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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炳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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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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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 伴

从师范毕业后,你被分配到一个学校教地理课。先前在高考复习时,你就偏重文科,满脑子都是地理概念和历史名词。其实从根本上来说你更喜好文学,甚至可以认为是酷爱。地理真是个好东西,让你知道了你看到和看不到、听说和没听说过的许许多多的事物景物动物和人物。你不但热爱这个专业,也很热心这门课程。相对来说,比教语文课担任班主任更适合你。你是个好脾气的人,无论对谁都是一副笑脸和慈善心肠,但一到学校你就发现这好像并不见长于教育学生。别看学生小,鬼心眼儿鬼点子可不少,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看见你这慈心善面,甚至都敢没大没小没师没生地给你顽皮玩笑,导致课堂纪律都不好维持,直接影响课堂教学秩序。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学校才分配你担任不兼任班主任的地理课教学,看来那长头发的老校长见识并不短。

说起这人要是有福气,还真的是不分先后。你尽管是下乡回城后才考上师范,年龄也不过二十出头,毕业后也还是二十出头,当老师依然是二十出头,俗称毛头小子,年轻教师。一天,学校教导处通知你,说暑假期间省里要组织一批教师去张家界地质考察学习,为期一周,公差。学校不太大,班级也不多,就你和另一个临时代课老师担任全校的地理课。学校自然要选正式毕业分配的老师去学习,那临时代课的地理老师虽然年龄比你大,资格比你老,但说不定哪一天就可能离职回家或别处高就,学校为长远着想,最后还是把这全区每个学校仅有的一个名额给了你,算你福星高照,鸿运当头。谁也没想到这鸿运背后竟然还贴有一层薄薄的着色运气,与你这二十出头实不相符。

安排好学校期末的教学工作,包括重新调配好你所担任几个班级的十几节地理课,你就挎了个简易的旅行书包准备上路了。好在期末考试才过,暑假刚刚开始,既不影响正常教学,也不用带太多太厚的衣服,轻装简行好不爽快。

各个地市县区确定的考察学习人员统一到省里集合,集体出发。乘上火车,一觉醒来便来到了两湖交界处的原始生态考察目的地张家界。这里的地质地貌的确与别处不同,山有山的形态,林有林的样子,岩有岩的结构,水有水的特色,给人一种一方水土不但养一方人而且还造一方景致的神奇感觉,不出煤城小镇,还真不知道大千世界竟然还有这般的地质奇观,不愧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天造地设,超乎想象,击溃预期,非人力所可为,堪称自然界地质现象的龙头老大。

应该是这里的地质景观内容太丰富,知识太深厚,包容太繁杂,变化太多端,即便走马观花也未能观尽看全,七天时间,一眨眼便过去了。期间你在学习参观考察的途中,遇见一对夫妻两口,论年龄女的比你姐姐稍大,当你姨妈偏小;男的做你的大哥绰绰有余,总之是都有资格带你疯跑玩乐做事情。当你们结伴同行走到一处歇息地时,这对夫妻想洗水果吃,你主动递过去一瓶水,由此,便相识为友。双方一搭话都是同省人,所不同的是你在煤城,她住省城。距离虽不远,毕竟有级差,那说话的神态和口气明显看得出来,大城市人见多识广,做事就是不一样。

之后大家就走开散去,不想峰回路转,疑似前缘,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在准备返回火车站的停车场等车时,你又与这对夫妻相遇,随后便搭话闲聊。话语间不知是否他俩商量好了的,那大姐模样的女子竟提议要与你一同去黄山,说她的丈夫单位有急事,先回去,她感觉还没玩够,既然出来了,想找个做伴的,继续余下的行程。

这与你的想法不谋而合,既然出来了,又是同省人,你无牵她也无挂,又是对方提出来的,只能顺杆往上爬,于是你回应道:没问题,反正我们的考察学习任务已经完成,正准备回去。现在又是暑假,我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一起再转悠几个地方,既顺便又省钱。就这样,你和她与同来的师友学伴以及她的丈夫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这位大姐毕竟是过来人,在火车上她就先把双方的资金情况盘点清楚,为下一步的行程做好财务安排。然后是规划线路,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全国游览地图,先把大的方向确定下来,对她的小弟弟你说:一路向东,先游庐山,再转黄山,然后是苏杭,再后是上海。她有事要到上海办。之后是普陀山,她想去拜佛求仙;之后是青岛,最后一站是郑州,就到她家了,离你家也就不远了。你很赞成她这样的科学安排规划,连连说好好。她抬起头认真看了你几秒钟,微笑着说:你就没点儿更好的建议,我的小老师?你羞涩带不好意思起来,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其实你还真的没有或者还没顾得上想出什么新的建议,倒是她那似带深意的眼神,把你的思绪都搅乱了。嘴与脑已经不搭配、欠协调,一时也还真的无话可说,只是站在那里轻轻地把嘴角翘起。

