红梅母亲看到女儿来了说：“早饭熟了，你快去叫小李过来吃饭。”
很快，他们吃完早饭，漫步来到小镇。因为，他们家离镇上一公里路左右。他们漫步聊天，在路上，聊当年初中同学毕业后的情况，聊他们熟悉的人和事，天南海北，无所不谈。一会功夫，就到了小镇。正月初边，人闲，小镇人很多。他们先到了卖衣服的商场，李红梅自己做裁缝，她就选择购买一些布料，以后准备自己量身定做衣服。服装也贵，且怕过时；布料买好后，又进了百货公司，购买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如：洗发水，润肤膏，毛巾，手提包等；……。他们购买了很多物品，装在包里。两人背着鼓鼓囊囊的包，在街上东逛西逛，不觉到了中午，周天恩提议到附近的饭店吃顿饭，可是，李红梅不同意，她说，离家这么近，等一下回家吃饭，又何必让费钱。
周天恩又提起到镇电影院看电影，李红梅表示赞同。两人一道来到电影院门口，只见，电影院门口墙上张贴着宣传画，其上面写着，放映电影《庐山恋》，由上海电影制片厂出品，主演：张瑜、郭凯敏……。电影院门口人很多。门口还有卖瓜子、花生的老大爷与老太太在摆摊；旁边的小吃店内，也有很多人在吃面条、馄饨。电影马上就要开场了，李红梅与周天恩迅速排队检票入场。平常，由于各自工作忙，所以，到电影院看电影，一年中难得来一次。
看完电影后，周天恩与李红梅拿着大包小包，周天恩跟着李红梅，到她家吃完午饭回家。
周天恩回到家中，把购买的物品交给母亲。他母亲问：“你们到镇上买东西这么快呀，就回家了，吃饭没有？”周天恩说：“在李红梅家吃过饭了。”
周天恩娘说：“你也不邀她在镇上饭店吃饭？人家跟你在镇上大街小巷，跑了一上午，也不请她吃一餐饭，李红梅会骂你小气呢。”
“当时，我说了在饭店吃顿饭，可是，李红梅不同意，说让费钱。我们只是看了一场电影。”
周天恩娘从儿子的言行，表明李红梅与他关系十分融洽。不禁开心地笑了。
正月初八，天还没有亮，周天恩父母亲就起床了，把送礼的物件准备好。只见，两只篾丝箩装得满满的，上面还盖了一个二尺见方的红布。刚刚把箩装好，周天恩堂叔与队长，一前一后来了。这时候，周天恩也穿好一身新衣服，黑皮鞋，西服、打领带。本身就长的帅气的周天恩，显得更加英俊。周天恩招呼堂叔与队长坐，又用茶杯泡茶双手捧着给他们，堂叔与队长坐在桌子旁喝茶。队长说：“今天送定婚礼，也是大礼，周天恩父亲也要去。”堂叔笑着说：“是的，今天就是开诚布公地认“亲家”，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接着，他堂叔打开篾丝箩，细致地把送礼的物品检查了一遍。
一挂万鞭，炸响了周家庄上空。这时候，天刚蒙蒙亮。周天恩与他父亲、堂叔、队长四人出发了。周天恩肩挑一担篾丝箩，扁担压得弯弯的、一闪一闪“哗哗……”作响，感觉担子有点重。篾丝箩里面有：猪肉、冰糖，还有前天与李红梅购买的物品等。农村老习惯，大清早送彩礼，送礼者出门时走的路，不能要别人先走过（不能踩破路）。所以，他们起得早早的，就出发了。
正月初八，选定好时好日，周天恩家送“定婚礼”。这天，他们一家人与媒人，都起了一个大早。天刚蒙蒙亮，周天恩与他父亲、堂叔、队长一行四人出发了。出发前，放了一挂万鞭，以示喜庆，也是“通知”周边的人们，咱家周天恩有未来的媳妇儿。
周天恩挑着担子，满头大汗，走在前面，他堂叔跟在后面。周天恩与他堂叔说：“要是骑自行车来，就好了，就不那么累。”
