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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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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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酿春

酿 春(散文)

● 张成城

我总是相信,春天的力量是无穷的。经过一冬的酿春后,那积雪厚压的大地,终将新绿萌动,万物复苏,生机无限。

——题记

己亥岁末,庚子新正。这个春节,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湖北武汉“新冠肺炎疫情”打乱了应有的氛围和节奏。

早先几天,从新闻和报刊上获悉武汉“疫情”的一些情况,可没想到它来势凶猛。直到1月19日钟南山院士明确“人传人”之后,我内心才感到一阵剧烈的震颤和隐隐的不安。

腊月二十六,时值大寒,我踏上了回乡的路程。从工作地的羌城水磨古镇到家乡古城松潘,约摸两百来公里。顺着盘山公路逆岷江而上,4个小时即可到达。

车行路上,熟悉或不熟悉的村庄从车窗匆匆闪过,沿途下起雨夹雪,湿漉花白的村庄,显得静默而安详。好在车上坐满了全是兴致勃勃回家过春节的人,倒也暖意融融。

车到古城,打开车门的那一瞬,漫天飞舞的大雪夹着寒风迎面扑来,像刀子一样直刺肌肤。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村庄,全都被积雪覆盖。兄弟和侄女早已站在风雪中迎接我,头上身上已是裹满大片的雪花。

晚饭时,家人团聚,聊孩子读书、工作学习、瑞雪兆丰年等话题,也谈到了备受关注的武汉“疫情”。那不断上升的确诊数据,让人有些揪心。

年三十的头几天,漫步古城街头,从南门到北门,从东门到鼓楼中心,大街小巷彩灯高挂、国旗飘扬,人们熙来攘往置办年货,那每一张张不同的脸上都洋溢着同样的喜悦。

或许是几年都没回家乡过春节的缘故。见此情景,这才深感家乡的年味依然是那样的浓郁、浓厚、独具特色。

年前《阿坝日报》《四川烟草》先后刊发我的一篇散文《记忆中的年味儿》,文中记录和描述了家乡人们过春节欢乐喜庆、物阜民丰的场景。此刻,这一场景再次显现和印证在眼前,不由得心生惬意、心感慰藉。

除夕之夜,在家看《春节联欢晚会》。晚会上,特别安插了一个抗“疫”的节目,是诗歌朗诵。据说是节目单上没有的,临时现场直播,是唯一一个不需导演,不需彩排的节目。是的,一场为了人民生命健康的全民抗“疫”战即将打响。当晚,我又得知了武汉封城的消息。

  二

大年初一,朋友邀约岷江河畔“望江茶园”品茗。享受着古城冬日的暖阳,悠闲惬意地品茗,看湛蓝的天空、斑驳古老的城门,看清澈透明的岷江河,缓缓地、静静地流淌,静听观音阁传来新年祈福的晨钟,谈笑风生迎新年……

突然,我们被一阵喇叭里传来的吼声惊住了。

“出门戴口罩,不准打堆,不准聚会,不准串门”。武汉封城,“疫情”紧急扩散的消息很快传到古城松潘,传到“望江茶园”。

政府人员、公安民警、街道村委会、志愿者、乡村医务人员组成的工作组,扯起横幅,面戴口罩,正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宣传。

走出茶园,来到大街,行人寥寥无几。商店、酒楼、茶园全都关门闭户。客车停发、出租车、三轮车一律禁行。

疫情期间,古城很多家都推迟了婚宴、四邻村寨停止了文娱活动,所有的聚集性活动全部取消。人们积极响应号召,“宅”家不添“乱”。古城安静了下来,那安静中是一种责任与担当,是一种守望与相助,是一种期待与祝福。

没在战“疫”一线,却时时关注新闻。

看见因“疫情”被感染、被确诊、或死亡的残酷消息和冰冷攀升的数据时,就多了一份惆怅与无奈;

看见医务人员、部队官兵、志愿者们,不顾自己生命安危,勇敢选择逆行奔赴“一线”,同肆虐的病魔交锋鏖战时,就多了一份祈祷与牵挂;

看见公安民警不辞辛劳坚守岗位,城镇乡村社区工作者,挨家挨户登记排查、测量体温,反复宣传时,就多了一份自觉与感动;

看见全国人民快速集聚抗“疫”急需物资,昼夜兼程送达武汉“一线”,共产党员、各界企业、爱心人士,捐款捐物时,就多了一份仁心与善举;

看见新闻工作者、文艺工作者使命驱使、逆行一线,用镜头和笔记录下一幕幕感人的历史事件,就多了一份振奋与敬佩……

“吹哨人”李文亮医生的不幸,特别让我伤感。由此,我想到加缪阿尔贝的《鼠疫》,想到北非一个叫奥兰的城市。在突发鼠疫后,以主人公里厄医生为代表的一大批人面对瘟疫奋力抗争的故事。那些拥有“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大无畏精神的真正勇者。他们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不绝望不颓丧,在荒诞中奋起反抗,在绝望中坚持真理和正义。

我在心中祈福,祈祷疫情中无数的“逆行者”战胜疫情,平安归来。

武汉加油!中国加油!