庐山是第一站。早上一下火车,换乘交通工具就往山上赶,紧跑慢跑一整天,中间只在休息区吃了点随身带的食物,没敢歇脚,直到夕阳落在西山后面,两个人才回到火车站。查看车次,当晚就坐上了前往黄山的火车。你们双方本没有现在计划的旅游,偶然临时决定的必然后果之一就是盘缠不足。所以,一开始她就做好了不住宾馆酒店,原则上是夜里坐火车白天逛景点,万不得已住宿时只选客栈小旅馆,吃饭尽量从简,而且她也提前给你打过预防针,能多转几个景区景点比吃香睡好更重要。你当然认可,既然是旅游,就以多游都为主,别的都在其次。

黄山是个大景区,不像庐山那样可以早上上山下午下山。一天转不完也下不了山,必须在山上至少住一夜。山上有宾馆酒店,通常要比山下贵不少,经济条件好的可以住进去。也有不少类似你俩的穷游一族,只能是租赁毛毯和棉大衣,毛毯当褥子,棉大衣做被子,在山上找一块干净的平地铺下毛毯盖上棉大衣,这一晚上也就过去了。不管手头钱再少,不租恐怕不行,山上昼夜温差大,夏日多穿单衣,一整个晚上的冷风凉雾,多半都会顶不过去。你们也不例外,租了一床毛毯两个棉大衣。天一擦黑两个人就赶快寻找合适的地方,你只往人多宽敞的地方找,她却把你领到一处宽敞平整场地旁边相对隐蔽的树荫下,说:这样既能避风又可挡雨,山上夜间雾多,有树盖顶,可以减少一些湿气。她是大姐,你是小弟,自然是大姐说了算,你没有必要固执己见,况且你也基本没有己见,跟着过来人在一起,哪能有亏吃。

夜晚来的很快,比那山风还快,比那浓雾更快,特别是夜雾一来,所有的嘈杂包括窃窃私语也都销声匿迹,全被这湿漉漉的雾气捂得严严实实。你还是第一次来到黄山,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夜雾场景,感觉有那么点压抑感。与白天的烟云迷雾相比,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却不然,趁着夜雾混沌不清,所有人的视线都几乎为零,把原本各在毛毯两侧边缘的你和棉大衣往中间轻轻地扯拉,见你没有动,她就主动地向两个人的中心线挪动了一下,其实也就一下,她和你就已经几乎贴在一起了。见你还无反应,她只好用悄声细语再来触碰你,说:

你想听我的故事吗?我先讲我的,讲完后你再讲你的故事,就算你再年轻,也不会没有一点故事。

你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你的话为什么会这么少。

我比你大好几岁,我的儿子都已经会走路了。她一开口你就能感觉出来是向你交实底。但是我和现在的丈夫不是原配夫妻,我离过一次婚,儿子判给了前夫。你所见到的我的丈夫是我的第二任,他比我小两岁,还是个青头丝。人老实,工作也不错,是个大学教师,也是个书痴,一天到晚就知道读书备课教学,社会交际也不广。我们都结婚两年多了,一直没有怀上孩子,还没有找到原因,他也不急,我虽然年龄稍大一点,但生育还是没问题的。接下来她猛拐话题:我还没顾上问你呢。你结婚了吗?如果结过婚了,你们有孩子吗?

你说上学以前也谈过几天恋爱。现在才上班没几年,也还没有结婚。她一听说你先前也谈过恋爱,并推测你现在也可能还在谈恋爱,按你的年龄正处于恋爱期,很有可能也有过类似夫妻生活的经历,于是又轻轻向她怀里拉了你一把。你能感觉出来这一把比刚才拉的那一把力度更大一点,你只好轻轻动了一下身体,其实是上下耸动了一下,身体并没有按她的意思向她身边挪动。在你身体耸动的同时,她的身体顺势又向你躺的方向挪动了一下,其实也挪动不了了,她和你的身体已经贴在了一起。夏天衣衫单薄,你还穿着半截袖,双方之间已明显感觉到彼此的体温,各有一只手臂都已经压在了一起。她的右手臂慢慢向上抬了一下,轻轻向左一伸,稍一用力便把你抱在怀里,然后用右手轻轻地搬起你的头,把她的左臂肘窝垫在你的头下,双臂再一用力,便把你紧紧翻搂在胸前。

