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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承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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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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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叶飘香

盛夏之风捎来阵阵粽叶的清香。

每年这个时候,母亲总要精心准备,挑选上等的粽叶,裹端午粽。

粽叶是母亲事先采摘好的,洗净,晾干,用一根草绳系紧,挂在阴凉处,等候端午派上用场。

村子后面,是一片芦苇滩。一条小河,绕滩而过,洒下一路清欢。初夏时节,芦苇郁郁青青,蓬蓬勃勃,透着无限生机,仿佛邻家少年。它们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风过处,满滩芦苇摇曳,发出飒飒声响,似一场盛大的演唱会。

母亲不忍心一滩芦苇就这么悄然生长。此时,总会挎个竹篮,独个儿在苇丛中钻来钻去,那么多长长短短宽宽窄窄的苇叶任其挑选。她很有耐心地逐个打量、比较,选定那又长又宽的苇叶,然后小心地将其摘下,码放在竹篮里。

不久,一篮既满,母亲也不贪婪,带着几分得意回家去。

端午前一天,母亲从檐下取来两三挂已风干的苇叶,将它们闷在一个大澡盆里,浸泡上小半天的工夫。待这些苇叶完全滋润,舒展开来,母亲便借着晚间昏暗的灯光,将一根竹扁担横在澡盆上,认真洗抹。一张张干净的粽叶就整齐地趴在扁担上,像一群听话的孩子。

洗完粽叶,母亲拎来早已沥干水的一筲箕糯米,就着一豆灯光,用心地裹起粽子来。此刻,她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神情专注,仿佛在做着一件既严肃又很有意义的事。只见她双手时而翻转,时而掐捏,时而缠绕,时而又用牙齿咬住线头,然后小心打结。那一片片肥大的青绿色的粽叶,似乎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属,任凭母亲的双手随意摆弄。母亲动作娴熟、自然、流畅,像个心灵手巧的纺织娘。

逢上年景好,她还会往粽子里面加点馅,或花生,或红豆,或豌豆,偶尔还见几颗红枣。慈祥的脸上,洋溢着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开心与满足。我以为,此时的母亲,裹的不光是内容饱满的粽子,更是一种幸福和喜悦,她把对生活的爱,对家人的爱,一同裹进了粽子里。

粽馅尽管品种繁多,咸肉馅,红豆馅,红枣馅,花生馅,不一而足。但我们家那时基本没有条件吃上有馅的粽子。母亲常为此感到些许愧疚,懂事的我们兄妹几人,总会说喜欢吃寡粽子(意即没有馅的)。

沧海桑田。如今,生活条件好了,我们常劝母亲不用再这么辛苦,商场、超市里,随处可以买到。但母亲照例端午前几天就开始忙碌。等到粽子全部包裹好了,便给我们兄妹几人打电话,通知来家里取。假如我们没空,她便骑上人力三轮车,挨家挨户地送过去。接过母亲手里飘着清香的粽子,大伙儿感觉到的是满满的幸福。

母亲已至风烛残年,望着她远去的佝偻的身影,我的眼眶湿润了。心中惟愿:往后每年端午,都能粽叶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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