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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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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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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花飞处是故乡

一团团如絮如雪的芦花,飘飞在我的梦中。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我知道,我又开始思念那个芦花飘飞的故乡了。

于是,在一个初冬的午后,我骑车来到了故乡那片蒹葭苍苍的芦苇荡,聊解一下那片思乡的心绪。

此时的芦苇荡,早已脱去了绿色的外衣,在斜阳的光辉里,竟有了古铜的光泽。那一蓬蓬灰白的芦花,在凛冽的寒风中舞动着,飘飞着。

有水的地方就会有芦苇。水因了芦苇平添了几分的神秘,芦苇因了水而多了些许的妩媚。

故乡的西面,有一片烟波浩渺的水面,于是芦苇循迹而至,傍依在小湖周围安下了家。袅袅婷婷,让这片水域有了生气,有了灵性。

初春时节,一切都萌动着生机。稚嫩的苇芽纷纷从冰冷的湖边探出头来,悄悄打量着依然料峭的世界。一管略带紫红的苇芽,便是一支充满激情的画笔,在湛蓝的湖水、湛蓝的天幕上恣意地勾画着多彩多姿的春天。

故乡的芦苇和竹子天生就是异姓的兄弟姐妹,都是叶儿细细长长,疏疏密密。“未曾出土便有节,纵使凌云仍虚心。”赞美的是竹子,我认为放在芦苇身上也十分的恰当。

芦苇最美的季节莫过于秋天了。

当凉爽的秋风无端地感染了季节敏感的肌肤,芦苇便冒出了一穗穗饱满的芦花。刚刚从母腹的襁褓里探出头来的芦花,起初是淡紫色的,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在秋阳的抚弄下,慢慢被烫染成了赭石色,并且逐渐蓬松开来,在微风中轻扫着天幕上那一片片洁白的云彩。

渐渐地,满目的芦花与故乡融为了一体,并一直绵延到目光无法触及的远方。而此时的芦苇,依然默默静立在秋风里,恰似一位饱经沧桑的诗人,顶着满头的银发,遥望着飘飞的芦花,沉默的目光里静守着岁月的轮回。

此刻,脑海里不禁会萦绕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诗句,无端勾起淡淡的乡愁。

当雪花还没有飘落的时候,逐渐变得灰白的芦花便率先弥漫了整个湖面,弥漫了附近的村庄。我的故乡时而会飘来一丝丝、一缕缕的苇絮,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漫步在苇絮飘飞的湖边,听风儿在苇丛深处弹奏起铮铮的琴声。也许在不远处茂密的苇丛里,还有苇莺在清脆地唱着歌,婉转地抒发着心曲。一只布网的小船,吱吱呀呀穿出了芦苇荡。头戴斗笠的渔民,赶在太阳落山前布下天罗地网,期待着明天有个不错的收成。

几只野鸭,忽然从茂密的苇丛中冲了出来,箭一样射进湖心深处,在微微荡漾的湖面上犁起几道笔直的水痕。

友叔吹得一手好笛子,《扬鞭策马运粮忙》《八月桂花遍地开》《梁祝》,在他精湛的演绎下,悠扬动听,我的眼前不禁浮现出丰收时节喜悦的场景,空气中仿佛真的弥漫着八月桂花那浓郁的香气,还有那翩翩起舞,相依相偎的蝴蝶。

也是初冬的时节,他带了镰刀,来到这片芦苇荡中,选取最粗最挺拔的芦苇,小心翼翼地割下来,轻轻削去芦苇坚硬的外衣,露出银白色的苇膜,然后整个取出来,就是一个完整的筒筒。兴之所至,他将苇膜小心地贴在竹笛的孔上,轻轻一吹,鸟语花香,五彩缤纷。悠扬清脆的笛声里,蕴含了水的韵致,风的曲婉。所到之处,飞起一片片洁白的芦花,飘舞在他恣意的笑容里。这笛声,带着水乡的润泽,在这片芦苇荡中弥漫、升腾,回旋着。

然而,就在前不久,一场意外的车祸,让他定格在了60岁的那个初夏。也是在这个秋末冬初的季节里,村里开始了自建村以来最弘大的迁徙,家乡于是在一夜之间演变成了故乡。

风,从湖面上徐徐吹来,芦苇轻轻点头,芦花微微含笑,一切是那样的熟悉,而一切又是那么的留恋。望着眼前飘飞如初的芦花,我的视线不禁模糊了。再也不会有那个飘满芦花的村庄,更不会再有婉转悠扬的笛声萦绕在飘满芦花的故乡。

但是,故乡的芦花,却早已深深地驻进了我的记忆深处。我坚信,在芦花飘飞的地方,那就是我心灵的故乡。

原载《中国国门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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