他堂叔说：“年轻人，挑百来斤担子，还不是马背上搭根草，又不是几里路，“担子”两头上下车也麻烦。一公里路左右的路程，一会就到了，哈哈。”他堂叔笑了起来。说着，堂叔又说起了当年六十年代与七十年代初，响应党的号召，全县范围内到处挑水库、挖河道，人们全部是肩挑手提，有时候，饭都吃不饱……。周天恩父亲与队长都回忆当年：“大炼钢铁”时期，他们说得津津有味。其实，这些故事，周天恩听他们都说了很多次，有点烦，不就是忆苦思甜？当然，周天恩也要随声附和地应答。
很快，就到了李家湾。只见，一条环村庄的大河，他们走过桥，李红梅家在该村庄中间住。他们到李家湾一看，几乎没有人家开门。周天恩沿着一条板车路，向村庄中间走去，走过几户人家后，就望见李红梅家大门口，站了两个人向这边张望，只见，一个人望见他们来了，就进屋去了。还有一个人，手中拿着鞭炮，另外一只手上，拿着香烟。
当他们离李红梅家约距离50米时，就听见鞭炮“噼噼啪啪…”响声震耳欲聋。炮竹的硝烟弥漫中走来几个人，其中，一个年轻人接过周天恩肩上的担子。迎接的其他人与周天恩父亲、堂叔、队长握手，只见他们“哼哼哈哈”地打招呼，迎接的人让周天恩一行先进屋，他们随后。只见，堂屋摆放着三张八仙桌，桌子上都摆放着一个小塑料圆形容器，容器里面装着瓜子、花生、糖果、麻糖等。每张桌子旁边都放有八把木椅。
周天恩一行人刚刚落坐，李红梅附近的人家，都送鸡蛋、袜子等前来恭贺，周天恩给送礼物的人发烟。周天恩做新女婿，今天是主角，也很忙，又要到桌子上给亲戚朋友倒茶、递烟。那些送礼物的左邻右舍人们，也要扎实瞧瞧这个新女婿，准备她们在茶余饭后做谈资。
李红梅家喜气洋洋。李红梅那边两个媒人也来了，一个是周天恩妹妹，她也来得早，在厨房帮忙做饭。还有一个是李家湾的老族长。老族长年龄已有七十多岁了，白头发，有点驼背，手中拿一个黄烟筒，不喜欢说话，只见，他总是在不停地抽黄烟，右手拿着一根点燃的细香，左手拿着烟筒，黄烟被香火点燃，老族长吸烟时，口吐烟雾。人们都称赞老族长，他秉公办事、喜欢说公道话，也是李家湾德高望重之人。
李红梅爷爷当年的“牛贩子”朋友也来了两个人。
周天恩父亲与周天恩及四个媒人，还有李红梅爷爷的两个“牛贩子”朋友，另外，来了两个李红梅堂兄弟拿酒壶，满满一桌人。桌子上的菜很多，用很大的盘子装着，前前后后一共上了十几个菜。
席间，周天恩堂叔谦虚地说些周天恩年纪轻，不懂事，又说：承蒙贵府不嫌弃，周家与李家结亲，是缘份。有道是：一个女婿半个儿，就是说，要当自己生的孩子一样教导、培养……。同时，媒人（队长）也说了自己的观点，总之，是帮着周天恩说话。
女方媒人（族长）不紧不慢地说：“我红梅与小周走在一起，他们是初中同学，两人又有好手艺，只要两人勤劳肯干，一定是好家庭，两人也是天作之合，我看，十分般配。不过，我今天特别高兴，酒喝高了。在此，说些酒话，如果红梅将来到了周家，若谁欺负她，我李家一万个不答应哦。”老族长还准备往下说，周家庄的队长（媒人）赶紧站起来陪酒说：“族长爹，我再敬您一杯酒。”说着，队长一仰脖子，先喝为敬……。
新女婿，新亲家，周天恩父亲与周天恩热情地给他们敬酒。同时，相互敬酒。酒席场面热热闹闹。中国的传统酒文化与地方的风俗习惯、源远流长。
正月初八，周天恩家送“定婚礼”，大清早，周天恩父子与两个媒人，四人前往李家湾。吃早饭期间，受到女方李红梅家热情招待。酒席间，李红梅家的亲朋好友都来了，包括她爷爷的两个“牛贩子”朋友也来了。
席毕，“牛贩子”朋友与李红梅爷爷，他们都坐在门前院子里晒太阳，聊天，没有旁人。新女婿周天恩给他们抽烟、泡茶。
过了一会儿，周天恩走到堂屋，隐约听到，“牛贩子”朋友与李红梅爷爷、在一起小声谈论说：“老哥，我不是喝醉酒说酒话，你的孙女那么聪明漂亮，嫁给这样一个女婿，有点…？”
那个说话的“牛贩子”边说边朝李红梅爷爷看了一眼。随后，“牛贩子”猛吸了一口纸烟，吐出烟雾带着浓浓的酒气。
