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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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二天，篱扎围成圈的大片放牧场上，放牧的男人女人们都在纷纷议论着龙生阿爸家的事情。
达卓姑娘显得有些情绪激动地说：“哎，不知你们昨天听到没有，听说龙生阿爸失散多年的儿子回来了，有这事吗？”
另一个妇女插嘴说道：“可不是嘛，听说是龙阿爸昨晚打猎回来，在半路上捡到的嘛。”
“管他是儿子回来了，还是在路上捡到的，咱们都去看一看。”
对，去看一看。
大家放下了手中的伙计，边走边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他们穿过了篱扎围成圈的牧场，爬上了小山坡，来到了龙生老阿爸家门口。
一群人推开门走进去，一眼就看见龙生老阿爸和华龙坐在屋檐下。还是爱说达卓姑娘首先开腔了：“哟，阿爸！可真有福气的啊！儿子、孙子回来孝敬你来了，长的还挺英俊的嘛，咋，这些年从来都没有听你老提起过。”
话音刚落，房内的人都咯-咯-咯笑开了怀。
“去，去，别瞎说！你们也真是……，这是龙生阿爸昨晚在回山的路上碰到的，看到这孩子病的可怜，不忍心，带回家来的嘛。”在山下居住的老阿妈格玛尼急忙出来解释说。
在场的人听格玛尼这么一说，都“哦”的一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不好说什么了。
“那，究竟是咋回事？阿爸！这到底是咋回事嘛，你快给我们说说呀。”大家急切地问。
龙生阿爸被屋内的人七嘴八舌说晕了头，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又仿佛听见有人在问他，就嗯嗯的勉强支唔了两声后又摇头否定了。过了好一阵子，龙生阿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哎，这孩子真是命苦！就跟我年轻时差不多，都是从苦命中撑起来的。”于是他向着屋里的人讲了怎么救回华龙的经过。
屋里的人们听了后，都非常地同情华龙的遭遇。这时达卓姑娘走向到龙生阿爸面前说：“阿爸，反正你也需要人照料，你就收下他吧，往后也好有个照顾呀。”
“哎，我也是这么想过的呀，只是……只是眼下这孩子身子骨还没有好，万一有个三长二短，我可怎么办呀。也许当初就不该……，那又怎么忍得下心啊！
这时，一位叫仁机的年轻小伙子用安慰的语气说道：“阿爸，我看华龙这孩子只不是受了一时的风寒和饥饿，没什么大毛病的，过不了几天他就会好起来的。”
快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屋里的人也都纷纷散去了。
黄昏时分，老阿妈格玛尼从她家中端来了一碗热乎乎的蛋花汤，递到华龙的手中说：“孩子，你身子弱，快喝下这碗汤补补身子吧。”华龙接过了碗，看着屋里的两位老人都在用慈祥的目光望着他。此时，他的眼眶湿润了，屋内也一下子静了下来，他那苦闷凄凉的心境阿，在这个小小的农舍内一下子得到了温暖，得到了关爱。
“阿妈，阿爸——”
阿妈叫格玛尼，老伴叫郎嘎，膝下有一女儿叫甲洼妹，十四五岁，长得心灵手巧，聪明伶俐。格玛尼是全寨上的织毡绣能手。老伴郎嘎，早些年为给山寨引来山泉水，不幸致残了一条腿，在家搞起了养殖业，他养了很多的山鸡、肥羊。山鸡下的蛋很多，每年总是吃不完，他们都要分给邻居和乡亲们吃。他们的女儿甲洼妹更是全寨的织毡绣能手，织出来的毡绣特别精致飘亮，上面还经常绣有各式各样的花纹图案。
每年的农历六月初六这天，四邻山寨每家每户都要把各自织得最满意最漂亮的毡绣拿出来，铺在这里宽大的草坪上举行 “座草坪”仪式。这几天，山寨宰杀几头牛羊，各家都要把家里最好吃的东西和酿造的最香甜的青稞美酒搬出来，大家欢聚畅饮。
白色的、蓝色的帐篷围着宽大的草坪下满了一地，草坪中央摆了各家五彩缤纷、绚烂瑰丽的毡绣，在阳光的照射显得下格外的漂亮。
仪式由全寨子中最有威望的龙生阿爸主持，太阳当顶时，龙生用一根小指粗、空心的竹子，从开坛的砸酒中，蘸上醇香的酒，绕圈一周，向天空抛洒，口中念念有词，说些祈愿祝福吉祥的话语后，“座草坪”仪式正式拉开序幕。
顿时，草坪四周大小长短铜号齐鸣，桑烟袅袅。装扮的十二生肖戴着面具，装扮的牦牛人手舞牛头、牛尾，欢快的跳到草坪中央，围着毡绣跳起来、舞起来。四周坐满了各寨的寨民们有说有笑，欢聚畅饮，一边品尝美食一边评赏毡绣。
再看男女青年们穿着新衣，有的欢快地跳起了锅庄、旋子。更有那剽悍勇敢的小伙子们正在赛马场上勇敢驰骋，马背上的赛马小伙子们你追我赶，不甘示弱。马踢哒哒，号子连天，人声鼎沸，场面极为壮观。
经过评选，郎嘎、甲洼妹父女织的毡最为漂亮，获得了“座草坪”毡绣评选第一名。寨民们为他们抛洒龙达、哈达，敬上香甜的青稞砸酒以表祝贺。
“座草坪”毡绣评选活动结束后，山寨归于平静，大家各忙农事。平时一有空闲，山寨的青年妇女们都要到抽空到甲洼妹家去学习织毡绣技术。而甲洼妹总是毫不保留地把织毡绣技术传授给大家。
华龙在龙生阿爸的精心照料下，身子骨一天一天硬朗起来了。这天清晨，绚丽的霞光普照大地，华龙站在山坡上，向山寨四周张望着。
哎，啰哎，天上的白云白又白哦。
可比不过咱牧民的羊群白哟。
哎，啰哎，河边的野枣红又红哟。
可比不过咱牧民的心儿红哟……
远处山坡下背水姑娘婉转悠扬的歌声吸引了他的目光，华龙不自觉地向着歌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孩子，你在看啥呀！”龙生阿爸从屋里出来问道。
“哎，阿爸，你听？在唱歌呢，唱的真好，就像我阿妈的声音！”
“哦，孩子，你看到了吧！”华龙随着龙生阿爸手指的方向看去，山坡下坐落着许多房屋，饮烟笼罩着的大草坪上，放牧着许多牦牛和白色的羊群。田间的山路上一群藏族姑娘们正在背水，而且嘴里还在不住地唱道：
哎，阿哥放牧在山边啰哎，
哎，阿妹背水到门边啰哎，
阿哥阿妹一条心哎，
共建山寨好家园。
……哎……啰……哎……
“孩子，这地方好吗？”龙生阿爸拍着华龙的肩膀问道。
“嗯，好，就跟我的家乡一样的好。”华龙回答着。
“哎，这就对啦！过来，过来呀。”华龙不知道龙生阿爸要做什么，慢慢地走了过去，坐在龙生阿爸的身边。
这时，龙生老阿爸口里抽着烟斗，叭嗒叭嗒地吸两口后，慢条斯里地说道：“哎，孩子啊！眼下你也还没有个着落。我可真为你担心，我还是再三地想过啦，从今以后，你就跟了我吧!
“阿爸，您老真得收下我啦！”
“哎，哎，我收下你了”
华龙 “扑通”一声跪下了，向着龙生阿爸磕头说：“阿爸，您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今生永远不忘，等我将来有出息了，一定会报答您。”（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