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 德

清明小长假，难得有一闲，更难得妻子偶然不加班，在家洗衣、拖地、收拾厨卫，中午总算有人做饭一回，嘴上不便说，心里偷着乐，赶快带领儿子去映湖路南的小河沟里网鱼。家里的鱼缸一冬过后只剩清水，补充一下“能量”情理之中。旧雨伞去掉雨布改张窗纱，扔到水里等一会儿再提起来，就能网住鱼，当然收获的全是与虾伯仲上下、俗称“草生”的特小鱼。尽管鱼虾同为水族，但鱼再小也是鱼，虾再大也是虾。

三、五网下来小鱼数十条，塑料袋兜着颇有成就感。不经意左边一扭脸，看到一位阔脸宽肩身材魁梧的黑大汉也在钓鱼，恰好这时钓上来一条虎口长的在这条小河沟里应算是顶尖大的五彩鱼，正在从鱼的嘴里取出鱼钩，我好奇又兴奋地跑过去，想看一看这难得的大收获，谁知刚到跟前，大汉随手把鱼扔回小河沟里，鱼一翻身便没了踪影。我疑惑不解又略带调侃意味地问：“咋了，嫌小？”大汉漫不经心地回答：“母鱼。”我心里顿时生出许多感慨，眼光也变了，看那大汉渐渐高大起来，以致像鲁迅先生说过的那样“需仰视才见”。

回来的路上有两个字：“渔德”一直在我脑海里回旋翻腾，一个十字路口未过就翻出许多近义词汇，比如“道德”统领下的“公德”、“师德”、“医德”、“商德”、“政德”，稍一联想还有：务农时的“农德”、做工时的“工德”、旅游时的“游德”、上网时的“网德”、用餐时的“餐德”、行路时的“路德”等等，总之，人们在社会、生活、工作、学习等行为中都应遵守一定的准则和规范。我和儿子路上骑车一直依“路德”而行，不走机动车道，不闯红灯，也不骑得飞一样快，当然，更不会往路上吐、抛脏物。

刚过第二个十字路口，我忽然觉得有事牵心，随即掉头向来路折返，远远看见小河沟边大汉所站位置已经没人，及至近前，河沟底下仍无踪影；原本想再见那大汉一面畅聊几句，既然有“渔德”打底，想必那四方大脸后面的沟沟回回中，一定还会有其他德行。俗语：“宁可与清楚人打一架，不愿与糊涂人说句话”绝不该是一句空话，一旦有场景出现、事情发生，就应及时践行。说无不可，做更必要，而且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做比纯说更重要。

讨教“渔德”初讨未成，心底总觉若有所失。平时上班没时间，只能双休日再去碰碰运气。一连两个双休日，前前后后去了四趟，也没能见到“渔德”高尚的黑大汉。我想那大汉未必想让别人知道，也未必希望有人把他宣传出去，更可能的是他根本就没有觉得他的这一放生行为就是“渔德”，仅仅依思维惯性而为之。其实人的德行多表现为一种良好的行为习惯，随手随时而为，并非遇事先深思熟虑半天之后才去做。所以，才会有为救一位拾荒老人而牺牲年轻生命的大学生，才会有为保一条生命而牺牲多条生命的惨烈壮举，才会出现《拯救大兵瑞恩》那样震撼人心的经典镜头。

我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小河沟边的黑大汉，但我知道具有黑大汉“渔德”品质的人并不在少数，尽管还不是全部。希望激发我“渔德”灵感的黑大汉能够看到这篇文章，希望看到这篇文章的人能够转告小河沟边或者并非小河沟边许许多多的黑大汉。人们常说：善有善报。就让我代表那条“母鱼”向小河沟边的黑大汉进而向成千上万个具有黑大汉“渔德”品质的人深深鞠一躬吧！但愿那条“母鱼”繁衍的后代，会更多更大范围的传达出人间的“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