这一连串的动作娴熟而短促,你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那也曾熟悉且又陌生的带有香酥气息的肉感击败,还没想到要抵抗就已经成了俘虏。然而你总觉得心有不甘,男人毕竟还有男人身上那种天生和之后形成的某种生理和心理特质,自己的两只手臂一只被压在身下,另一只被锁死在她的怀里,只有嘴还处于不被控制的状态,正想要表达某种感觉感想意见或诉求,舌还未动,嘴唇就已经被对面贴得很近的另一对嘴唇给堵上了。之后是一条柔软滑润的舌头撑开你尚未闭合的上下齿,去与你左躲右闪后退无路的舌头相会。

虽然你有过一次一条龙配套全程真切体验式恋爱经历,但这还是来得太突然,确切说是没有过程,直接登堂入室,不能不让你措手不及。你一下子就失去了反抗力,那一闪而过的反抗念头,瞬间被男人的本能所击溃,不由自主该柔顺的自然柔顺,不柔顺的奋然勃起。你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只是一味的任她摆布。一会儿你被翻在上面,一会儿你被压在下面,一会儿是侧面,一会儿还竟然是后面,你都快被弄浑弄迷了。同时还有一只手从上到下,从下到上,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摸来摸去,最后竟然停在了中间的位置!一会儿动一会儿停,一会儿低声说,一会儿轻声笑,弄得身旁树上的夜鸟都扑棱棱飞走了……

天黑雾浓,只听见不太远处林海松涛低沉的呼啸声,一阵缓,一阵急,一阵大,一阵小,由近而远,隐约而去。也搞不清身下有无毛毯,棉大衣也被甩离一边,只觉得身上被一团温乎乎的重物压下去,你整个身体动弹不得。你感觉她都有点肆无忌惮了,真想提醒她要多少有些温柔礼貌,不想她突然就硬生生一屁股坐在了你的身上……你都快被折腾得昏过去了。自打那体内的能量被一股股释放出来后,你感觉全身像散了架似的,疲惫疲乏疲倦轮番袭来,都快弄出你的脾气来了。你甚至都还没顾得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除了从两个口中断断续续发出不均匀但有节奏只表达效果残缺语言功能的短促哼咛之外,不一会儿你就被压入到深沉的梦境。

次日一早,太阳还没有醒来,你俩就被四周不远处的嘈杂声闹醒。她先于你坐起,然后是收拾昨夜被搞乱了的大小零碎物件,最后是把受了大半夜委屈的毛毯铺平拉展折叠整齐,连同两件棉大衣,让你去租借处排队归还。

早餐从简,以能吃饱为限。又一整天都在这归来不看五岳的山上游玩,凡能去的主要景点都去,再高的也上,再险的也走;门票贵贱在其次,总不能白来一次。她给你俩制定的原则是大鱼大肉可以不吃,高档宾馆可以不住,但主要的景区景点必游必看。一天下来累是累了点,毕竟都还年富力强。当晚就购买了下一个城市的火车票,车厢里坐睡一晚,就把当夜的旅馆费给省下了。在对一些问题的看法上,你俩的意见往往并不相左,反倒出奇的一致。比如无论多么大的城市,市政格局、高低建筑、商店街道等都大致相同,你俩又不准备购买任何商品和旅游纪念品,转一个大一点的城市也就基本可以替代几乎所有同等与不同等类似规模的城市,所以苏州,杭州,扬州,无锡等也就走马观花看一下,直到上海,因她有事要办有人要找,你只好跟着她在这个中国第一大沿海城市的大街小巷里转来转去,顺便也把城隍庙外滩南京路以及一些名人故居看了一下。火车站前的大广场上随时随地随便可以就地旅馆一下,遇到有风的夜晚,甚至比在设备齐全的宾馆酒店更爽。

只是不能像在黄山过夜那样神魂颠倒,酣畅淋漓。她在入夜的火车站前广场上头枕着你的大腿,那诡秘的眼神仿佛这样对你说。

舟山群岛上的普陀山因为不是繁华的大城市,所以要狠狠游玩一下,把这几天在人山人海中蹉跎的时间给补回来。还是按照既定的方针,先游玩景区景点,再拜求佛道圣仙。在上山的途中看见一位身着藏族服装的中年高个子女人也往山上上,但她上山的方式与众人不同,确切地说是每走一步,亦即每上一个青石台阶,都要双膝跪拜一次,每遇一块步梯之间的小平台,都要全身直扑在被无数双脚无数次踩踏研磨得凸凹光滑的青石平台上,之后是站起身继续重复上述一模一样的动作行为。整条通往山上有弯有直,高低不平,陡缓无常,宽窄不一长长的石阶山道上,只有她是个例,与众不同,甚至成为一道移动的风景,每一个经过她身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要么回头,要么驻足,但没有一个跟在她的后面或出言劝慰,仿佛都被她这种虔诚给震撼了。你也是从她身边走过的无数游客中的一个,你只是快要走到她身边时速度慢一点,仔细观察她的每一套动作,既没驻足也不回头。你只是低头在想,这个人或这个家庭该是遇到了多么大多么深多么重的灾难啊,否则,她何以至此呢?也或者这本就是一种拜佛向善虔诚皈依最彻底的表现?你没有问过缘由,所以也就没有发言权。

