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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炳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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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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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 造

中等专业学校毕业,对于有抱负的人生来说,起点的确不高,所以在毕业分配工作做教师七年后,你毅然选择了成人高等教育自学考试。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虽然高考并无年龄学历等限制,但辞了稳定的工作裸考,你心里并没有把握,万一考不上呢,可就鸡飞蛋打了。还要供养父母,还要顾及家庭,还要养育孩子,丢了工作没了收入,妻子也不会同意。这成人高考既不用离开本地,也不用辞掉工作,又不脱产,还不用像全日制那样天天按时上课,只要按规定的课时要求学完所有的课程且闭卷考试每门课都考过60分就可以拿到大学毕业证书。对你来说,拿到毕业证并不重要,关键是可以学完整个大学的课程,读完大学期间必读的书,掌握大学期间都应该掌握的知识,为下一步的文学事业打好坚实的基础。

妻子还是支持你的,尽管她在机关工作时不时要加个班,但长远考虑学习也是一种积累,是一种知识和间接财富的积累。知识积累越多,人的心胸越宽广,志向抱负越远大,也就更有可能成就宏伟的事业。况且“五大”之一的“自大”毕业文凭与全日制同等学历的大学毕业文凭待遇等同,直接与工资挂钩,在评定职称、职级晋档等方面都能起到关键作用,说是间接积累财富也不为过。人毕竟不是神仙,除了七情六欲本能之外,不能不需要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只要是生活就会有支出。人们常说的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就是个普通人,不能不考虑普通人都在考虑的问题。

自学考试的门槛很低,不用考试就有学籍,进门容易出门就比较难。凡是上这种大学的,绝大多数都是在职职工,半数左右都已经成家,许多人上有老下有小,还要每天八小时做好本职工作,着实也不容易。学习需要时间,而上这种大学的人,多数都不能自己支配自己的时间。学校既然开办了,也是要学科考试合格率和毕业率的。尽管你所上的自修大学一没校园,二没教室,老师都是临时聘用的,办公室也是临时租用的,但总得想办法保证最基本的学习时间。于是学校就另租空间较大的职工礼堂当教室,一是能省钱,二是空间大座位多。你所上的这个自考学校规模本来就不大,所有参加考试的学生都可以根据自身情况需要坐进大礼堂里听课。对你来说,学习时间比学习环境更重要,环境可以要么主动适应要么被动适应,而时间是不能自己随便确定长短、切块私有的,是不依人的意志而有去无回的。

你们听课的地方是一个建筑企业使用频率很低的职工大礼堂,差不多三层楼高的屋顶坐落在市区二类道路的临街,前后各有一个双扇对开门,上下两层木框大玻璃窗,大红瓦下覆盖着一道道螺纹钢筋拉梁,整个大屋子除了四面墙外,就是密密麻麻成排的简单桌凳。桌子和凳子都简易到连体。左右的墙面被南北对称的大窗户整整齐齐分割成同样对称的没有认真数清过规规矩矩泛了点暗黄的长方正方形白色方块。四个墙角凑近了可见灰尘包裹着的蛛丝网,有些网上还残留着蚊蝇飞蛾的尸体羽翼碎片,捡个位置较低的用嘴凑近了猛地一吹,残片和灰尘快速上升,然后就缓缓的顺着墙角落下来,但猛吹之后必须迅速闪开,不然就会有一股灰尘顺着气流从墙角反弹回来,弄得人一脸一身。你就亲自看到过身边这真实的一幕,弄得你躲闪不及被吹灰之人的后脚跟踩到了你的前脚掌。看他那么大人了,也不好意思再责怪他。

第一次进入这道企业为职工大礼堂专设的大门内,给你印象比较深的是门岗精瘦细高的老头在门卫室南墙外朝阳处用几个木箱栽种的同一种几十棵盛开的粉红色单层多瓣鲜花。不爱花的人只是从花前匆匆走过,未必能引起注意,毕竟与牡丹相比还是稍有逊色,但却引起了你的注意。趁着来得较早,辅导课尚未开始,你很有礼貌的上前与那门卫老人打招呼,并饶有兴致的问起是谁栽种的这么漂亮的花。

