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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承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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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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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

这一场春雪,冷却了我的热血。

我是一个感性的人,草木荣枯,繁花或凋零,秋月将斜落,凡自然界点滴的变化,都能引发我诸多感慨。所以,常有朋友讥我才子佳人般多愁善感。

并非如古诗所言那样为赋新诗强说愁。实在是,这场雪来得太突兀,太莽撞,太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了。明明是初春时节,本该东风送暖,江湖浅笑,花草虫鱼渐次醒目,妇孺老幼纷走踏赏,可它偏不解风情,任性妄为。只染得大地瞬间白了头,像个早生华发的少年,叫人不忍目睹,徒生几许悲凉。

路面嶙峋,道阻且长,只是苦了那些背井离乡的远行者,望着纷纷扬扬的雪,止不住脚下的趔趄,也得重整行囊,去往他乡。这一转身,或将几度春秋,又经几番风雨。而那个站在村口目送良久、迟迟不归者,眼里储满了多少不舍与无奈啊。

门前的白玉兰,空生几分彷徨与惆怅。前些日子,风和日暖,恰似迎来小阳春。它开出了白色的小花,像一只只倒扣着的白瓷碗,缀满了枝头。瞬间,整棵树就活了,整座院子就闹腾起来了。起初,玉兰花瓣微呈出直立的状态,每一朵都是那么美丽、飘逸、洒脱,而且洁白无瑕。风拂过,有如碎步摇曳的娇滴滴的皇家公主,看了不禁心生万般怜爱,恨不得日日守护在它身旁。

今早推门,便见那一树白花早已蒙上一层晶莹剔透的雪。都已衰败,都已枯萎,耷拉着脑袋,失却了鲜活的姿色,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激战后的士兵,只剩下喘息,没了再雄起的信心与勇气。我顿时怨恨起这无情无义的不识时务的春雪来。

昨天,母亲从菜园子里回来,直呼 “色开色开”(家乡话,意即“不得了”)。原来,这场讨厌的春雪快将满园子的菜蔬冻死。这可是八旬老母平日的功绩,她不能坐视不管,慌着要去给菜蔬搭建防冻篷。父亲说:得了吧,现在盖上有个屁用!望着满脸沮丧的老母亲,我想她此刻该是多么怨愤这不近人情的春雪啊。

想起了儿时对雪迷恋的情形。时常在睡梦中惊呼:下雪了,下雪了!母亲说,梦见了下雪,不好。说完,神色便黯下来。而我才不管这些呢。依然回想着,依旧沉在十分兴奋中。待到寒冬腊月,真的见雪,便会忙着和一帮孩子堆雪人,打雪仗,玩藏猫猫游戏,以至于废寝忘食。雪中快乐嬉戏的一幕幕情景在脑海中闪现,恍若昨日之事。只可惜,今非昨,人成各。

踩着真切实在的泛着银白色亮光的雪粒,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有节奏的声响,纵有万千唐诗宋词之妙美呈现于眼前,心情也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积雪并不厚,但阻碍了交通,几条通往市内的公交线路业已停运。平日川流不息的马路,此时静寂下来,少有车辆经过。半天可见一辆,也是浑身披雪,像只可怜的白色甲壳虫,徐徐向前爬行。

频繁招手。招手,却等不来出租车。心情越发焦急,越发烦躁。此刻,小妹正躺在市内某医院的病床上等待手术,凶吉难卜。若非路面湿滑,我真恨不能奔跑过去。然而,雪,仍旧不紧不慢地飘落着。

近几日,网上泛滥着“雷打雪”的说法。众口一词说甲辰龙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人类或将面临诸多灾难。我的心一紧,马上又恨起这潦倒不通世务的春雪来。

愿春雪不再。愿国运昌盛、人类安好,平安度过历史长河中的每一天、每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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