上得山上,神庙自然很多,不愧名山胜地。她来时的途中就明确告诉你,专程来到这里,除了赏景,更主要是为了拜仙求子。婚后两年无孕,都快把她愁翻熬垮了。到得庙区,她只捡送子观音送子奶奶的神灵拜,哪怕旅游资金再紧张,一路上已经省吃俭用到维持基本费用的极限了,还是挤出一点小钱零碎投到神灵面前的功德箱内,生怕心不诚则不灵,引得神灵责怪嫌弃,难以求子成功。你对此几无感觉,也没兴趣,但嘴上不便明说,只担心投钱越多,下一步的旅程更加困难拮据,能转悠的景区景点会更少。你基本没有跟她进去过,只是每次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一个一个的高低偏正的屋宇之中,有时时间长,有时耽搁短。你又不能远离,庙院内外人头攒动,可比车水马龙,一不留神就可能走失,况且你的钱财都归她管,都装在她的旅行袋里,你若找不到她,自己可就惨了。

她在神仙面前祈求祷告,你殿外平静地整理思绪:莫非自己撞上的不是桃花运,而是遭遇了借种生子?让你出力献宝来了?她的丈夫知道她的意图吗?她事前是怎样对他说的?他知道或是猜测到你与她这一路可能做些什么吗?他能接受一个非血缘关系的孩子吗?她不觉得自己吃亏或受辱蒙羞吗?你这个小地方的年轻人,毕竟还是孤陋寡闻,但有一点她的丈夫是不用担心的,就是你会把她拐走或者与她结婚。她和她的丈夫都在机关事业单位有稳定体面的工作,又不在一个城市级别,你又小她不止三五岁,况且在临行分开前,她还让他专门看了看你的教师证件,确认都是国家编制内的人员,谁也做不了假,谁也跑不掉谁,或许这就是她的丈夫如此放心放开的原因。还有一点也不可忽视,就是你在同龄人眼中还是比较帅气的男孩儿,无论个头相貌身材气质都可与一流演员模特同日而语,不分伯仲。

但无论怎样,按当代人的观念意识,你还是占便宜的一方。当初在离队前给省里领队的人请示不与同队同车人同回,而与另一个路途遇到的女子大姐单独旅游时,领队和身边的几个人都持否定态度,认为这不合常理;从组织纪律方面讲,也不符合本次考察学习的相关规定,再从安全方面考虑,说也是为你着想,不愿看到意外的事情发生,话里话外你都能听出有人怀疑她的丈夫被蒙在鼓里。你只好一一予以解释,说到有些环节还理直气壮,据理力争。你说考察学习已经结束,工作任务已经完成,其余的时间当属个人。既然出来了,拐个弯儿再旅游一下并无不可,又不是花公家的钱,也不违反哪一条法律法规。再则,你是成年人,有对自己行为负责和担当责任的能力,即便有什么意外,也是工作时间之外的事情,不会牵连到单位和这次外出考察学习活动。再后就是你和他两口子都是有正式单位的工作人员,双方都相互看了对方的相关证件,不存在谁欺骗谁的问题,况且你与她单独旅游也是争得她丈夫同意的,光明正大,否则她也不可能与你同行,而且这还是她首先提出来的,又不是你的主意,为什么就不行呢?领队和在场同事听完之后一时也无话可说,而这对夫妻当时也都在场,终于促成了这次奇异非常之行。

所有能拜可请的佛仙殿内外堂前后都已经叩拜了一遍,不能说不真心不虔诚,只等就看许愿的神符何时灵现。海边潇洒是少不了的,只可惜相机没了胶卷,该留难得的景物姿势动作影像都没能留存下来。夕阳就要沉入海天边际的时候,两个人开始寻找合适的住宿。这里远离火车站,又无可供人聚集休息的场所,除了远处的海浪礁石沙滩,就是错落有致和无致的民房旅社。几天下来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囫囵觉,这次是不睡也不行了,而且是一擦黑吃过饭就可以睡,一直能睡到自然醒,并且还可以醒后继续睡,一直睡到实在不想睡了为止,你想,这该是件多么幸福难再的事情。