我种的。精瘦老人坦然自得地回答。

以前从未见到过这种花。你也不在意老者嫌你孤陋寡闻。

罂粟花,中药材。老人不但告诉你花名,还进一步解释了其实用性能。

不属于高档名贵花吧?你从栽花的旧木头箱外表给出自己的判断。

名贵算不上,但能治病。老门卫仿佛只注重它的药用价值。

治感冒?治拉肚?还是败火解毒?利尿通便?你只好顺着药性往下问,并列出几种常见病,想必这眼前的花草也很难治多少病,多大的病。

治肚疼很有效,最神速有效。老人觉得“很”字力度不够,又补充了“最神速”三个字。如果老人上过几年学的话,或许还会再加上一句成语:立竿见影。

真的吗?真的没听说过。你只好承认自己真的头发短见识也短。

那么它是花治病?叶治病?籽治病?秆治病?还是根治病?你指着就在你身边的破木箱里的花,把所能见到和想到的都问了个遍,只是还没问到生吃熟吃煎服外用还是与别的药搭配使用。看门老伯看你是个城里生长的小伙子,栽种之事见闻很少,也不嫌烦,反正门岗坐着站着都没事,就往深处细处给你讲解这款中药花的治病方法。原理比较深奥,他也未必真懂:

现在是盛花期,开败之后花下面会结出一个像大枣一样的骨朵,长干后里面全是比芝麻还小的黑籽,把籽取出来放到下一年再种,剩下的干壳用水煮煮当汤药喝治肚子疼最灵了。老人接着又翻开记忆里的旧账,说在旧社会有人在那青骨朵未干枯之前用小刀割开薄薄的一层青皮,让里面的汁液流出来凝干,用小刀刮下来,再经过熬制成膏状,弄一小块吃下去比用干壳煮的水治肚疼更灵。

你虽然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毕竟也算是在未进入大学课堂之前,顺便又长了点学问。

上课的哨声响了,你的自考大学第一课就这样开始了。

聘请的老师在租赁的房子里给只能在晚上和周日来听课的学生们上课,也没有觉得不正常。想当年在延安窑洞里和前面的晒场上给学员上课,也培养出了不少将军和作家。老师和场地都未必是决定因素,关键还在学生自己的学习态度与刻苦精神。没有对比也不知道正规大学里的学生是怎样上课的,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不会有人带着孩子在课堂上听课。自学考试则不同,这样的事情难免时有发生,对于追求上进的有孩子的双职工来说,一旦与夜里上课的时间相冲突而又不想影响听课进度,就只能带上孩子来听课。好在没有校园的学校还是比较宽容的,能够理解有孩子家庭不得已的难处,也相信带孩子上课只是偶尔发生,不会天天都带着孩子上课,只要不影响同堂的学生上课,学校和上课的老师也都默许默认了。

你就是这有时候不得不带孩子上课的一族。这一天,妻子单位加班,孩子尚小,不肯与爷爷奶奶在家,你只好偶然带这一次了。你和孩子来的比较早,因为有孩子同来,不敢占位置比较好的中间前排座位,只能尽量往后面坐,坐到最后就不会影响前面的同学听课,万一孩子不听话,闹起来呢?你和女儿坐下不久,就有一个戴眼镜的女学生坐到了你们的背后,看来她要么是喜欢孩子,要么是不怕干扰,做好了即便孩子闹也照样听课的准备。你并未在意,偌大一个大礼堂,听课的学生即便全部都来,也占不完三分之一的座位,空位多的是,谁想坐哪就坐哪。人家坐在你和女儿的背后,也是对方的自由,既没有影响到你们,又不怕你们影响,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也不必多操心。看来这戴眼镜的女生真的是喜欢小孩儿,刚坐下一会儿就从后面与你的女儿逗乐起来,一会儿嘴发出声音,一会儿手摸摸你的女儿,再后来是从口袋里拿出两颗带糖纸的糖果,这下可把你的女儿乐坏了,小孩本来就喜欢吃糖,又是花里胡哨闪光发亮的艳色包装,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女儿的全部注意力。于是她们两人的互动就频繁起来,一会儿说一会儿笑,一会儿动动手一会儿踢踢脚,好在那女生坐的是有人坐的最后一排,有一点小声也不会影响周边的人,况且还没开始讲课呢。

讲课开始后,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大人自然能自觉遵守课堂纪律,小孩有甜甜的糖果安抚,整堂课都比较的安生,除了吃完嘴里的再要下一个糖时。下课后你们各自回家,因为家在不同的方向,出了礼堂大院儿就友好分手。虽然这带孩子来上课的事情只有一回,但从此你和她却由相识到熟悉再到朋友,明显比一般的同学关系要近。

这种渐进的关系是由一次次的看似无意却有情的座位选择促成的。从那次她与你女儿亲密接触后,每次听课无论早到迟来,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去到那双方都认同的特定座位。因为听课的总人数基本确定,增减幅度很小,你和她共同认定的座位是在有人坐的最后末排,听课的人因为麦克风的音响质量较差,距离远了可能就听不清楚,所以都抢着往前排中间座,后面的座位总是很宽松,这在客观上为你和她因座位紧邻而逐渐亲近创造了有利条件,时间一长越发熟悉了解和亲近起来,不经意间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知心交底的地步。

