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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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成城
生于斯，长于斯的我，每一次欣喜地亲近你——雪山·草地，就滋生了一种对阿坝大地的无限眷恋之情，内心深处就增强了一腔信念，一股动力，一种使命感，鞭策、鼓舞我，让我厮守这方天空的风晨雨雪……久了，脚下的这片土地，有了情愫，有了灵性。于是，山之光，水之色，人情之淳朴、草原之俊美，有了诱人的芳香，带着生命的绿，涌来笔端，我只是以我之拙笔，写我所感，抒我之情，不求精美，以情动人。
——题记
雪山，滋养我的灵性
一
你从土蕃和唐朝血与火的战场走来，你从中国工农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最艰苦卓越的一页走来，你从延续藏羌文化历史新石器时代的古碉房中走来，你从九寨、黄龙、大草原、四姑娘山充满奇特人文景观的理性与智慧中走来…….
雪峰依然沉寂，依然不动。任阳刚之美熏染空气，任豪放之气凝固大地。背着高原的天空，苍鹰在展翅盘旋。每只眸子都狂恋着太阳，仿佛高原穹隆起无穷无尽的声音，在一片片焚烧，像火中的凤凰。
呵，雪山，你从富饶和贫瘠中醒来，篝火使万物沉浸于狂欢，沉浸于更生的痛苦，沉浸于大自然与人类的胶合。
高原上的万物在这个时候一齐复苏，它们再也不愿幽闭贞节，裸露着强悍的胸肌，把娴静的女神高高举起，像举起一面生命的旗帜。
高原呵，你正充满希望，燃烧理想，奋斗呐喊。
二
你从历史的画卷中走来，你从藏胞的青稞酒香中走来，你从雪莲的传说中走来，走进我久久的渴望，走进我灵魂的开阔地……
面对雄伟、激越、高尚、纯洁。面对一场辉煌的图腾，像经幡一样地展开。呵，高原的阳刚之美在涅磐中更生。
雪山！
你怎样把民族的记忆抱紧，如何将民族的沉迹捕捉？该怎样理解野蛮和覆没，该怎样思考文明的出世？千万个古铜色的躯体，扛起了一个庞大的荒漠，为什么你曾百里呼号，泪水流成了河，你是怎样驮着历史，从长夜走过？你又是怎样怀着希望，到旭日喷薄。
雪山，草原！蕴藏着不和谐的和谐。
在富饶和贫困的组合里，有丰富的资源矿产，美妙的诗情画意；有原始的刻木结绳，有荒古的茹毛饮血……
三
揭开“东方海螺山”的雾霭，露出你雄壮的脊背；拂去滔滔岷江的浪花，摸到你跃动的脉搏。
雪山，是你赋予高原无限的生机，高原才变得如此多情；是你哺育了高原，高原才变得如此繁花似锦。
看吧，青溜溜的山中飘荡着金苹果，白悠悠的雾中散发着乳酞奶的梦，蓝莹莹的水中侵着麦芒炊烟的遐想，白茫茫的草原散步着牛羊，鹰隼的憧憬向往。
听吧，岷江滔滔奔流，晨笛吹醒山河，牧歌唱红篝火，春天便复活在你心中，幸福的生活插上希望的翅膀。
雪山，上下溯回，向你逼近，寻找你那鲜为人知的历史，探索你那变幻莫测的神秘，让你回答那漫长的深隧，让你出现新的崛起，新的丰碑。
草地，生长我的名字
一
在一页历史和一首歌谣之间，我冷静地审视那每一个标点；在一双眼睛和一颗心灵之间，我激动地记下那声挚爱的喂叹；在一座峰峦和一道峡谷之间，我欣喜的走近你一处风韵别致的洞天……
看见你，白雪覆盖没有边沿日子的草地。心中就充满了你藏文字母带来的宽广音符、优美传说和诗歌；看见你，水草丰茂，牛羊依旧为衣、为被的草地。就想起了青稞酒、酥油奶茶、糌粑的回味悠长；看见你，一日四季风花雨雪的草地。在旷达辽远的草原天空，幻化为朵朵高原的流云，装饰起草原的节节真情……什么啃掠、践踏、鄙夷、赞美，你无所顾忌，一如既往地将生命默默地铺展成奉献，年年岁岁，朝朝暮暮，被所有的眼睛承认，多彩的形式是你永远的许诺。
二
鹰群不顾一切飞腾，在蓝天白云和星辰之间，唱着生命奋斗的歌，那是草原馈赠的自由。羊群佯装成一朵云的姿态，在远方的地平线雪亮地飘落，在雪域湛蓝的天空之下低吻草的芳香。