临近上班的日子,还在为县城没发客车,无法返回单位而焦虑。办公室主任打来电话,说单位推迟了上班的弹性工作制。要我在做好自身疫情防控的前提下,可居家隔离办公,也可在驻地烟草公司上班。

2月10日早上9点半,我开始在驻地烟草公司上班。早上天气寒冷,距离单位也比较远,在驻地单位春节值班的驾驶员彭林来接我上班。

此前一天,3名干部职工返岗居家隔离。彭林主动煮好一日三餐,热情服务。而家在成都金牛区的他,因为疫情影响和坚守岗位,已有30多天没有和亲人团聚了。

上班期间,我开始浏览、关注单位发布在门户网页上有关疫情防控、居家自行隔离、推迟干部职工返岗、有序复工复产的通知精神。

而早在大年初三,单位领导班子,部分科长、主任,春节值班的驾驶员就在坚守岗位。单位先后5次召开应对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紧急会议,落实行业、地方政府有关精神,部署疫情防控、复工复产工作。

全民抗“疫”文艺界从不缺席。全国各地文学文艺团体,纷纷号召作协会员当好文艺“轻骑兵”。于是,我坐不住了。虽然没在战“疫”一线,唯有拿起手中的笔,敲响心中的键盘,守好阵地,拿出作品,为守卫“净土阿坝”打赢 “疫情防控”保卫战,发出好声音,传递正能量。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早上天气异常寒冷,街道冷清,行人稀少。彭林开车来接我,车轱辘碾压在冰雪凝固的路面上,发出咕咕咕的破冰声响。

路边柳树上,被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细看中,许多的柳树正在抽芽吐绿,展露出旺盛的生命力、生长力。刹那间,让我感觉这就是酿春中萌动着的新绿生机。

如果不是透过车窗,抬头看见路上行人罩在面部的口罩,我还差点忘记这个春节,正是赶上 “疫情”高发时期。

上班之余,安心“宅”在家中,与家人在一起拉家常、话桑麻,多了几分欢聚的亲情。对我而言,读书拉琴、构思创作,临帖练字,倒也充实。

行动的力量是令人信服的,全民抗“疫”共克时艰,一刻都没有松懈。在川西高原的古城松潘,疫情防控严格按照社区“网格化”进行。偏远的藏羌村寨筑起了“防护墙”,在海拔最高的村落设立了防护卡点,农区牧区的各族群众有了生活物资的保障,社会各界,企业组织、商家老板爱心捐赠,纷纷向武汉伸出援助之手。

雨水过后的一个周末,在家休息,实在闷的慌,朋友邀约去爬山、看风景、透透气。一路上,三人行走在旷野,踏着脚下松软的积雪,各自想着心事。

雪变软了,再过几天,就该挖虫草了。说实话,我们就指望这个季节,上山多挖点虫草,卖个好价钱。看来,今年是要放“黄”了,一个朋友说。

是啊,要不是疫情,过了大年初二,我就出门去广东一家陶瓷厂打工了。就是想在家多呆几天,可手上没有多余的钱。我在这家陶瓷厂打工3年了,是记件工资,干的多,拿的就多。今年在家呆久了,心里还发慌的很,耍起没有工资拿。我一大家子,老人有病,孩子读书,都指望我找钱养家糊口!另一个朋友说。

而就在两天前,还在单位上班的时候,我收到了单位如期发放2月工资的银行短信。

听着眼前两个朋友的倾述,再想想自己,的确是幸福的。一股暖流涌遍了全身,着实感受到了组织给予的温暖和关怀。

这次疫情,在家呆了一个月,和父母兄弟姊妹相聚在一起的日子里,既感受到了家的温馨,心里又滋生出了一种惆怅与牵挂。

父母年事已高,父亲患有腰痛。母亲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父亲的生活起居。在融媒体工作的大哥,白天忙于疫情采访报道,晚上坚持为父亲扎针灸。每次回家,看见慈祥的母亲总是面带笑容,说着开心的话题,做好可口的饭菜,而母亲却从来不言自己的苦。

总想为父母做点家务,尽份孝心。可每次母亲总是不让做,还不住地说着鼓励的话,让我好好上班,珍惜工作,不要想家。

惊蛰那天,我仿佛听到了大地上空滚过的几声春雷。一大早,得知武汉多家方舱医院休“舱”的消息,全民抗“疫”夺取了阶段性胜利,实在令人振奋。

这天,我接到了与我一起爬山的两个朋友打来的电话。一个朋友说,二哥,我已经坐上“春风行动”的专车,到达广州上班了。另一个朋友说,二兄弟,今年虫草还不能上山挖,乡政府给我找到了一个适合的公益性岗位。

之后,我又接到了我的一位战友打来的电话。我的这位战友,退伍回乡后,日子过的一直不太宽裕。年前,回家乡过春节时,特意为他买了礼物,本想春节期间一起聚聚,再亲手送给他。由于疫情原因,我们只在电话里相互问候。离开家乡时,我托付自家兄弟一定代我把礼物交给他。

战友在电话那头说,老战友,礼物收到了,谢谢你。他还说,我在雪山梁上的防疫卡点当志愿者啰!过去在部队当兵,现在国家有难,我也要当好这个兵!

放下电话,我感慨唏嘘,眼睛开始湿润起来。

恍然中,我好像站在了雪山梁上,大地和我是如此的亲近。岷山主峰的雪宝顶熠熠生辉,那来自大地深处的春雷,在惊蛰的宠动下滚滚而来。汩汩春潮,在漫透高原的阳光之后,正洋溢出勃勃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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