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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承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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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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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取暖

我和妻平常都不喜欢吹空调,尽管三室两厅的房子里,每室每厅都装有空调。并非舍不得或是担心用不起,收入增加了,电费问题完全不在我们考虑之列。

妻习惯每晚临睡前一两小时,将电热毯开启,这样,寒冷的冬夜便不再那么寒冷了。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她直呼“暖和,暖和”。

想起了儿时的冬夜。

天幕尽黑,寒鸦入林,麻雀寻窝,鹅鸭的“哦哦嘎嘎”叫声,渐失在远处的冷风中。屋檐下,倒悬着一根根长长的冰锥,散发出阵阵寒气,它们剑一般直指地面,似欲刺破这黢黑的夜。灶台上的湿抹布已冻成一块铁。还没来得及倒掉的洗脚水,已在木盆里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柴门止吠,渐渐地,整座村庄都安静了下来,进入了休眠模式。

晚上太冷了,我们实在没办法对抗那呼呼的西北风,和一帮孩子玩躲猫猫的游戏。缩在家里,倒不如早早上床。于是,脱掉棉衣棉裤钻进了被窝,彻骨的寒冷顿时袭来,自脚底渐至全身。我们蜷缩在冰冷的被褥里,活像一条小狗,浑身瑟瑟发抖,哆嗦不止,上下牙不住地打架。实在冷得不行,我就使坏,猛然间抱住弟弟的脚往自己的怀里放。弟弟越挣扎,我抱得越紧,直到他喊来了母亲,我才松手。

母亲见状,赶忙找来一个空玻璃瓶(向医生要来的葡萄糖瓶),装上热水,塞进我们的被褥里,充当暖脚的水焐子。我和弟弟争着把脚板放上去,却又烫得不行,于是我们不停地变换着脚,嘴里嗦嗦着。

尽管如此,到了下半夜,当瓶子中的热水完全冷却后,我们还是冻得不行,浑身恢复了冰冷的状态。身子底下的床草薄薄的,是那么板扎、平实,好像从来就没有给我们提供过热量。我和弟弟只好紧紧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选个晴日,母亲将床草统统抱出来,平铺在太阳底下晾晒,隔那么一小会,还给它们翻个身。当晚,床面明显抬高,我们睡上去,如同睡在蓬松的沙发里,身子埋入其中,感觉前所未有的暖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稻草香。那晚,我们兄弟俩没有再打闹,睡得比平时安稳多了。

那时乡村冬日暖阳下,常能看到户户门前晾晒铺床草的情形,一一铺开,各不相连,又形成一片,可谓是旧日乡村里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又想起了读初三那年。为备战中考,我们住校,集体睡在一间空教室的地铺上。三九严冬,冷得实在睡不着,就干脆起来苦读,偶尔也会通宵达旦,彻夜不眠。待天明后,围着操场跑上几圈,暖暖早已僵硬了的身躯。

后来,我患上了过敏性鼻炎,每次喷嚏不止,涕如水流,盖拜那时所赐。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过后真的有幸考上了师范,成了一名教师。想想,这验了“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这句老话。

如今,我再没必要考虑冬日如何取暖的问题了。但我想提醒自己的是:享受当下,莫忘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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