找了一圈又转了半圈,终于确定下来一间渔村民房,并非专业旅社。旅馆是一渔民院子里多出来住不完的一间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低廉的价格租赁出来也算是一点收入,这要比出海打鱼轻松得多,尽管没有风浪里来去收获丰厚,对于你俩倒很合适。首先是省钱,其次是不露天,再次是有床铺被褥还带有蚊帐。吃饭就在渔家里,比在都市大小街道或远近景区景点的餐馆食摊要便宜得多。给你印象最深的是渔家给你俩做的一锅冬瓜虾米汤,盛到碗里也还能看到有好几尾干虾漂在汤面,吃喝下去那叫一个美味!单就饮食而言,这顿冬瓜虾皮汤是你这辈子所有吃过最美味的食汤。早先小时候听家里老人不止一次讲说过朱元璋请大臣们吃白玉翡翠汤的故事。说是朱元璋在最落魄的时候曾讨饭到一村落的老大娘家里,老人家见他穷困可怜,随手给他做了一碗水煮白菜帮子汤,或许还放了一点盐。多年后朱元璋建立明朝当上了皇帝,有一天他忽然饮水思源,想起自己曾经吃过的最好食物水煮白菜汤,便专门吩咐臣下让御厨按当年老人家给他做汤时一样的配料和方法,给做了一大锅被称为白玉翡翠汤的水煮白菜帮子汤,让每个大臣都尝了一碗,说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印象最深最好吃的美食。你吃过这碗带有几尾干虾皮的冬瓜汤之后,才真正相信那位明朝开国皇帝说的确实是真心话。

夜晚的美妙,绝不仅仅体现在安静安详安然无恙上,对你来说更是如此。旅途的疲惫困乏可以一洗了之,几天来的缺觉少食可以一补了之,黄山松树脚下那一番缠绵躁动,可以放心放松放任甚至放纵接续下去,但这主动权仿佛并不在你手上,理由也好像并不在你这一边。还没等你形成一个完整的思路,对方那边便把屋里另一张单人床上铺好的被子抱了过来,你立刻明白那被子的含义,但却坐在小桌子边的小凳子上没动。她坐在自己选中的床边,扭头看看窗帘外的夜色,转过头来微笑盯着你。你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含情脉脉,也读出了勾魂摄魄。她的头只轻轻点了一下,你的魂魄就像被勾了去似的,不由自主站起来走向她的床边,坐下来与她并排。

夏天的夜晚即便海边,尤其是尚未入睡的前半夜是不需要被子的,甚至连毛巾被也不需要。她先是给你从前面解开竖排的衬衣扣子,然后从后面脱下来,露出你贴身穿的小背心。她自己帮自己解扣脱下粉底小碎花半截袖,露出了你从未看清过的诱惑,一扭头,她随手拉了一下系在床头的拉线开关,屋子立刻漆黑一团,只有月光从拉着的窗帘缝隙偷偷挤进来几丝几缕,使屋子里的黑暗稍许有了些亮光活气。她的左手臂弯从后面轻轻勾住你的脖颈,向后还没用上力,你就像无根的筷子那样向后倒去。她侧着身子右手臂顺势压在你的前胸,隔着背心轻柔的在上面画了两个圈,然后就由上而下摸索到缠在腰间的皮带。这时你好像突然清醒了过来,没等她再解你的皮带扣,慌乱中抬起上身,不轻不重地挪开她的右手,一连串熟悉又习惯的动作,脱下此时才显出的多余,立刻翻身做了主人。

别急嘛。她的百褶裙还在身上,正欲解边扣。你已迫不及待地摸索着从下向上撩起了她的百褶裙,一下子就盖住了她高高的隆起。接下来只能听见并不太宽敞的空间里一阵接一阵断断续续人与床交替进行的呻吟……

你敢让孩子叫你爸爸吗?第二天一早你俩洗漱完毕,吃过饭后在离渔村不太远的沙滩上散步,她问了这么一句,仿佛那孩子已经诞生且咿呀学语会说简单的话了。

你一下子被问懵了,不明白话里指的是什么。

你身体这么好,我身体也不错,怀上的可能性很大。她随即进一步解释,你这才明白她那话的意思,但你却不置可否,或不敢置可否。这问题来得太突然,你压根就没思想准备,没考虑好的事情,怎么能贸然答应呢?况且你还没弄清是仅仅口头答应一声,还是真正法律意义上的爸爸。如果仅仅是答应一声应付一下还可以,如果是具有法律意义的答应,那牵涉的问题就多了。除了年龄悬殊,还有其他许多事情,你一时也还想不清楚明白。就连这次单独两个人旅游,你也是头脑一热就答应了。除了你确实想趁机省钱旅游一下,还有一个原因是你信奉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的古人经验之谈,认为这是将来成就大事业的必经之路,是必要前提。毕竟你还这么年轻,前途未可限量的。其实你也不必想得太多,她说那孩子连个影子都没有,只是她一厢情愿想入非非而已。

