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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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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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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做豆腐

我家做豆腐是我小时候的事。

那是改革开放后的八十年代初期,为了贴补家用,父亲拾起了祖传手艺——做豆腐。

做豆腐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一个豆腐,要经过豆子去壳、磨汁、筛渣、熬汁、压制等多道工序。据父亲讲,做豆腐的功夫主要在水上,好水不仅出的豆腐多,豆腐的口感还细腻。那时我们兄弟几个年龄小,父亲和姐姐上工之余,到离家六七里地远的一口水井去挑水,挑一担水来回就要半天功夫。磨豆汁时候,父亲一只手抓住木柄转动水磨,另一只手用勺子往磨眼里舀泡好的豆瓣,还得两个人把晃杆套在木柄上,随着磨盘的转动一推一拉。我干的最多的活是推拉晃杆。最难熬的是晚上,磨一个豆腐要一个多小时,常常干到很晚,又累又困。这事我现在想起来还头晕目眩。我常干的活还有筛渣。在锅台上放一个木质的箩,类似农村筛粮食用的箩子,把豆汁倒在里面,人站在箩边来回晃动搅拌,我们把这道工序叫“过箩”,漏在锅里的汁熬豆腐,滤出的渣掺在玉米面里蒸窝头。有时晚上也要“过箩”,我在上面常常晃着晃着就睡着了。过年的时候生意好,一天要做四五个豆腐,疲惫程度难以想象。随着年龄增长,我开始怕过年放假,发怵熬夜做豆腐,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我高中毕业。

每天卖豆腐是父亲的事情。那时农村人家都没有多少钱,一个豆腐一般四十多斤,卖完一个豆腐,父亲要走几十里路。有时连顿热饭都吃不上,只能吃点自己带上的干粮。记得有一年快过年的时候,夜里下起了大雪,第二天早晨,父亲推着车子带上豆腐出了门。由于路不好走,父亲一直到天黑才回来。这天,父亲还买了几包十三头的鞭炮,我们高兴了好一阵子。

虽然家里做豆腐,但是很少自己吃。父亲有时出去一天,剩回几斤卖不出去的豆腐,父亲一边叹着气,一边和母亲说:“炖炖给孩子们吃了吧!”。我还记得,夏天天气热,父亲出去一天,剩回来的豆腐已经酸了,母亲仍然舍不得丢掉,多加盐做豆腐酱,当咸菜吃。在记忆中,我喝过几次豆汁。有一次是因为我感冒长时间咳嗽,豆汁烧开的时候已是深夜,母亲把我从睡梦中摇醒,给我盛了一碗豆汁,豆汁虽然腥中带苦,我仍然觉得特别香。我吃的最多的是豆腐角。父亲每天早上出门以前,先把豆腐凸出来的边角割下来,再翻扣在一块板子上,以免垫坏豆腐。我和弟弟早早起来,等着吃割下来的豆腐边角,豆腐角冰凉,有时还带着冰渣,此情此景仿佛就在昨天。

每到过年,父母都会给邻居们送上几斤豆腐。平时也送一碗豆腐脑(豆汁加卤水冷却后形成)给乡亲们。乡亲们也照顾我家的生意,逢年过节、平时打墙盖房也喜欢买我家的豆腐,豆腐成了我家和乡亲们沟通的桥梁。

随着我兄弟几个陆续参加工作,以后我家再没人做过豆腐。如今父母早已仙逝,相信他们在天堂不会太忙碌。

愿父母大人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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