她在了解过你的相关情况后,就把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你。原来她也有过一次恋爱经历,两个人接触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彼此都已产生了比较深厚的感情,都快要到谈婚论嫁的程度,却因为她不愿细说的原因,最后还是分手了。她觉得责任不在自己,所以也就十分的悲伤痛苦。她之所以来这里听课,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与失恋有关。自学考试竟然也有躲避孤寂排遣忧愁的功能作用。她在一家大型国有企业的招待所工作,本不需要多么高深的学问,她也并没有那么强的上进心,高中阶段所学的文化知识,她说已经够用了,来这里听课是否还有别的原因,比如想找或万一碰上自己心仪的人呢?她不能这么说,甚至也不必暗示你。而你更不能胡乱猜测别人的心,毕竟你是个有家室有孩子的人,出格的事情可做不得。

虽然是高中毕业,又戴着眼镜,基础还是差了一些,加之平时又不太爱看书,大学的课本课程,她听起来做下去还是有些吃力。这或许也是她有意识主动接近你的原因之一。每次听老师讲,凡有听不懂弄不明白的,她都现场小声的询问你,好在后排没人,也就影响不到别人听课。差不多每节课都有作业,有时是课本后面的,有时是辅导材料练习册上的,有时是课堂上老师自己出的作业题,是要求课后自己回家做的。她因为有不少作业自己独立完成有困难,又没法去你家找你询问做题,只好在每次听完课后提前预约与你一起找个合适的地方做作业。

只有我们单位的办公室最合适。

有一次你终于想到了一个你认为最合适的地方,就对她说,也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也可能因为你们单位离很她家很近,她当即一口答应,说是以后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她就按约定好的时间晚上去你的办公室找你做作业。星期天不行,也多半没有保障,除了自己的私事和家务事外,你的妻子在你的小家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每逢星期天,如果没有很特殊的情况,都必须到离你家十公里之外她的娘家去。其实也不一定有什么事,只是妻子娘家那地方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看谁家的出门闺女能把自己的丈夫管得更严更好更听话,其中一条就是每个星期天都必须回娘家,以示娘家与娘家人比婆家和婆家人更优越更重要。这与娘家婆家活多活少,家务轻重没有关系。邻里之间也都相互攀比,看谁家的女婿回丈母娘家次数更多,做家务更勤。如果是姊妹几个,一根杠之间也都不能不比,谁回岳母家的次数少,就会在大家庭中相对不被特别是岳母的待见。没办法,这好像已成为当地的一种习俗,没有人能够轻易改变。所有嫁出去的闺女都被这俗流卷入其中,大家都习以为常,个个都遵守执行就是。所以,利用晚上的业余时间两个人在一起学习做作业几乎成了唯一的选择。

你上班的单位离你家也不是很远,骑自行车就十分钟,据她说她家离你上班的地方走路也是十分钟,双方都比较的方便,无论家务忙闲,抽出点时间就可以在一起学习做作业。她要比你清闲清净许多,父亲早年去世,她是独生女,和母亲一起过活,家务都由母亲一人做,她虽说不上娇生惯养,家务会做的也不多,况且因为家庭人少,也就没有多少家务可做。你就不同了,上有五六个老人,下有还够不上幼儿园年龄的孩子,妻子最大也是惟一的爱好就是打毛衣勾纺线,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这上面,其他各种每天都产生的琐碎家务事都落在你一个人身上。妻子也知道你正在上自修大学,有作业要做,她虽不反对,但也无行动上的支持,你只好在每天晚上去单位学习之前,把所有的家务都做完,离开家也就无所牵挂,学习起来比较心净。

就这样,你和她晚上在你上班单位办公室的学习生活正式开始了。你不是班主任,只担任几节副课,主要业务是学校的后勤主任兼会计。因为是财务室,有时需要加班值班,学校按工作性质和需要专门给你所在的后勤财务室安排了三间房子,其中两间是仓库,一间是办公室。办公室的另一位女同志负责出纳和保管。外面一间办公室里除了两张办公桌椅和一套木制三人简易沙发外,就是墙上挂着的两个算盘和桌边地上的一个纸篓,办公场所十分简洁。里面的两间仓库里除了堆放些各种教学用具用品大小笤帚长短拖把脸盆水桶劳动工具外,还有一张单人床。被褥单子都是新换的,装满棉花的枕头上还有一条黑红间色的枕巾,这两种颜色都比较耐脏,可见同屋女同事的良苦用心。

