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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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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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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奶奶

奶奶是上世纪初出生的人,小脚,她们是最后一代全部强制缠足裹脚的女人了,到了我母亲这一代,经过了妇女解放运动,小脚女人只是很少数了。七十年代初,当我能记事的时候,趴在炕沿边,看着奶奶大早上把黑乎乎的长布条很认真的裹到脚上,感觉到挺稀奇的。小脚女人行动确乎不方便,那时候妇女也不用到生产队了出工干活,奶奶很少出去,只有被我缠着要到大街上玩时,才背着我出门。奶奶很娇惯我,所以我出去玩总是让奶奶背着,一直背到了我六岁!奶奶因为小脚的缘故,腰弯的很早,玩累的我趴在奶奶的背上香甜的睡着,那可是最温暖最舒服的地方啊!有时父亲看不惯,训我也抱怨奶奶,奶奶就出了大门才背我,回来时,到大门口就放下我,这样瞒了家里人好几年。奶奶每天就两样活,纺线、做饭,大部分时间是盘着腿坐在炕南头不停的纺线,我是听着纺车的“翁翁”声长大的。奶奶纺线机械且娴熟,两只手一摇一抻,用棉花搓成的长条布几就扯成细线,有规律的缠到一块。有时我乘奶奶忙着抱草做饭,坐在纺车前学着奶奶的样子纺几下,却总是不成功,把线拧成麻花一样,我就赶紧没事人一般躲到炕头,心虚的睡着了。实际上,奶奶是最慈祥最好脾气,从没有大声的训我和家里人,也没有和四邻吵过架伴过嘴,我母亲就说过,她们婆媳一辈子没有红过脸。小时候,真正高兴的是听到货郎鼓声,当在大门口看到邻村的货郎推着小推车,摇的货郎鼓叮咚声悦耳且勾人,大声的吆喝:“拿破布烂套子来换针线喽!”我便飞快的跑回家找奶奶,奶奶总是变魔术般神奇的从墙角的砖缝里勾出一小卷头发,这是奶奶梳头攒起来的,再就是从桌子下边翻出双烂布鞋底,领着我出门换回两个针,还有两块圆球糖,糖是货郎自己熬制的,粘牙,有红的绿的,我拿糖让奶奶舔一下,算是礼让奶奶吃了,自己一点点舔着吃,半天才吃半块,用纸包起来,留着明天解馋,我认为那可是当时最甜最好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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