你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能含含糊糊的嗯呀了一声就把话题岔开了去。那孩子毕竟还不是现实,她或许是想探一探你的底线,或者就是随口这么说一句,并不认真的。所以也就没再死叮活叮话语的结果。她的心情你还是能理解的,意思也明白,毕竟以这种方式再得一孩的机会确实不多,而且你开始相信,她的丈夫那边确有问题,也是迫不得已才在这种情形之下同意你们俩单独旅游续行。换一种方式,还真的没有这既顺便又方便,简直就是顺理成章,天衣无缝了。

但这终究是合情不合理,甚至有违伦理道德。好在这既非你的主观愿望,亦不是你的主动行为,你只是顺从了对方。其实你的心里也很矛盾,你究竟是受益方呢,还是受害方?按通常人们的第一反应,你肯定是交了桃花运,占了不止一点点便宜,但往深处一想,假如那孩子真的顺利出生,变数可就大了去了——有可能破裂不止一个家庭,有可能包赔不止一万两万,有可能牵连不止三年五年,有可能纠结不止一代两代,有可能波及影响不止十家八家……你越想越不敢想,免不了暗中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那宗旨就是别给自己找麻烦。

每到一地,无论多么舒心惬意,也是不能久留的,一是因为资金不充足,二是还想多走几个先前没有去过的地方。所以每到一地只选最有名的一个两个景区景点游玩,之后就连夜转移,能不住宿的就尽量在车上过夜,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青岛,也就来到了你的邻省近家。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人们总是会对即将结束的恋恋不舍,于是就破例在车站附近的小旅馆住宿一晚。虽然旅店小,并不代表就没有大床房间。旅社的小老板背后显然有高人指点,在为数不多的房间内,专门留出几间双人大床小房间。除了床大之外,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只有一个床头柜和一个挂衣架。洗澡和卫生间是通用共用的,设在又窄又长走廊的尽头,谁先进去谁先用,门后有一个手动插销。

一路上唯有这一晚是可以躺在床上欣赏闹市繁华夜景的,只是很难长时间连续进行。她仿佛就不知道什么是累,正应了那句三十岁的男人像狼,四十岁的女人如虎。她一会儿要求这个姿势,一会儿发明那个动作,一会儿想在上面,一会儿又说还是下面好,一会儿让你停下来,一会儿又说越快越好,弄得你连一点自主权都没有,简直都快被逼疯累散架了。每到关键处,她都会像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粗声呼唤着:一股作气!冲锋到底!不可半途而废!曙光就在前方!……弄得你直想动肝火发脾气。但到最后收尾阶段,当她几近半昏睡状态的时候,你超强的控制力精准拨动自己的小算盘……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没发现,还是处在那样的特定时段,高峰期管不了那么多了,或者就根本没想到你这半青涩还会给自己留后手,完了之后她那羞涩感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也不吭声,拿了毛巾香皂就去公用浴室认认真真的清洗自己。无论谁都难以忍受闷热夏季室内一身热汗的感觉,那床头柜上的老旧台式电风扇基本就是个摆设,除了慢慢转动起来声音杂大之外,其他的功能基本都没有。你得等她回来之后才能去冲个凉,趁她不在面前,你赶快拿来自己的毛巾擦干净自己的身子和其他不能不擦的地方。好在这时拉开了半个窗帘,月光穿过半扇玻璃窗倾泻到床前的地面,床上的暗淡色调自然而然地掩饰住了刚才发生那一幕留下的痕迹,你暗自庆幸躲过了她一时的粗心。

青岛不愧是老牌旅游城市,能游可转的地方还真不少。反正离家不太远了,这应该是此次旅行的最后一站。你俩商议了下一步的旅游计划,先买好了能直接回到她家里的车票,其余的钱都准备用到游览观光上面。她的原则还是游玩优先,饮食次之。你曾不止一次提议,应该吃一顿比较实惠的饱饭,因为你虽然没有说出来原因,但已明显有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当然没有,很难切身体会到,所以就软抵硬抗坚持她自己的意见,使你不得不尽量多喝游玩途中的泉水和自来水,撑一撑自己的肚子,以免前心贴到后心上。因为没有受过任何人之托,这将近半个月来虽走过不少大小城市景区景点,却从未买过任何一件哪怕是再小的旅游纪念品。如果有孩子跟随,那可就难说了,孩子的地位和要求永远都高于生养他们的父母。

终于踏上了返回家去的火车。车厢里那一遍遍叫卖砀山梨的声音,又一次勾引起了你的食欲,你虽然知道已经基本上花完了所有的钱,但还是忍不住又问了她一句:

还能买一斤梨吗?