学校本就清静之地,学校的夜晚就愈加显得沉寂寂静到连偶尔的虫鸣都没有。校园本来就不大,尽管历史不短。老学校也有可能焕发青春,但校园面积很难再扩大一点,四周被高高低低的民房围得严严实实,这也正是之所以老的原因。老旧历史最明显的标志是校园东南角的两棵银杏树,粗壮挺拔,高大无比,至少是站立二层楼上在方圆肉眼能见到的范围内,没有比这两棵银杏树更高更大的植物,也包括视野之内的建筑。还有两棵桂花树,也大到少见,听说前些年被一次特殊重要的需用移走了一棵,但结果是没有移栽成活,十分的可惜,只剩下另一棵巨型桂花树,独立支撑着老旧房子围成的园内小院,却也照样把花香充盈整个校园和每一间教室,每当八月桂花盛开时。

办公室就一间,办公桌就两张。你和她对面而坐,各自看着自己的书,有时还共同讨论一些问题,需要的时候或不得已时你会去到她的身后,她有时也来到你的侧旁,这都是学习作业的需要。每当你去到她的背后时,都会闻到一股少女的体香,如果她来到你的近侧,也会把体香带到你的身旁。你不知道这股香气是她身上原始散发出来的,还是衣服或沐浴过后外加的香水,你肯定不好意思直接问及异香的来源,你知道这或许就叫做隐私。就像通常情况下,不宜轻易过问女人的年龄和男人的收入一样,你是过来人,而她正待字闺中,男女之事她或许还未知一二,你只能也只宜与她保持合适的距离,就像平时与女同事保持合适的距离一样。一段时间后,你能感觉出来,她也许是不谙世事,也许是无所顾忌,特别是在来到你的身边或身后时,本应遵循的适当距离被她下意识的突破了。你弄不清楚她是存心还是无意,只感到这样的距离正一步步诱发你的思绪和遐想偏离轨道。但你终究还是克制住了,没有得到明显的信号或者暗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你懂得。

最开始听课的时候听完课也就是晚上九点半左右,没有超过十点的。你和她一起离开那所大礼堂,骑行一小段路后就在一个十字路口分手,各回各家。在你的办公室共同学习过一段时间后,每到听完课出大门骑行一小段距离该分开各回各家的时候,她起初偶然提出要你送她一程,说是有一段路上行人较少,总感到不太安全,你不能不答应她。后来她就经常在该分开的时候要你送她一段路,再后来就每天要求你送她一段路,最后是只要听完课回家就必须送她一段路,并且把这段路延伸延长到她家的院子门口,久之,这已成为定式,成为习惯,偶有特殊情况你不能送或她不让你送时,你倒觉得不正常不习惯起来。

你的妻子和她的家人,也就是她的母亲并不知道你们上课下课的时间,何时上课下课都是你们说了算。一般情况下,每周六天的工作时间学校是不安排上课听课的。白天一般安排在公休时间,晚上也是分一三五或二四六隔天听一次课,不是每天都上课听讲,也不会连续一周晚上都不上课。听课的时间相对固定又比较灵活,这与学校的统一安排和被聘请老师个人时间掌控有关,有时是提前通知上课听讲时间有变动,有时是来到听课地点后才知道上课听讲时间临时变动调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为什么说这不能与全日制大学相提并论呢?大家心里都有准备也都习惯了。相对不规则的上课听讲时间倒是给你和她提供了额外消磨掉意外剩余时间的机会,一看到大礼堂的进门处墙上贴有上课时间临时变动的通知,你先到就等她,她先到也会等你,然后你俩就商量着下步怎么办。毕竟这样的情况并不多,有时是直接回家,有时是去你办公室继续自学,也许是因为回家和去办公室都太经常太平常,有一次她竟然提出一起去附近的公园散散步。说:

改变一下环境和改善一下心情,也没有什么不好。

你自然欣然同意。虽然你已成家,但七情六欲并未枯萎,很少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委婉拒绝对方。不然,则要么是功能障碍,要么是心里障碍,各方面都健全的人一般都做不到。不就是去散散步吗?别想太多。

公园是清净寂静之地,尤其是在晚上,花草树木又多,路灯不但少而且还暗,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离开路的地方干脆就没有了灯光,难道这是为年轻人谈情说爱专设的?同时也客观上方便了并不年轻的双男对女,你和她应该属于后一种。还有各种情况的男男女女不一定什么时间也会来这里散心散步。公园毕竟是开放性的公共场所,没有明文规定非得什么人可以进非得什么人可以出。这关于进出公园,还真让你想起了小时候的事。那时的公园是收费的,每人门票五分钱,在大门偏侧的小房子墙上开了个小窗洞,装上一扇小推拉门,想进公园里玩必得先在这小窗洞口买一张门票。五分钱也是钱,小时候哪里有钱,几个小伙伴一合计就要么翻墙进入,要么从与公园连通的根本无路的深沟里一下一上迂回进去。进到公园里,有时还会碰上巡逻查票,弄得人又像猫捉老鼠又像战争期间的地下工作者或游击队员。公园临街的墙外有一个露天公厕,除了入厕之外,就是给逃票翻墙的大人小孩儿提供了方便与可能。后来被公园的管理人员发现了,就在墙上用水泥固定碎玻璃渣再加装带刺的铁丝网,更损的一招是把大粪涂抹在厕所内经常被人翻越的墙上,但还是未能阻挡个别人的翻墙热情,现在想起来真叫人摇头叹息。

