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助我飞翔
坦白说,年少时,我是非常害怕劳动的。每到春种秋收时节,就格外担心、焦虑,头皮发麻,甚至会整夜整夜地失眠。这是事实,不是夸张。因为此时,父亲会用十分严厉的口吻命令我停课,和他们一起参加田间劳作。
最难熬的当属收割菜籽。五月份,刚进入初夏时节,太阳在头顶上骄横,毒刺一样,晒得人浑身难受。镰刀在我们手中挥舞,小树一样粗的油菜杆应声倒下,撂成排,一直向后延伸。其时,父母们马不停蹄,恨不能一刀砍倒一片田。而我则气喘吁吁,奋力向前追赶。
尤其令我寝食难安的是几日后的晒场打菜籽。抱菜籽,翻菜籽杆,扬起的籽壳和灰尘落进了脖子里,又痒又黏,特别难受。而我那时所能做的,无非抱菜籽,翻翻菜籽杆,长长的连枷我是无论如何也抡不起来的,它需要的是力气,还有一点技巧。
望着父母亲不停歇地抡起连枷,汗水顺着他们通红的脸颊,一股一股地向下流淌,我既羞愧又心疼。为了增加一点收入,除去自家的十五亩田,母亲另外还租种了邻村人家的二三亩。十七八亩田的油菜籽,足足够我们全家拼上一个礼拜。收割结束后,我们每个人都瘦了一圈,尤其父亲,瘦高个儿,眼睛显得比平时格外大些。
紧随其后的便是中稻插秧。除不尽的菜籽根,横在软软粘粘的泥土里,又长又硬,稍有不慎,踩上去脚板戳得生疼。我那时跟在父母后面,一趟来一趟去,腰背酸痛不已,却丝毫不敢言说。插秧虽然辛苦,但秧苗都得到了落实,重新安家,定根,有了一个好归宿,将来便会有一个好的前程,我心里也就舒畅、坦然了许多。
春去秋来,春华秋实。收获季节到了,毋庸说,我一如既往地要扔掉书包,加入到收割大军当中。我们全家老小一齐上阵,父母们打头,我们尾随其后。稻秸像听话似的在镰刀的嚓嚓声中乖乖躺下。傍晚时分,望着已平坦的稻田,我们抹抹一头汗水,都松了一口气。
一连数日的辛苦与匆忙,我尝够了田间劳作的无比艰辛,体会到了生活的极度不易。父母为了养活我们,流血流汗,拼死拼活,不分寒暑昼夜,无视自身的冷暖苦痛。
而我彼时,则更加坚定了要上学、考学的决心。几年后,我真的就很幸运地考上了当地一所师范学校,成功跳出了农门。
如今,机械化耕作完全取代了昔日传统的手工劳动。人们从繁重的农业生产劳动中解放出来,是何等的幸福。目睹田间突突个不停的收割机器,我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