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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恩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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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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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吃月饼

八月十五吃月饼

记忆里的八月十五,总是回到遥远的童年。

白露过后,地里的庄稼等待着人们的收割,庄里的男女劳动力们忙碌在各自的田间地头。在家的爷爷和奶奶也不清闲,他们要为下地的父母、叔婶以及上学的我们烧水、做饭。

随着八月十五的临近,陆续有亲戚拎着月饼来看望爷爷、奶奶。爷爷热情地陪他们喝茶、抽烟、拉呱,奶奶在灶屋里张罗着亲戚及全家的餐食。亲戚们带来的月饼,一包包用油纸包裹的四四方方,纸绳子绑成的蝴蝶结制式漂亮,静静地堆放在堂屋八仙桌的中央,充满了诱惑,但那蝴蝶结如同一道道铁锁,爷爷、奶奶不发话,任谁也不敢上前打开。

孩子们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心里都在猜测着里面的月饼,核桃仁、芝麻仁、青红丝、玫瑰花……我最愿意吃酥皮月饼了,皮酥酥的,一层一层的,吃的时候张大嘴巴,另一只手小心地贴在下巴上托着,生怕一触就碎的酥皮掉在地上,吃完了再把落在手心里的渣渣一点点地用舌头舔掉,惬意、满足。那个时候家家都不富裕,对于孩子们来讲,平时能够吃块月饼绝对是一件奢侈并值得炫耀的事情。

爷爷、奶奶权威但不专制,亲戚们带来的月饼不给我们吃,因为我们知道,家里也有亲戚要走,也要花钱去买月饼。小时候我淘气,有一天在一包月饼的包装上偷偷地写了一个“展”字,没想到若干天后,那包月饼竟然又原封不动被别的亲戚拎回到了家里。有一年,奶奶把一包月饼挂在了堂屋的横梁上,当想起来时,那包月饼已经长满了白色的、青色的又泛着绿色的毛毛。现在的月饼,尽管注明了保质期限,但无论放置了多长时间,从未见其长毛变色,仍然新鲜如初,吃掉吧?着实左右忐忑;扔掉呢?又实在可惜。

我不理解不情愿也心痛并暗自生气的是,庄里有个老头,一年四季都穿着同样一件脏兮兮的衣服,他头发凌乱、胡子拉碴,整天绷着脸,令人望而生畏,他经常坐在石碾边晒太阳,以至于小孩子们见到石碾也都躲避得远远的,我也怯生生,不敢接近他。然而,在哥哥上学后,爷爷却把给老头送月饼的任务交给了我,每次我拎着心仪的月饼,一步步捱到老头那里,将月饼放进门里转身就跑。那老头仿佛知道我要去,也好像已经等待了许久,收下我送的月饼,也没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我依然害怕他凶巴巴的样子。后来,我知道,那是爷爷小时候的一个玩伴,打了一辈子光棍,年龄大了寄居在一个晚辈家里,很可怜。

爷爷、奶奶日子过得仔细,但走亲戚这方面绝不含糊,该有的礼节、该去的人家必不可少。他们的口头禅:“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姑舅亲、辈辈亲,砸断骨头连着筋”“三年不上门,是亲也不亲”等。这些直白简单的话语潜移默化,深深地影响并启蒙着我们,礼敬、感恩。经常联系的亲戚要继续联系,疏于联系的亲戚要加强联系。帮过我们的人,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马克思说的好: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所谓社会关系的总和,对于我们自己来讲,无论是在农村、在乡镇,还是在城市,正是这些或穷、或富、或贵、或近、或远的七大姑八大姨,有血缘以及没有血缘的亲友们,织就了我们的成长空间,助力了我们的发展。

八月十五的晚上,家里的伙食较往常丰盛了许多,门前石榴树上的石榴也摆上了餐桌,当然月饼是必不可少的。晚饭后,每个孩子都分配到了一块月饼,哥姐、弟妹们都美滋滋的,我也是兴高采烈。大家月饼的吃法不一,有的转身就吃掉了;有的先吃一半,放起了另一半;五弟最会计划,他把月饼揣在兜里,一放就是几天,直到从他的褂子里往外渗出了油渍。想一想,这些都已成了美好的回忆,也成了我们兄弟姊妹见面后时常提及的话题。

月到中秋分外明,人过中年思故乡。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中秋有了更多的认识与理解,这是团圆的季节,也是收获的季节,赏月、观灯、吃月饼不仅是传统的习俗,更有期盼大地丰收、人间幸福的深意,这是传统,更是传承。“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况屈指中秋,十分好月,不照人圆”以及“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等古人的诗词佳句,赋予了中秋节诸多的诗情画意、无数的感怀、热切的希望与向往。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超市里包装精美、种类繁多的月饼随时可以买到,孩子们不再为吃了一块月饼而兴奋,大人们又都开始怀念起小时候的味道,感叹着时光难觅,一个个胃口越来越刁。

当然了,八月十五吃月饼,这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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