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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恩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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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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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营长喝蛇汤

请营长喝蛇汤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一个秋天,还是我当连长的时候。有一次,带领连队在野外参加集团军组织的战术演习任务。

按照上级部署,我们连队的疏散地域,分布在一片收获后的果园里,在那里我们将完成藏打转换任务并接受上级的考核。

站在果园的高处,举目远眺,周边地形地物一揽无余,视野极为开阔。果树上的树叶还没有落尽,偶尔还能见到一、两个果子悬挂在枝头,那是农民收获时落下的。脚下的植被已经逐渐发黄,枯草没过了脚面,这给部队隐蔽伪装提供了较好的天然遮障。

果树下,战士们紧张地进行经始、构工作业,接下来就是整平、被覆、伪装的环节。

我和指导员逐个阵地查看,品评各班排的进度,交流备考的想法与思路。

远远的听到,五班长朝着我们兴奋的喊,连长、指导员。我和指导员循声走进炮五班的阵地。

五班长说,连长、指导员你们猜,我捉到了什么?我说,捉到什么了?五班长神秘地把帆布水桶拎到我们面前,用手捂住盖子。指导员说,不会是只兔子吧。五班长摇头,他又看向我,我说,不是兔子,还能是啥?五班长是湖南兵,两年前我当副连长时去过他的家乡,是他们那批兵的接兵干部。后来,也是巧合,五班长还直接分到了我们连队。

五班长入伍前去过缅甸、越南,也在广州打过工,他给我说,当年他在缅甸,曾经把一串香蕉卖了50美元给老外。五班长新兵时还曾经自告奋勇去炊事班工作,说他会做菜。我问他,你的拿手菜是啥?他说,他会蚂蚁上树。蚂蚁上树?我和指导员、副连长等都笑了,还有这菜,纯粹瞎扯淡。就当了个笑话,五班长也没去成炊事班。后来,一个无意的场合,我还真听说了“蚂蚁上树”这道菜,原来这还是中国的传统名菜,菜以形取名,蚂蚁为肉末,树为粉条,形象逼真。这道菜粉条油亮,柔软滑嫩,肉沫香嫩,风味别致,为家常菜的上品。但知道这事时,五班长早已脱下军装复员回家了。

我说,别卖关子了,你要不打开,我们就走了。五班长不慌不忙把水桶盖子打开,一条蛇盘卧在里面。五班长小眼睛一眨一眨的狡猾地冲我笑。x的,你捉这玩意儿,咬着你咋办?赶紧放了!我说。五班长一听这话,有点着急,说,连长,这东西炖着可好吃了。我在广东的时候,还吃过响尾蛇呢。响尾蛇只是牙有毒,把它的牙除掉就能吃,滋补身体。蛇肉还可以治疗风湿及类风湿,这是好东西。五班长又在卖弄他的见多识广。

我对蛇素无好印象,蛇看上去样子凶猛,残忍,总是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别说吃,看我都不愿意看。

指导员在旁边说,我认识这蛇,这是土球子(蝮蛇的一种,有毒),能烧汤,送炊事班吧。不待指导员话落,五班长拎着帆布水桶一跃而起,跳出火炮掩体,往炊事班方向跑去。

这时候,远远地看见营长的指挥车,朝我们连队阵地驶来。我和指导员急忙转身迎接营长。营长看了连队阵地的隐蔽伪装,嘴里直夸,不错不错,你们连队做什么都有标准,都让人放心。我和指导员听了也很高兴,趁机说,营长,你一会儿就别走了,顺便检查一下我们连队的伙食,我们还有一道硬菜呢。

那天营长心情好,马上转头告诉司机,把车停好,咱就在这吃晚饭了。

晚饭,就安排在连部的帐篷里,马灯高悬,盘碗勺筷,说不上丰盛,但浓浓的野战氛围,别有滋味。当时,还没有禁酒令,营长高兴,我们自然也极力迎合,推杯换盏,气氛融洽。营长的座右铭,有多大酒量就能当多大的官。他酒量大,但讲理,从来不以势压人。所以,与他在一起喝酒,我们没压力,不过到最后谁也不少喝。所谓醉卧沙场不过如此吧,人生惬意事,想想都是美好的记忆。

营长已经把两个馒头吃进了肚里,大家也都感到差不多该结束了,这时想起来,还有蛇汤没有上桌,我督促通信员,到炊事班看看怎么回事?

一会儿,通信员端上来一大碗汤,我们殷勤地向营长推荐蛇汤。营长笑着说,硬菜上来了。大家也都跟着营长笑。

马灯已不如开始光亮,蛇汤飘着一层诱人的油花,帐篷里的人们围着那碗蛇汤你一勺、他一勺喝着,不时品咂一下嘴唇,味道好极了。指导员用筷子夹蛇肉,一块也没夹着。指导员说,x的,炊事班把蛇肉留下了,光让咱喝汤啊。营长体贴下情,嘴里说,不错不错。

待营长上车走远,我吩咐通信员把炊事班长找来。

见到炊事班长,我说,你们很会做呀,你们吃蛇肉,让我们喝蛇汤?

炊事班长怯生生地说,连长,不是。

不是,那是什么?我说。

炊事班长,说,那不是蛇汤,蛇跑了,没法做。

蛇跑了,那你让我们喝的什么?我说。

炊事班长声音更低了,说,通信员去时,我们都没在帐篷里,他端走的是碗涮锅水。

什么?涮锅水?我和指导员不约而同齐声质问。

话音未落,指导员已经转过身,一阵阵地干呕,什么也没吐出来。

到现在,营长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们陪着他在帐篷里,喝的不是蛇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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