她抱歉的笑了笑,以轻轻地摇头作答。你也看得出来,她连使劲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不能不硬撑着,也许是每过一分钟就离家更近一点的期盼在支撑着她,她既不说吃什么也不瞌睡,只是紧紧地握住你的手,仿佛是感激,又好像是从你那里可以获得某种她需要的自信,也可能还有别的什么期待。你问那一句并不是不相信她手里真的没钱了,而是出于被饥饿所逼迫出来的食欲本能所表达的一种最直接的方式。她一点也没有责怪你,她是女人,是通常意义上说的过来的女人。她通过自己空空的肠胃,肯定能体谅出你比她更需要补充食物和能量。她确实已经无能为力了,也许她这个时候在想的是到她家后怎样给你做一顿味美可口的饭菜。这一趟旅行不能白走,你这个朋友更不能白交。

火车一到站,你就有一种放松懈气的感觉,有心理上的更有腹腔内的。你和她的肠胃里除了水还是水,所有能排出的东西都释放干净了,但只要有水人就不至于回不到家。你俩与她的丈夫分开时也无法确定具体的回家时间,所以下车后也就无法享受有人接站的安慰或者兴奋,甚至连说话的力气也都剩余不多。一路上顺着人行道默默前行,有时你俩并排,有时她在你的前面。你不能超过她,除了力气剩余的没有她多之外,就是你人生地不熟,更不知道去她家的路。好在她家离火车站不算太远,走着走着就到了她家的楼下。

抬头一看,你看到一栋临街四层的筒子楼。她家住四楼,走廊过道是公用的,厕所厨房各家都有。她的家门朝东,在走廊过道西尽头,这客观上的好处是比邻家多出一个走廊宽的面积,想当初分房时,她是应该有些优势的,至少占有优先挑房权。这间房的产权归她,而不是她后来才入住进来的丈夫。她在前面领路,敲开了自家的门。她的丈夫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惊讶,就仿佛自己的妻子每天上班下班回家敲门开锁一样。他也不认为把你带回家是一件常人不太容易接受的事情。按常理说,就算是两个人一起外出旅游,回来时也应该是各回各家,直接把同行的异性领回家,咋想咋看都不太对劲儿,但她的丈夫却欣然接受了,这一点确也出乎你的逆料。你在从火车上到她家的这段时间,并没有想过回到她家前后的事,更多的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肚子上,只想着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能痛痛快快的吃一顿饱饭。如果有更进一步更具体的想法,那就是她回到家里取些钱来领你到她家附近的餐馆让你大快朵颐,尽情享用一顿大餐,压根儿还就没有该不该去她家以及去她家后她的丈夫会有什么感觉的想法——这大千世界真的是无奇不有。

这是一个极普通的家庭,在这个省会城市甚至都数不上中游。方方正正一大间房被不同的用途所隔开,一少半用做厨房厕所,一大半用做客厅卧室和餐厅,也就是说,卧室客厅和餐厅是三合一式的共用通用型。在房子的最南头南北走向并排铺放着一大一小两张床,床铺还挺干净整洁,主要原因应该是这个家庭暂时还没有小孩子,连个婴儿也没有,不然的话会到处可见孩子的痕迹。你俩回到她家时已经是半下午了,他们夫妇二人并没有让你连夜坐火车回家的意思,尽管他们都知道你所居住的城市距离省会并不远,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两个人风尘仆仆刚到家,谁能忍心马上就让走人?而你前后已经瘪夹在一起的空腹,更是让你优先考虑先吃饱一顿饭再说。

果然,一顿十几天来最丰盛的饭菜摆在了你们三个人面前的桌子上。她的丈夫是一名高校教师,现在正值放暑假,有的是时间。她是向单位专门请假出来旅游的,不回单位之前时间也都属于她。你更是无牵无挂,假期中又不用上班,直到开学前的所有时间都是你说了算。晚餐在她丈夫平祥和蔼加少言寡语以及她眉飞色舞的旅游见闻收获宣泄带讲述中结束。你一填饱肚子,精气神马上就不一样。既然主人毫无明暗劝离的意思,又没有说要旅店另开房间,你也就不提回自己家的事,况且你手里早已没钱了,要回去也得这一对主人给你垫支买车票,直到现在,你还掌控在她的手里。