你和她既不是谈恋爱又不会偷情,所以就一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走到有路灯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站住,只是一直不停地漫步在公园内大环形小环状的路上。总得找点话说,除了说几句有关听课学习作业甚至讲课老师的事,就是再补充几句各自单位能留下深刻印象的传闻。快到无话可说时,你就给她讲上面自己小时候翻墙进入公园的事,讲到可笑处,她也会憋不住笑出声来。踩完了公园内的大循环路,你和她顺便随意来到园中湖边。位于公园西北侧的人工湖并不大,中间建有小拱桥,湖的周围是沿湖小路,用青石板和零碎的鹅卵石拼图铺就。这个公园是这座小城唯一的公园,也是建园时间很久的公园。湖面不大,但深度不浅,或许在建园当初这里是一个天然的大水坑,所以鱼还是有的,有先前野生的,也可能还有后来放养的。有人还在湖里见到过比较大的鱼,那描述应该是比在市场上通常见到的活鱼和死鱼都要大一些。正给她讲人工湖里有大鱼的事,突然你俩侧面的正前方不太远处就有一条比较大的鱼翻身跃出水面,又随即砸向湖中,在水面上溅起水花的同时,还发出了鱼身鱼尾击水的响声。这平静湖中冷不防的一下,把你的同伴吓得不轻,她被这声响水花一惊,本能地躲向你的怀里,又是在湖边邻水,你也不能不条件反射,顺手就搂住了她柔软的身体。你是过来人,对异性的身体并不陌生,但这时几乎是倒在你怀里的身体,却像一股电流一样触颤了你的全身。你不能推开她,她的身后就是那大鱼跃出水面砸向水中发出声响的园中湖;你又不能向后退,你一退,她会因惊吓向你这边靠倒个空,至少要打个趔趄,丧失了作为男人应该起到的保护作用。但你又不能搂得太紧,更不能有意识地紧紧抱住,担心引起她的猜疑,甚至还有可能是反感,还不能搂抱的时间太长。像这样的突发事件,你只能是应急救助,而不能像热恋中的恋人那样,只要是机会就不会放过。

你不紧不慢的反应和不松不紧的搂抱,显然引起了她的好感,在你轻轻松开她之后,她却没有自然而然的随即离开你的怀抱,而是依偎在那里不动了,有继续依偎的趋势,甚至还有再向里畏缩紧靠的暗示动作,只是双手没有伸开,还呈不规则的交叉状态紧贴在胸前,表现出仿佛那突发的惊吓还没有结束,还需要你继续保护的情态。你毕竟比她经历的多,立刻就明白了她暗示的用意。比她刚扑到你怀里时你的反应还要快地又把她更紧地抱住,她连年轻女子通常不由自主的本能排斥拒绝的反应都没有,而是从怀里抽出双手伸开双臂把你反抱在她的怀中。她的脸深深地陷入到你的怀里,你无法看清甚至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觉得她的身体在微微发颤。你的前胸开始有那么一点点温热的湿润感,你知道那是眼泪。加上这类似抽噎的身体颤动,你断定这是激动的泪水,同时还听见两颗心脏想要逃离心室交替加速抗争的声音……

从此那块遮羞布就被拉开,那层窗户纸便被捅破,话语内容成分的比例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由先前的作业趋向于做情。把先前上课听讲的时间延伸到课外你听她说她听你讲,除了把先前讲说过的话再说讲一遍之外,就是些轻微浅薄的卿卿我我儿情短女情长之类的事和话。也就说说而已,无论上课听讲延伸出来的时间,还是办公室作业之后冒溢出来的时间,都是有限有制有规有矩的,说到差不多的时间就必须赶快走。她回家太迟,母亲会担心唠叨;你回家太迟,妻子会吊脸给你看。有时还会故意闩上门不给你开,让你在外干急一阵子,把整个小院都弄出了动静。所以在多数情况下,你和她都不愿回去得太迟,都不想做得太过分。

自从公园里人工湖边遭遇大鱼跳水之后,你和她又在几乎相同的时间去过几次公园,也再几次从湖边双双走过,但再也没有遇到过相同的情况。不能说是大鱼故意错开了跳出水面的时间,要么就是大鱼在这一段时间内就没有跃出过水面,总之是那样的机会再也难有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你俩路过湖边时都没有刻意提起过那次大鱼越出水面发出击水声的事,但自此之后,你却对她有了更多的关注更细微的观察,先前在一起上课听讲和在一个办公室学习作业却从来没有某种想法。像发现新大陆那样,你在她那里的另一个收获,应该说是惊喜于她那双你从未见到过的手。你先前并未发现,即便是经常在一起,直到有一天你终于忍不住并在她面前提起了她的那双手:

我先前怎么没注意到呢?从来没见过,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漂亮的一双手。你赞不绝口,正在脑子里搜索能更准确描述这双手的字词句篇。

我早先也没在意自己的手,也没觉得有什么,后来朋友和同事们都不约而同不止一次地夸赞我这双手,与别人的一比才知道,确实比她们的手都漂亮。她不无自豪地再把那双手伸给你,不能不让人怀疑她是想再次收获几句赞美,虽然早前的赞美已经够多的了。

于是你们就围绕她那双手深入讨论起来,尽管你从小就喜欢文学,高考时就选的文科,上师范时又在文科班,现在学的还是汉语言文学,却还是从你的词汇储存库里搜索不出更贴切的词语能更精确地描述她那双手,简约地形容说是少女的性感甚至婴幼儿的细嫩都不过分,面对这一双手,总能或多或少地感觉出一点词穷,总之是就连所有你欣赏过的画儿上也都没有见到过。但你毕竟是个文学青年,又喜欢写诗,发挥自身特长,你回去之后连夜还真的写了一首题目取名《玉手》的诗:

玉 手

与你的名字有一点相似

同一个玉字交织太多的温柔

你曾经抚摸过山一样的强壮

如今已被风月残蚀,深褶浅皱

然而香气留存,润泽依旧

岁月的剥离无碍牵念的玉手

有一种记忆定格为永恒

遥感滇池湖畔飘渺的轻柔

难忘饕餮禁果懵懂的瞬间

惊悸耸动伴随一股股暖流……

纤手无力,玉齿难启,

落红的素纱缠绵无措的玉手

榆槐的身影夜幕中更显凝重

疏星寥落,蟋蟀低鸣房前屋后

隐约有一只晨鸡报晓

斜月潜隐,再难体贴销魂的玉手

时光的剪刀无奈铭心的思念

花红柳绿中多少次侧目回头

旅途中搏击过多少风雨

唯有柔情的玉手萦绕心际

平添新愁……

尽管如此,你还是不能完全确定这首诗是写她一个人或为她一个人而写的,因为在运笔创作的时候,你还同时想到了另外一个远比她整体魅力更强的人。所谓远,或可理解为距离的远和姿色的远,但不能确定那手是否也在远的范畴。总之是文学作品创作过程中,并不必须在描述一个人时就不能参照或联想到更多的人,包括在一首诗中一段话中或一本书中。正如文学巨匠们所说,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头如果在颐和园,脚可能在昆明湖畔,左手定格在青藏高原,右手也许就在长白山。这样拼组出来的文学艺术形象,或可更加丰满。

晚上的办公室是纯粹的双人空间二人世界,在一起学习讨论作业的效率还是比较高的。有一次完成作业之后,你们又一次提起了她那双手,她很自然地从办公桌对面把手伸过来让你欣赏。你觉得距离还是远,看不真切,就站起身来低头认真看了看,觉得还不够仔细,就又绕过桌边走过去站在了她的侧面,再更近距离又看了看,之后还是觉得角度不合适,干脆就绕到她坐的椅子背后,从上而下正面的视角再反复认真仔细地欣赏审视研究,总想从那双手上看出点儿什么。也许真是被看羞了看累了,她在你的胸前顺势向前一倒,两手向前直伸就趴在了办公桌上。

怎么了,不舒服吗?你随口问了一句。你知道她肯定不是病了,几秒钟前,她还神采奕奕,眼放悦光,自得自乐地看看你又看看自己的那双手。

没什么。她把头偏过来更方便说话。

感觉有点累,想躺下休息一会儿。

你先是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虽然隔着一扇套间门,她也知道那一扇门的里面是两间仓库,仓库里面有一张单人床,属于财务人员夜间值班休息用的,其实真正值班的时候很少。上级部门是这样要求的,每个学校的财务室都必须为夜间值班休息配一张床。你赶快转身把那扇门打开,拐回来去扶她。起身时她到并不显得太娇气,自己站了起来,在你顺手拉开屋里电灯的引导下,她向里屋走去。

床铺是现成的,被褥单子枕头枕巾一应俱全,一套全新的,还没有换洗过。她躺在铺好的床上,顺手摘下近视眼镜,你立即接过来,放在离床较近的粉笔箱上。她闭上眼睛,躺着不动,像是在安静休息。你不能认为她可能在等待什么,顺手拿过来一个维修好的学生课凳坐在床边,不知道该不该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没话找话说:

给你倒杯水喝吧?办公室里能够犒劳人和满足人饮食需求的,只有暖水瓶里的白开水。

不用。她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像是还不愿意多说话。

你并不知道她此时需要什么,白开水一定不是第一需要。你只好猜测,你需要看着微黄灯光下她那张白里透出点红润的脸,不由自主地竟把这张你先前都没有仔细审视过的脸与你妻子的那张你都看过无数遍但却还没有看厌烦的脸相对比,你在心里不能不说实话:她的这张脸,具体的说她的五官包括肤色的确赶不上你的妻子——个头也比你的妻子稍矮一点,脸上的皮肤虽都属于那种细白润泽性的,所不同的是,她的脸上隐约可见少量的雀斑。你的妻子按你的评价,在女人中应属于中上游的,特别是皮肤眼睛与身高,那一头披肩长发堪称一景,曾赢得数也数不清的回头率。在上学期间也是班花一朵,追求者绝对是两位数,之所以会嫁给你,只能说是缘分到了。如果抛开家庭条件,你在男人中也属于中游偏上;如果按对文化知识学习的刻苦程度,你绝对稳居上游。这也许是妻子婚前选择你的原因之一,后来你妻子的发型改成了大波浪烫发型,按眼下的时尚,那要比披肩发更胜一筹。

她不愿意多说话,你只好主随客便,但总这样她躺着你坐着气氛略显沉闷。就她整个的身体位置,右手离你最近,你不看仿佛也不行,只好把眼光再一次聚焦在她的右手上来。先前已经认真仔细看过不知多少遍了,再看还是那样柔美诱人。你的右手也不知怎么的稍微一动,就轻轻拉住了她的右手,然后把她手背朝上的右手放在你手背朝下的右手上,掌心与掌心刚刚对上,瞬间就有一股温热的电流顺着你的右手臂迅速传遍全身。你的心室都还没有做好准备,就已经被这股暖流注满,并且越充越满,直至不停地发颤……这种颤动由心室扩散,涌动全身,径直回到右手上来。

你发冷吗?她已经感觉出你的手乃至全身都在轻微颤抖,不无侃调口气轻轻的说。

你立马止住了自己,下意识地抽回了自己的右手。

没有。你已经身不由己。说着,你的整个脸立刻就直红到发根。

她依然躺着不动,闭着眼睛竟然也能感觉出你的胆怯。嘴唇蠕动了一下,你便隐约听见一句话:你害怕什么呢?

你用力眨了眨眼睛,直了直上身,心想我害怕了吗?我怕什么呢?于是悄悄地站起身,用左手轻轻地拉起她的右手,眼睛看着她那张淡黄灯光下也还算得上朦胧美的脸,上半身慢慢的倾斜过去……

听课依旧。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也没有看见她有什么黑眼圈,只是在课休的间隙她告诉你,昨晚她妈妈问她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

你怎么说的?你似乎在急切中带了点惊慌。

我说有朋友过生日请吃饭,之后又吃夜宵,并告诉妈妈说去的人很多,让她不用担心我。妈妈还是相信我的。她又补充了一句。

偶然一次,不知情的人都不会怀疑。你分析得很到位。

你老婆问你了吗?她反问你。

没有。我回去时她和女儿在一起都睡着了。我在女儿的床上睡,她也不知道我几点回的家。早上慌慌忙忙上班,哪还有时间再想昨晚的事?

她表现出放心安心无所谓的样子,轻轻出了一口气。

从那以后在办公室学习讨论作业的次数和时间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再也没有去过里间的仓库屋内。你们话语交流的内容也有所倾斜,她时不时就把话题引到你的家庭生活上,仿佛对你的家庭比对你们当日上课听课的内容更感兴趣。有一次她还专门问到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带孩子来听课。你告诉她那一次是个特殊的情况,是个例。通常情况下女儿都是有人看管的。她还经常问到你的家庭,大家与小家的关系如何?婆媳关系融洽吗?兄弟姊妹之间相处的怎么样?她甚至还问到你的妻子知道你和她这么长时间在办公室一起学习做作业吗?

