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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承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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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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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听风吟似鸟鸣

风言风语。风会说话。

看不见一张大嘴,却常能听到它吟唱的声音。有时在耳鬓厮磨,像热恋中的男女如胶似漆。有时高亢激越,似陕北汉子手执一根细长的羊鞭,扯着嗓子吼上几声随性的调调。有时轻揉慢捻,一如江南女子采茶的纤手,在漫山叠翠中,开出一朵令人陶醉的兰花来。有时又猛烈暴躁,任性不羁,凡事非得见分晓,撩得人遍体鳞伤。

风从故乡来,便知故乡事。这是客居他乡游子的执念。劳顿之余,一双醉眼望秋风,希冀风能带给他千里外母亲的消息,泪水忍不住悄悄滑落腮边。此时,风声渐微,慢悠悠由身边掠过,似在安慰,又似乎不忍心再搅动他的愁肠,徒增他的愁绪。风是知趣的,它以退为进。

一任春风解花语。倘若东风无力,便百花消残。而当惠风晓畅,它们便你追我赶,你争我夺,互不相让,撒着欢,整个春天就闹哄哄一片,没个消停的时候。这其中,当以红杏为甚,才出墙头,立上枝头,叫人兴奋难眠。而这恰好遂了少男少女的心愿,借助于春风,彼此埋藏了太久的心事得以袒露。非风好事,花的心事写在花的脸上,风不过顺便挑明而已。

江上秋风动客情。这是风在暗暗提醒远在他乡的旅人,出门在外,要始终记着家乡的山水、草木与风物。当秋风乍起,江面渔火点点之时,你是否业已启程?

想起“风景”一词。风与景紧紧相连,仿佛一对生死相依的恋人。可否理解为:没有风哪来的景。是风的真情呼唤,景才翩翩而至,继而摇曳生姿。

混迹人世,沉浸于风声已过半百,常于风中自鸣得意或是诚惶诚恐。

遥想年少考学,青天垂怜,一举得中,从此跳出农门,走入黉门。一个农家子弟,凭借自身努力,成功实现跨越的消息瞬间风传十里八乡。这是风在替我高兴,是它真心实意对我的鼓励和祝福。

常忆及往昔,当风偶尔遇上烦心之事而暴躁时,它的大声疾呼虽叫人胆战,但也确是人们内心的渴望:一场风雨过后,暑气消退,世界一片清凉。它如同邻家心直口快的大妈,坦荡磊落,不藏不掖。那时,我们一家人躲在茅草屋内诚惶诚恐,提心吊胆,其实这是我们对风声的误解。

有人畏风言风语,以为因了风的参与,世事变得复杂,前程一片暗淡。人生的风风雨雨本就在所难免,可是也正因为有了风,才会有雨。有了雨水,大自然才会化育世间万物。不是吗?

风的喃喃自语,本是它对季节轮回的善意提醒,对生命之伟大的热情讴歌。人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不会因风而起,而你的幸运或是困厄,在它那里,都会有最公正无私的表达。

我们不妨学一学风的不拘和洒脱,且把它的通达与欢畅,当作庭院外青枝绿叶上跳跃的精灵,它日日为你啁啾、宛转个不停,荡涤你心灵上积淀已久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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