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饭店

妻子小恙住院，吃不惯医院食堂，便拽着我去外面炒几个可口的家常菜，以补补连日来亏空的肠胃。

步行不过一公里，马路对面就有一家土菜馆。店面不大，招牌也挺简单，毛笔写就的几个红字：夫妻饭店。这店名及门面，就如同一个穿着非常素朴的村姑，在人群中并不大引人注目。

妻子当场决定：就这家吧。

我并非怀疑妻子的眼光，这样一家颇显几分破败的小店，能有啥好吃的？依我以往的经验：越像这样规模不大经营困难的饭店，越会宰客。于是，我提出反对意见。可妻子却不以为然，她颇有点执著，似乎认定了这家。拗不过她，更为哄她开心，我并不再坚持，跟随她穿过马路。

刚迈步进去，我们便陡生了几分惊诧。店内，桌子并不多，大约十来张，一律长条形，但却摆放得整整齐齐，井然有序，并且坐满了人。一大群男女老少在这里边吃边喝，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和谐、轻松的环境与气氛，让我们也感受到了温暖和舒适。我们等了好大一会儿，才终于入了座。

这时，老板娘徐徐移步而来，轻声细语地问我们吃点什么。她的声音柔和甜美，仿佛江南春天里轻拂的柳枝，又好似一首抒情的小夜曲，在静止的时光里缓缓流淌着，显得不疾不徐。这看上去，似乎与她的年龄并不相符。

妻子点了几个她自己喜欢吃的菜。

趁等菜的时间，我再次打量着店面。简简单单的一间屋子，简简单单的陈设，没有高档饭店的精巧与修饰，但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看着叫人舒服。小小的吧台里，为数不多的几瓶酒，摆放得很随意，顾客可以自取，无需劳驾他人。

老板娘是一位约莫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微胖的身材，和蔼的面容，一看便知是个容易亲近和沟通的人。她的话很少，只有在招徕顾客时，才说那么一两句，过后便是默默地走来走去，真心实意地为每一位顾客提供着周到的服务。任你怎样多问，她不厌其烦；任你如何乱扔乱吐，她不愠不怒，永远是一副淡定、安闲的模样。

菜上来了。清清爽爽的几道菜，色香味俱佳。我和妻子尽情享用，大饱着口腹之欲。妻子边吃边夸赞菜味道不错，并要我猜猜需要多少钱，我说肯定不便宜。她笑而不答，不置对否。

我有点奇怪，吃了这么久，居然始终不见老板的身影。难道这家店面就老板娘一个人打理？他大概在里间忙碌吧。

果然没有猜错。待客人散尽，一切消停下来后，老板终于从里间走了出来。也是一个中等个头、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一脸的从容与安详。他端出两盘普普通通的菜，也不抽烟喝酒，就那样与老板娘面对面坐着，两人默默地吃着饭，但从他们偶尔相视一笑的眼神里，足以看出他们的默契、和谐与恩爱。

饭毕买单，四个菜也不过五十元，便宜得让我简直不敢相信。老板娘收了钱冲我们浅浅一笑，招呼下次再来。

出了门，我回头再看出看这家饭店，简简单单的红字招牌，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一对中年夫妻，做着公道、仁义的小生意，那么令人信任，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