这个夜晚与之前你所经历过的任何一个夜晚都不相同,吃过饭后那种集聚了十多天的奔波劳累加困乏疲倦一股脑偷袭过来,你像个想泄又不敢泄气的皮球那样,忐忑之中隐忧着惴惴不安。她这时候显得比你要安然踏实多了,毕竟到了自己家里,刷锅洗碗都交给丈夫。她安排好你睡在离她睡的床铺也就一米多距离的另一张单人床铺上后,当着你的面也不宽内衣,翻身挪到床的最里面,也就三两分钟她就睡着了。你那种陌生感还未褪尽,虽然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你说不清原因,按理说你这时应该倒头便睡,但你在床上轻轻翻了几个身,还是睡不着。是桃花运把你撞疼了?还是要当爹的未来把你难倒吓住了?要么就是幸福来的太突然,使你措手不及?你真的说不清原因,许多感想感慨感谢感动感悟甚至感染交织在一起,翻动翻滚翻腾在你的心里,一不留神控制不住,你竟然以哽咽起头偷偷哭出声来。

她就在你的对面,也就三米远的地方,侧身向里躺着。你那蚊蝇般的抽泣不足以惊醒她可能的美梦,她依然微鼾断续,梦游神天。她的丈夫从隔断那边的厨房走过来,边走边在围裙上擦着手,想必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也刚好洗罢锅刷过碗,循声赶过这边来。你与她背对背各朝自己的一面墙,中间是床间走道。她的丈夫轻手轻脚走到两床之间,扭头看看你哽咽抽泣的样子,再扭头看一看他的妻子,一转身,轻轻坐在他妻子的床边。他俯下身脸贴近她,用手轻轻推了一下自己的妻子。没动,便用手再轻轻向怀里拉了一下妻子的肩膀,她这才被弄醒,正要发泄不满,被她的丈夫一施眼色给止住了。她在他的示意下翻转过身来,脸正对着你的后背。你的第六感觉使你对背后的情况有所觉察,立刻止住自己,悄悄用手擦了一下眼睛,也轻轻慢慢的翻转过身来。

你哭了?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一连三问,想知道实情和原因。

你连一问也无法回答她,因为你真的说不清楚原因,只是觉得很无助,仿佛心里有无数团乱麻,再也理不顺,再也弄不清,纠缠得你不得不用哭的方式来调节情绪。她的丈夫在一旁也显得束手无策,一脸木然的样子,以至于脸上的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不过她这一问也不能说没有效果,即刻就止住了你的哽咽和泪腺。你那或许无由来的悲痛伤心,来得疾也走得快。面对眼前的夫妻两口,你也赶忙坐了起来,抹了一下眼睛,随即由哭丧脸变成了苦笑眉。

这个家是你回家途中的最后一站,再一上车你就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尽管在这里有吃有喝有住有开心,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假期也不是你不离开这里的理由,而且会很快离开。她十分清楚这一点,知道这对于她意味着机会越来越少。先前那几次也不知是否起到了关键实质性的作用,她还想再利用一些机会增加尽可能的概率。于是她凭借对家庭生活规律的谙熟有意增加丈夫外出的次数和时长,就在她自己的家里又实实在在欢爽了几次,那速度之快频率之高,也就在她丈夫外出买菜的间隙一一完成。你毕竟年轻,旅途中因忍饥挨饿而导致的虚弱已食补过来。你仿佛也预感到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这毕竟不是你自己的家,你不可能常出常进,常来常往,这一天或许就是最后一天,这一次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你也就拼了全力,直到她满足满意为止。

果真如你所料,也就两三天的好光景,不但你思家之心涌起,即便他们两口也偶在饭间说起火车票的事。你知道火车票一买,你离开的日程就定了。第三天中午饭的时候,她告诉你下午三点的火车,你到家后还赶得上吃晚饭。午饭过后,她又给丈夫找点事,想把他支开,说是让他去岳母家取几个蒸好的豆馅儿包子。你不知是故意不想理解,还是这两天在她家就没出过门太憋闷的慌,就随口说要与她的丈夫一起外出去转一转,之后就不再返回,直接上火车回去了。她没有立即表态,好像悖逆了自己的意图而没能顺势反应过来,沉吟了片刻用一声简短的嗯,算作同意。

一上火车你就感觉到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释然。坐在临窗的座位上,看着车窗外的高楼低屋行人树木大小车辆纷纷闪过,趁着一时的清净,把这半个来月的经历又详细认真地回味了一下。你不知道该对自己说什么,只觉得好像被人推着做梦一样,不走也得走,不梦也不行。你甚至都不敢相信且反复自问这是不是真的?是真的事?还是真的梦?有节奏轻微晃动的火车,不一会儿就晃出了你的深度疲劳困倦,头向侧面一歪就斜靠在火车座椅与厢板的夹角处睡着了。

真不知道你这是真的假梦还是假的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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