鹰隼在草原最后一棵雪树消失时，衔来雪域天空飘扬的翅膀，在寒冬的报幕声中，划出浩荡的音乐之浆……
一切的畜群啊，洁白的云朵。
一切的自由绚烂啊，都在草地的坦荡胸怀里写下真实的诺言。
三
行走冬日寒冷的草原，踏响我的名字，在沉浮起落的沧桑中写我跨越草原边地的诗韵，在白雪茫茫的川西北若尔盖大草原，我遥望绚丽辉煌的冬日朝阳，映着雪光的彩虹。
寒冬，我期待草原上奔跑的牛群、羊群、骏马……在雪线上游弋的牧民，雪茸下盛开的草原花，枕满安详的头颅。篝火、烤羊、酥油、糌粑、奶茶、青稞酒流传着一个民族。静想的诗句总是被你拂出声音。
寒冬的草原是没有一丝遮拦的梦，寒冬的草原是等待无边无际的约会，寒冬的草原更是我为了死亡、为了再生没有附加言辞的歌谣。在草原馈赠我冬日的歌谣中，鹰给我飞翔、羊给我温柔、奶茶给我乳香、骏马给我遐想……
寒冬的草原精灵哟，带着我的名字，醒来便是草原生命美丽的乐章。
九曲黄河第一湾
——川西若尔盖唐克草原为九曲黄河第一湾
大野坦荡，坦荡荡，黄河九曲，九曲黄河……
舞长空巨帘，你便从古歌呦呦，呦呦古歌的巴颜喀拉山麓走向了渤海湾头，走出了冰雪酽酽的草原冬天，走成了黄色土地上一段风情浓郁的草原风、信天游。
北岸是水圪灵灵的山妹子，虎圪灵灵汉，山丹丹的可沟沟里，兰花花开满了山……温馨与纯朴的信天游把庄稼人锁在了那九曲黄河边，把《红高粱》里养大的“我爷爷”、“我奶奶”摇进了那黄土地古老的第一湾。
南岸是“蓝蓝的天空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和着“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大写意……
久久地，久久地仡立于黄河第一湾，专注的神情看黄河水汩汩无声，岸冉冉漂浮，无数放纵的思绪自心之岸纷至沓来：
——将雪和石头，泥土和庄稼，皮革和腰刀，颤味的牛羊之血融于那熟悉的声音；
——将金属的流韵，泛出质的张力，沉于水底，沉于晚霞烧红的九曲黄河第一湾；
——将羊皮筏子交给水之滩，将荡筏人交给滩之岸，将撸或浆交给岸之凝固的板船谣；
——将思念拧成一跟九曲回旋的牧鞭，深深浅浅地回响，抛在一望无际的草滩，黄河牧鞭上抛出的音符，像草原上晴空里飘飞的红狐、奔腾的骏马、展翅的雄鹰。
——泊着一天的色彩，泊着落日的神秘，让眼神系走安宁，让遐想疑为沉思，奔波一天的繁忙和疲劳，被烟窃去，逍遥一天的时髦，被霞掩去。收拢的烟霞中，黄河捧着第一湾的一钩残月划向天际。
——勇敢的荡筏人，穿行于水中，一生与水奔流，犀利的目光如日月闪电，安详的神色稳如泰山，他正架筏冲向凶猛的旋涡，腾起白雾层层，敏捷挥动的手臂，劈开狂涛，踩下恶浪，绕过暗礁，目标始终朝向前方，鹰隼摇动着双浆正同他一道去托起明天一轮红色的太阳。
草 地 人
远远看，你是走动的山，
走近看，你是沉默古朴的石。
或许是因为荒古的神秘，或许是因为野性的诱惑，或许是因为雪的口唇边缘有死亡在等待，草地人就把自己种植成一种成活率很高的草。
篝火把夜晚划一道口子，牧歌捧出滴血的太阳，草地人俭朴又豪放，用篝火和牧歌喂养着自己的日月。你说，日子吃着雪和风沙很苦，但草地人说，雪和风沙是另一种价值的营养。就这样：
高原的烈日，年年月月烧灼你的剽悍；
高原的风雪，月月年年浇铸你的铜体；
高原的寒流，朝朝暮暮鞭挞你的勇敢倔强；
高原的暴雨，暮暮朝朝冲刷你憨厚正直的品行。
每当雪的纯洁、雨的多情、风的轻柔、花的芳香把一日四季的草原装点成一道美丽的风景时，草原人便成了许多情节中的剧中人。
每当远离喧嚣繁杂的都市人来草原看风景欣赏你这草地的石头时，你说要做一回草地人，得首先和风沙和雨雪交流交流思想感情。
呵，草地人，撑起草原湛蓝天空的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