她不知道。你很坦率地告诉她说,如果知道了,很可能就不让你晚上再来办公室了。

你觉得我与你老婆相比,哪个更合适?她给你出了个难题。

你的犹豫不决,不仅表现在行动上,在这个问题上也不例外。

都不错。你含糊其辞,与其说是不愿意正面回答,倒不如说是问题来的太突然,你还没有准备好,但又不能让她怀疑你对她的偏爱,更不能让她失望,于是就接着说:

你是姑娘,她是媳妇,没得可比。你很可能知道她想听什么。

现在计划生育这么紧,只有离婚再找一个初婚的才能生育第二个孩子。你进一步把她的优越暗示出来,她能听得懂。

她从内心把自信自豪与满足涌到脸上写在额头,让你看得到想得开。

计划生育确实抓得很紧,我们单位有个男工的家属偷生了二胎,被人发现举报,结果被开除了。她也许是为了巩固一下自己的优越地位才暗示你,同时也希望能堵死你可能的歪门邪道。

老师也是国家干部。她补充这一句意思更明确。

其实你也知道和听说过不止一个类似的案例。很少有人愿意冒这个险,那些最后被举报和揭穿的多半都是因为当事人自认为不会被发现才怀着侥幸心理铤而走险,就像所有的行贿受贿贪污腐败人所认为的那样,如果知道还有今日,也就不会再有当初了,毕竟那代价要比成本高的多。

自学考试进入了紧张的考前复习阶段,这个学期所学课程已经讲完了,你们不用再去那大礼堂上课听讲了,但办公室里的学习作业由先前的隔三差五变成了天天开门夜夜亮灯。毕竟已到了这一学期的最后冲刺阶段,考完试就可以轻松了,不用天天晚上都往这里跑了。有一次做完作业后,你问她一起上课听讲的人这么多,为什么就偏偏看上你且与你一起学习作业呢?难道就因为那一次她与你女儿相遇逗乐?还是别有原因,或者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呢?

也不全是。她说你还记得上学期末你站在领奖台上领取合订本《辞海》的事吗?

当然记得,才过几个月,怎么会忘记呢?当时你也在现场?不过那时我还不认识你,如果那时就相识,下了领奖台,我就会把那本《辞海》送给你。你显然是在卖弄中许了她一个过期的空头人情,还带有一些调侃的意味。

哼,你有那么大方吗?没有看出来,现在送我也不迟。她就势回击过去。

那还是在上学期期末刚过,自修学校为了激发更多学生的学习积极性,营造良好的学习氛围,同时也为下学期招生制造声势扩大影响,决定公开表彰一批优秀学员和典型事例。你就是这次受表彰的其中一个,理由是你在上一学期期末考试中连考四门课,一次性高分全过,而每学期考试最多也只能考四门课,像你这样的一次性四门课高分全通过,在所有学员中是不多见的,所以,学校才给予表彰奖励。为此,姓邓的校长还特意找到你取经,问你有什么特殊的学习方法,让其他同学学习借鉴一下。你既不保守也不吝啬,当即拿出你的学习笔记让校长看,说方法肯定有,而且也不复杂,在保证正常认真听课的前提下,要把所学课本先通读一遍,了解个大概,把握个轮廓,有一个初步的印象,然后再依据老师所布置的作业,以及课本内每节课后面预留的作业,大致圈画个重点,课后在完成作业的同时,有重点地复习所学内容。要有的放矢,抓住重点,包括重要的知识要点反复复习。全部课程讲完后,要把先前学习过的重点理成条文,抄录到一个专用的本子上。抄一遍胜过读三遍,记忆效果会更好。然后就按自己列出的重点反复学习,直到考试前,再从抄录的重点里选出更精炼的关键字词句重点突破。这样,复习的总量就会减少许多,更容易抓得准记得牢。到考试时,以这些重点的字词句为基础,向外扩展联系发挥,可以保证考试卷的每道题都能做出来,也就很有把握每门课都能顺利通过。校长听后连连点头称是,表示赞同认可,临走时,你还特意把你的全部学习笔记无偿送给校长,说可以供其他学生参考,校长表示会把这些笔记整理后打印出来,作为学习辅导材料,共后届的学生参考使用。

也许正是那次领奖台上的间接相识与前次与你女儿的直接相遇,促成了她有形无意之中选上了你作为她学习作业的辅导员。至于感情,恐怕是几乎任何一对青年男女长时间单独在一起都是可能产生的,只是有些红线不能逾越,凡事都得有个度。

不管怎么说吧,你和她这一学期的听课学习作业进行的都很顺畅愉快,再一次统一进行的期中测试和模拟考试中,你和她的成绩都比较理想,接近预期,如果按这种形式继续下去,你们都不会挂科,但要考出高分数,还要有一个艰苦努力的过程。这从一个侧面再次试验证了那句半开玩笑半调侃戏谑的话: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男女搭配学习更不累。这不禁使你想起了十年前在黄庄中学那间办公室里,你与班主任王老师的对话。你其实也不是有意为之刻意想证明什么给谁看,有些事情的发展本就有其自然规律,只能说明王老师对你的要求很严,期望值也很高,而不是过高。如若不然,你或许就不是现在的状况。人生没有假设如果,更不可能再现重来,一切或许早已命中注定,只是有一些人不愿意认命,所以才形成人类社会现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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