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文学经典,还真是与我有解不开的缘分。
那是多年前的一天,我进城逛街,一个书摊上一本精致的《小小说选刊》吸引了我。随手一翻,题名为《诱惑》的作品立即映入眼帘。一口气读完,便被刘国芳的《诱惑》所诱惑。然而,一摸口袋,仅余回家的车票钱。我红着脸斗着胆儿问那卖书的老头儿:“我下次进城给你把钱带来,行不?”老头儿扶扶眼镜,将我审读了半天才说:“看你的样儿,像个正而八经的读书人,我相信你!”
坐在回家的车上,仔细阅读那本书,没想到里边的小小说篇篇是精品,煞是吸引人。从此以后,每次进城,总要买《小小说选刊》之类的书,反复品读玩味。读得多了,我就萌生了写小说的念头。但写了很多,却总也发表不了。试着问原因,编辑回信说有闭门造车之感,缺乏生活气息,或是缺乏技巧,写得平铺直叙,不吸引人。于是我又暂停笔耕,业余时间全部用于研读经典作品。我想,以经典为师,总能学一些写作技巧吧。
经典究竟是什么,怎样的作品才称得上文学经典?
看得多了,我就发现,经典作品就是成了“精”的作品。它就像漂亮的女妖精一样会使你着魔,让你只要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一口气看完。看到最感人的章节,可以使你眼泪长流,甚至使你发疯发狂。记得我看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时,是坐在床上看的,当时外边正下着大雨。看到小霞因坚持去抗洪第一线采访而被洪水冲走牺牲了年轻的生命时,我忍不住嚎啕大哭,那泪水真比窗外的雨还要大,我气得将书扔到一旁,两只拳头将床板捶得“咚咚”直响,同时边哭边喊:“这么好的人怎么偏偏就死了呢?”但又一想,小霞死了,深爱着她的孙少平该怎么办呢?对主人公命运的关心,又使我忍不住拾起书来继续往下看。
瞧瞧,这就是经典,经典就有这样的魔力,就有这样感人至深振聋发聩的感染力和情感催发力。
经典就像是茶中的极品,也像是陈年的老酒,得慢慢品细细品,愈品愈觉其芳香,愈品愈觉其有味。一部《三国演义》、一部《红楼梦》,一部《平凡的世界》,三部书我从学写作看到现在,也不知看了多少回,每次看都觉得好,每次都会有新的感受。由此可见,经典就是让人百看不厌的作品,就是让人永远难忘的作品。
经典有时也是极有号召力或战斗力的作品。比如鲁迅的《药》、《狂人日记》之类的作品就像是投刀、匕首一样,毫不留情地直刺黑暗社会、反动政府的本质,启迪、鼓动国人们从睡梦中惊醒,与吃人的社会奋起抗争。再比如毛主席的《沁园春·雪》、《七律·长征》等文章,因为写得好,是经典,所以极具影响力和号召力,曾使无数的中华儿女投身进革命的洪流中,坚持不懈地与敌斗争。
经典读多了,我才渐渐地领悟啥叫为文有法而无定法了:不管你用何种方法写作都可以,但写出来的作品必须有看点,只要有浓烈的情愫能深深地感染读者,有生动的情节能吸引读者,有深刻的哲理能引人思索,凡此等等,就都是佳作,佳中之佳,即是经典。是经典就不会过时,啥时候去看,啥时代的人去看,都会大受裨益。就比如一首古诗《悯农》,虽然仅仅只有二十二个字,但却将古代人剥削人的黑暗社会淋漓尽致地揭露出来,能激起读者对不公平社会强烈的愤慨之情。而且其语句之精炼,表现力之强烈,都让人叹为观止。再比如当代作家张宇的中篇小说《乡村情感》,虽然写法很朴实,而且写的是很普通的乡村人的生活和情感,但那朴实的乡情民风却力透纸背,迎面扑来,让生活在城市厌倦了商品社会尔虞我诈、势利寡情的人们仿佛又回到了民风淳朴、人心向善的年代,作品相当有感染力和亲和力,不失为一篇小说经典。
文学作品好与不好,不是由篇幅的长短、也不完全是由主题是不是深刻而决定的,关键是看你写得巧不巧,妙不妙。外国作家欧·亨利写的《警察与赞美诗》、《麦琪的礼物》虽然很短,却尺纸兴波,尤其是结局那出人意料地一转,让人拍案叫绝。中国作家汪曾祺的《陈小手》、许行的《最准确的回答》等等,都是篇幅短小但却妙不可言的经典。还有篇小小说名为《夜》,全文只有十个字:男:疼么?女:嗯!男:算了?女:别!瞧瞧,仅有十字,尽得风流。这是一篇极短的小说,却是经典作品。细细品读,受益匪浅。
啰嗦这么多,经典作品究竟是怎么得来的?经典作品就是文学新人长期研读苦创修炼而成的一支神笔妙手写出来的,写出经典的新人从此可能就成了名人名家,成了名人名家的人笔耕不辍,又可能打造出更多的经典篇章。
最后回到正题:我因为刘国芳的小小说经典作品《诱惑》的诱惑,而迷上了小说,从而立志从事小说创作;闭门造车不成辍笔专心研读文学经典几年之后,终于悟出了创作优秀作品的一些门道,再次提笔去写时,竟出奇的顺利:88年之后,我写的近百篇小说和杂文,先后被《百花园》、《春风》、《热风》、《佛山文艺》、《野草》、《小小说选刊》等报刊刊登。2001年,我荣幸地被吸收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当然有一点遗憾的是,因为工作和其他事情,我又辍笔近二十年未写作,以至于再次提笔时已有点手生了 。但我坚信,“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也定能在有生之年,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