李红梅爷爷没有等他说完，抢着说：“你是说，嫁吃亏了吧？小周确实有点老实，家有点穷，但是，他们年轻力壮，可以努力呀，多少家庭由富变穷，也有由穷变富。”李红梅爷爷想，这个“牛贩子”的话，也说到他的心坎上了。现在，既然大礼都送了，还说人家不好，也是给自己摸黑。
李红梅爷爷用眼睛瞄了他一眼，又问“牛贩子”说：“何以见得？”
“牛贩子”说：“问他贵庚几何？他一问三不知。有时候，还反应迟钝，这种人走向社会都不会赚钱。”他故意压低声音。
李红梅爷爷说：“年轻人，这些行话，可能不懂。至于迟钝，也许是小周没有见个大场面。”其实，李红梅爷爷与那些“牛贩子”都是“老江湖”，请他们吃饭，也是要他们来对周天恩过过目。李红梅爷爷想：“牛贩子”目测这道关，还是没用过哦。李红梅爷爷嘴上没有说，从此，心里面对周天恩也有一个看法。
在临近中午时，客人才全部散尽，李红梅与周天恩也出去玩去了。李红梅爷爷与奶奶两人在房间里收拾一下，李红梅爷爷对老婆说：“今天我的牛贩子朋友来，对小周有成见，他认为小周太窝囊。”
李红梅奶奶说：“现在大礼都送了，还说这么多，做什么呢？我刚开始，也认为小周不行。”紧接着，李红梅奶奶又说：“今天住附近的人们送礼物过来，也观察了小周，大部分人都说，与李红梅不般配。咱红梅可以嫁一个很好的人家，至少可以嫁一个比小周有本事的男孩子。”两个人在房间里“叽里咕噜”，有抱怨的意思。
李红梅爷爷、奶奶说的话，被李红梅母亲听见了。李红梅母亲对他们说：“我红梅与小周很是相爱，你们也看得出来，至于别人说什么，随他们说去吧。”李红梅母亲说话十分果断。就是李红梅父亲说的，儿女的婚事，他们自己做主。
说归说，这门婚事，李红梅爷爷与奶奶有点不赞同。但是，他们只是心里面有点“不甘心”，只是，没有把这个话题放在桌面上。
正月，周天恩送完“定婚礼”后，他除了做手艺外，也隔三差五去李红梅家。农忙季节，周天恩还去她家帮忙做农活。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到了冬月初，这年冬月，十分寒冷。有一天是星期天，天下着小雪，周天恩在李红梅家。
上午，李红梅的弟弟想到镇上去玩，由于天气不好，李红梅要周天恩也陪着他去。李红梅弟弟李敏，今年读初三，家里面把他当“人王”，娇生惯养。
李红梅弟弟要骑自行车去。周天恩说：“今天，天寒地冻，又下小雪，路滑，我陪着你走路去镇上吧。走路，还暖和一些。”李红梅弟弟不同意。最后，还是由着他，两个人骑一辆自行车去了。
马路上，因为天气不好，行人不多。自行车在雪地里前行，发出“嘎吱、嘎吱…”声。
自行车先是周天恩骑，李敏坐在车后面，可是，李敏又想骑自行车“过过瘾”，苦苦哀求着。过了一会儿，周天恩看见前面路直，又没有车辆行人，就停下来，让李敏骑，他跟在后面跑。
他们向前骑了一段路，这时候，前方有一台拖拉机向这边驶来。
周天恩警觉地说：“李敏，你还是停下来，等这台拖拉机过去后，再骑。”可是，李敏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前行。
当拖拉机离他们越来越近时，周天恩跟在自行车后面，也跑得气喘吁吁。突然，拖拉机像不听使唤似的，直奔李敏自行车来，周天恩使出全身力气，猛跑向前，把李敏的自行车往边上一推，只见，自行车向路边的油菜地里倒去。可是，拖拉机像“野马”一样，朝周天恩冲来，周天恩向旁边躲着，可是，他的左脚被拖拉机压坏。顿时，周天恩倒在雪地里。拖拉机师傅赶忙把车子熄火，来到周天恩身边，李敏把自行车放一边，看看姐夫倒在地上，不知道怎么样？他们两人把倒在地上的周天恩抱起来，只见，周天恩摸着左脚，脚动不得，地上流淌着鲜血，他脸上十分痛苦的表情，哀嚎着说：“左脚肯定压坏了。”
