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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光映东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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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祭父
父亲临走的时候
选在清明节的前夕
他是否有意提醒儿子
要记住这个伤感的日期
更确切的说不是父亲走了
远去的是他的游子
一条斑驳陆离的墓碑
孤零零的杵在野草丛中凄寂
倒是常有几只熟识的野鸟
踮脚在白玉兰枝头聒噪
唧咕着听不懂的外语
而游子,只有在这清明节
才吝啬地回家看他一次
呃,父亲最在乎的
不在这里,不在这里
他惦记的是那被他摩挲过
千万次的
那几杆狼毫秃笔
笔法、墨法、章法
他的余温全托付在了笔杆上
他渴望他风樯阵马的书法
以基因的方式
向后代延续
对了!游子这次回来
就是想告诉父亲
他那最珍贵的遗产
那几杆秃笔还在
笔尖上正酣畅淋漓
一匹脱缰的黑马
正在卫夫人为他而摆设的
《笔阵图》中奔驰
三百六十五次三番晨鸡
喊哑了嗓门
终于唤回了远行的游子
春梅弯下细腰
椿楸两面作揖
塔松彬彬有礼
银杏树又一次吐出新绿
小草拔拉开土坷拉
抬起睡眼惺忪的眼皮
说:你从那里来
为什么我不认识
一声问候已经足够了
一个照面已涤尽怨艾
父亲还是原来的父亲
心中永远没有他自己
体贴入微的白玉兰树
感觉到了父亲嘴角的颤动
和欲噙还落的泪珠
白玉兰说:他还听到了
父亲按耐不住的急促心跳
还有那沉淀了很久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