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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传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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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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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五爱上鼠霸王连载

伍蒙山有座吊脚楼,木质腐朽,村里的独居老人王老五今年83岁了,瘸腿子,歪脖子,满脸布满满沟沟壑壑,满口只剩最后一颗牙,牙齿黄呜呜的“噌噌”长了冒出嘴皮,斜插在下唇边,他今天穿了一件豆绿大衣,衣服上占满了锅烟灰,还有零星的蜘蛛网,他只穿这么件衣服,懒得扣纽扣,把衣服的大门敞开,露出比元阳梯田还有层次感的肋骨,他的裤裆松松垮垮,一条裤带斜在裤腰上,是一条破烂不堪的军旅裤。他的衣着整体是绿的,还保留了青春的朝气与活力,但他的脸色是死灰色,是数着入土为安的倒计时的死灰色。他今天来吊脚楼约会,等他的鼠霸王。

鼠霸王,何许人也?鼠霸王,今年有86岁,是伍蒙山隔壁村姜家寨的唯一独居女老人。只因此女年轻时候在家霸道,在外如鼠而远近闻名,村民给取了此雅号——鼠霸王。鼠霸王,1.49米高,体重81市斤,佝偻着脊梁,鼠目,吊梢眉,歪嘴,大脖子(甲状腺肿大),穿一件赭红色灯草呢外襟衣,矮矮的下半身套了一条如灯笼的阔臀裤,穿一双毛边底绣花鞋。右脸有道刀痕,那是出嫁当日与丈夫打打杀杀留下的岁月痕迹,左手无名指戴一朵绿牡丹银戒指,她曾四处张扬,此绿牡丹戒指相传是武则天当年落下的。

王老五和鼠霸王在土木镇老有所依养老院相遇。

老有所依养老院是王老五的私生子王三三、鼠霸王的私生女李四四联姻合资兴建的。

多年前,王老五有个癖好,喜欢捡钥匙,挂成串儿,挂在裤带上,人称“腰残万贯的钥匙王老五”,自我霸居伍蒙山,鼠霸王花容月貌,倾城姜家寨。

鼠霸王的老爹,俗名,李弯刀,读过几年书,识得几个字儿,娶了赵妮子,靠着勤劳与智慧,倒也挣得家庭和美,只把鼠霸王宠上天,鼠霸王拿狗屎喂他,他都要开口咽下的。在李弯刀的庇护下,鼠霸王一身娇嗲嗲,一身蛮横气,从小专做阉割公鸡的行当。

王老五追求鼠霸王的那些年,不是拿捡来的钥匙换犁铧相赠,就是偷时光相约,不是送油菜花,就是给手绘版粮票布票。鼠霸王自是百般刁难,万般欺负,她刁难王老五一身俗气,一身穷气,一身假大空,豪爽拒绝了王老五。并且,扬言道,如果王老五再再再穷追不舍,她鼠霸王将会千方百计把他王老五阉割了。王老五怕了,从此消失在她面前。

多年以后,王老五娶了,鼠霸王嫁了。一个是得不到心爱之人心不安,一个是丢了心爱之人心发慌。双方婚后感情都不好合。王老五生了私生子王三三,鼠霸王生了私生女李四四。

都说姻缘有轮回,岁月有因果。上一辈没良缘,下一辈续姻缘。王三三偏偏遇到了李四四。两人相爱成瘾,续了良缘,成了一家。

李四四学得鼠霸王的阉割技术,钻研出从新死男尸上24小时内提取雄性激素秘方,靠着售卖雄性激素发家致富,富甲一方。王三三娶了李四四,成了真正的钻石王老五,财大气粗。两人弃了父母,云游四海。王老五和鼠霸王便是王三三和李四四的弃物,双双成了档卡户。王三三和李四四两人某日偶遇清谷居士,清谷居士点化二位不可丧尽天良,从善如流,二位从此言听计从于清谷居士,兴建了老有所依养老院。而王老五和鼠霸王在老有所依养老院相遇,全在于土木镇政府多管齐下,多次说服,才把两位强行入驻于此。王三三和李四四只能听从于官方,相约不认各自父母。

起初,旧人相遇,不曾相识。

只等工作人员点名时,双双诧异耳边传来经年颓唐的名字,才知前缘未断。

王老五斗胆约了鼠霸王,鼠霸王毅然决定赴约,双双认为,此生来日不多,如若再留遗憾,便是枉了此生。

灰蒙蒙的天,飘飞着牛毛细雨,王老五灰沉沉的老眼,盯着雾蒙蒙的前方。

泥泞不堪的路,阻碍鼠霸王赴约的腿,摇摇摆摆,终难抵达。

时间无法定格,等待成了一剂苦口良药,熬了又熬。

沉默的黄昏,一对乌鸦从伍蒙山吊脚楼上“噗嗤”飞过,王老五忽然受惊,昏死在吊脚楼长廊。

鼠霸王总算赶到,只见王老五成了一长条死尸,鼠霸王如今早已过了情绪激动的年纪,她不再气上心头,而是操起家伙,阉割了王老五,脱下左手无名指上的绿牡丹戒指,让它戴上,已逝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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