周天恩让李敏打120车电话。李敏打了救护车电话后，很快，救护车来了，及时把周天恩送到县城医院骨科。经过拍片，检查出楔骨等全部压坏，主治医师说：脚要锯掉。
周天恩听到这话，如晴天霹雳，这也是不能接受的事实。周天恩让拖拉机师傅先回家去了，具体事故责任与赔偿后再说。
李红梅听到消息，立即来到医院。同时，周天恩父母亲与他妹妹也来了。看到李敏守在周天恩病床前，医生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做手术还要家里面签字。这时候，主治医师来了说：“小周的脚，经过拍片检查，通过我们医生会诊，要把坏的地方锯掉。他的父母亲在吗？”
周天恩父亲十分焦急，眼睛里噙着泪水说：“医生，能不能不锯呀，这样锯掉，就成为瘸子了。”说着，“呜呜…”地哭起来了。周天恩的母亲在主治医师面前，双膝跪地，双手拉着医生的衣服不放说：“求求医生啦，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请您救救我的孩子。”两个人哭成一团。
主治医师严肃地说：“这种情况，一定要锯的。你们不同意锯，就转院吧！”
这时候，李红梅说：“主治医师也是为小周好，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李红梅话没有说完。周天恩说：“锯就锯，事实已成定局。”
最后，周天恩父亲在手术单上签了字。周天恩的脚是锯掉后，住院一个月，出院。
回到家，听医生嘱咐，周天恩还要静养。出院的当天，李红梅一家，除了红梅的奶奶没有来，其余的人都来看望周天恩。他们都说让他静养，只要人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万幸。以后，恢复的好，无大碍。他们劝说与开导很久。李红梅一家人在周天恩家吃过午饭，都回家了。
周天恩娘骂李红梅家的弟弟，害他儿子一辈子。又骂李红梅家父母亲，没有把他儿子教养好。
周天恩父亲，每次看到老婆啰哩啰嗦说这些，他总是拦住说：“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说这些有用吗？尽是废话。”
周天恩娘不示弱说：“说出来，心里面轻松一点。”周天恩在旁边也劝说他娘。
人生如梦，有时候，你算计着，天不由人。
周天恩出院三个月后，李红梅用自行车来接他，让周天恩到她家去玩，这也是李红梅母亲让她来接的。
到了李红梅家，周天恩坐在轮椅上。像往常一样，李红梅热情接待他。李红梅推着周天恩，有说有笑，只是，周天恩笑得很尴尬。
有时候，周天恩也举着拐杖走几步路，李红梅扶着他。
当旁边没人的时候，周天恩问李红梅：“我现在成这个样子，你嫌弃我吗？”
李红梅笑着说：“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不要想那么多。你即使不能干活，我也会伺候你一辈子，谁让我们是夫妻呢？况且，你的脚完全恢复后，也可以干活的，只是稍微差一点。没事的，要振作起来。”
周天恩看得出来，李红梅还是对他好，还是深深地爱着他。只是，李红梅爷爷奶奶、他们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周天恩不冷不热的态度。
李红梅家是一个很传统的家庭，什么事情总是她爷爷奶奶做主。周天恩有一种预感，李红梅要退婚。
有一天，周天恩又去了李红梅家。周天恩坐在院子里看书，李红梅爷爷与奶奶，在堂屋小声嘀咕着，她奶奶说：“现在好，我这么好的姑娘，嫁一个瘸子，瘸子能够干些什么呢？再说，小周脑子又笨，跟着他，要吃一辈子苦哦。”
