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晨练或夕练。常会经过一间小屋。小屋不大,箱式房搁置在马路的一侧而成,里面住着一个老头,常年在那养鸡、养鹅、养羊。
每天戴着耳机专心跑步的我,沉浸在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中。我的一些拙劣诗文,多在这种奔跑中构思或胡编乱造出来的。
正跑得带劲,孰知从小屋子里猛地窜出两三只狗,离弦箭一样朝我扑将过来,凶猛地狂吠,浑身毛发倒竖,似乎将我视为正要行窃的小偷。虽说是些小狗,个头并不高大,但那又凶又猛、竭力狂吠的架势着实吓人,而且它们狗多势众,群起而攻,一个比一个凶,一个比一个叫声大,直向我的腿边扑来,险些就要被咬着了。
我一激灵,吓出一身冷汗,赶紧回转身用脚踢,边踢还边呵斥、驱赶。究竟呵斥些什么具体内容,我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企图通过这种大声的喊叫,把狗们吓跑呗。
但狗们似乎识破了我的虚我的弱,越发比原先凶猛、比原先大胆,岂能轻易被我色厉内荏的几句喊叫吓退。我眼角余光扫向路边,快速搜寻,希望能找到一根木棍或者哪怕一小块石头,那么我就有“武器”在手了。可惜,宽阔的马路边干净又齐整,连一根细细的树枝也不见。
我上蹦下跳,左躲右闪,身体显得比平时异常灵活,用脚使劲踢,用手划拉,和狗们进行了多番周旋与较量。我又伺机企图通过快速奔跑甩开它们。岂料狗们不依不饶,不屈不挠,我跑,它们也跑,我快,它们更快,穷追不舍,大有不分胜负绝不收兵之势。
忽地,我猛一转身,就地蹲下。狗们不知所以,不明就里,吓得急忙群体性后退,还统统嗷嗷直叫,好像挨了我一顿狠揍似的。但很快,它们就发现了这是我在虚晃一招。
哦,技止此耳,不过尔尔,原来敌人是在跟我们斗智哈。狗们得意了:我们可不吃你这一套。继而又一起反扑上来。继而又是一阵狂叫,一波你来我往的进退。
狗们在无休止地纠缠,一时难以脱身令我有些崩溃。猛然间,我瞥见了站立在门口的老头正眯缝着眼睛,一脸得意之色,非但不唤回他的狗,反呈坐山观虎斗状,好像正在观看一场免费的人狗大战的精彩把戏。他的这种不良表现,嘭的一下,就点燃了我胸中的怒火。我在心中暗骂:这个老狗日的,真坏!明明是你养的狗,却装着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明明是你的狗在追咬我,却装成跟没事人一样。你难道看不见我正在被你豢养的狗围攻吗?我没招你们惹你们,为何非得跟我过意不去呢?
我属犬,可我怂,天生怕狗。最主要的原因是源自我对狗的模糊认识。据说,人被疯狗咬过,倘若注射狂犬疫苗不及时,一旦发作,将无药可医,唯有死路一条。想到这,我就害怕,遇到狗,总会躲得远远的,生怕被它们盯上。或者隔得老远就大声问狗主人“没事吧?”得到肯定回答,才敢战战兢兢地快速通过。况且,生活中,我是一个极其遵守规则的人,平日里总是顺着马路右侧跑步,从不随便变道。今天怎么就被盯上了呢?
当我与狗的搏斗正酣,处在胶着状态时,恰巧来了一辆驾校的车,隔开了我们。我趁机拼命逃跑,成功甩开了这群王八羔子。谢天谢地!阿弥陀佛!有惊无险。
回来时,我的心依旧紧缩,担心再遇。不过这次我早已做好了防范准备,手中紧握一块脏兮兮的砖头。
果不其然,这些家伙可能是看中了我的软弱可欺,真的又蹲在路边守候。见我到来,它们又一次狂吠起来,又一次扑将过来。毫不客气,我瞅准了其中的一个,将手中的砖头狠命地砸过去。嗷嗷嗷,嗷嗷嗷,它们悲哀地凄惨地叫着,扭头便跑。
狗主人,也即此前那个作坐山观虎斗的老头跑出来,大声地质问我:“你怎么打我家的狗啊?”
我佯装不知:哦,是你家的啊?我还以为是一群野狗呢。
他冲我瞪大了愤怒的眼睛,眼神里分明有一团燃烧的火。
随即,我又反诘:你既然说这些狗是你家的,那么刚才它们追咬我时,怎么不见你阻止呢?谁家的都不行!它咬我,我就砸,砸死它们!
实在好笑,剧情反转。看官,您猜猜怎么着?从这以后,我每次经过,尚未到达,那老头就早早地将他的狗们唤回家里去了。
我去!这世界。鲁迅先生的话,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