李红梅爷爷接腔说：“现在鸟还没有飞出林。干脆，把婚事退了，上次，我那个牛贩子兄弟说了几次，他有一个侄子，在县政府部门上班，退伍军人，侄子家有一个亲戚是副县长。那个侄子比红梅大五岁，我还看了他带来的相片，那个伢，长得高高大大，是一个很体面的好小伙子。牛贩子兄弟，也是看到我红梅人貌漂亮，还在镇上开有裁缝铺。”他们说话声音很小。
周天恩坐在院子里那颗梧桐树下，默默地看书，听到这些话，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心想，红梅还是真心真意喜欢他。不过，要是她爷爷奶奶煽风点火，退亲的事，也是迟早。
周天恩叹了一口气，自说自话，唉，还是听天由命吧。
周天恩想走开，躲起来，但是，躲到哪里去呢？还是装作没有听见。过了一会，他们又在议论着。
李红梅奶奶又说：“今年，已经是他们定亲的第二年了。今年下半年，周天恩家肯定要来商量，把红梅接回家。”
李红梅爷爷说：“把红梅接过去，那不是往火坑里推吗？干脆，不如现在找个借口，退了。”
周天恩听到这些话，像是在做梦一样。他左思右想，心如刀绞。平常，对他那么好的爷爷奶奶，说变脸，就翻脸不认人。真是人心难测。
几天后，周天恩听到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李红梅投河自尽了。周天恩全家人知道这件事，像天塌下来似的。周天恩父亲用自行车带着周天恩，飞快地往李家湾奔去。
他们刚到李家湾村口，只见，一条环村庄的大河旁边站着很多人，有大声啼哭与吵闹声。
周天恩父子来到旁边。周天恩举着拐杖，一瘸一拐向平躺在地上的李红梅走去。只见，李红梅煞白的脸上，眼睛紧闭着，头发很乱，全身衣服湿透，正在滴水。李红梅父母亲、还有爷爷奶奶都来了，他们哭得死去活来。可是，李红梅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天恩跪倒在李红梅身边，哭喊着……。只见，李红梅母亲哭骂着李红梅的爷爷奶奶。
李红梅投河自尽，是她爷爷奶奶，强迫李红梅与周天恩一刀两断。
刚开始，李红梅父母亲商定，今年腊月，择好时日，准备把她嫁到周家。红梅的父母亲，也看得出小周与红梅十分恩爱，毕竟，周天恩从送彩礼到现在，也快两年了，也要替人家考虑，只要他们恩恩爱爱，留在家里，唯恐夜长梦多。
几天后，李红梅爷爷让“牛贩子”朋友，把他的侄子带来吃了一餐午饭。李红梅爷爷又让他的侄子，与李红梅会面，牛贩子的侄子，想要做一套西服。这一会面，就让他侄子吃了“迷魂药”，喜欢上了李红梅。
李红梅爷爷奶奶暗喜，马上开家庭会，先给李红梅父母亲施加压力，又劝说李红梅。
最后，全家除了李红梅弟弟，都同意李红梅退婚，李红梅一气之下，跳河自尽。
周天恩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两天不吃不喝，悲痛欲绝……。周天恩父母亲怕儿子出事，规劝他。
周天恩思前想后，想着李红梅对他的好；想着他的脚成了瘸子，红梅不但不嫌弃他，反而问寒问暖、体贴入微地照顾。
什么是爱：就是生活中的关怀体贴、处处为对方着想；宁可牺牲自己的一切，保护对方，给予对方。
从此，周天恩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人们都说，周天恩有点精神失常。有什么办法呢？天灾人祸，命中注定。
若干年后，周天恩娘又托人给周天恩找对象，找了几个，会面一次后，都没有谈成。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