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难免有顽疾在身
——鉴读王怀宇的中篇小说《叔恩浩荡》
作者/络烟儿
王怀宇在中篇小说《叔恩浩荡》中设置了一个无法治愈的症候,其文本凝重,同时以超级平静的语言赋予了文本强大的叙事空间,满满的人文情怀的底色牢牢吸引着读者。
二良子是一代人的代表,他来自乡下,浑身的土味儿还未散尽。城市里有一份维持生计的工作,有一处可以栖身的住所,每天为生活奔波忙碌。而乡下还有他无法割舍的亲人,无法躲开的交集。作为乡下人眼里的城里人,他好像活得远高于“乡下来人”,但其实每时每刻都被活不起的无奈所裹挟着。故乡已经遥远,再也回不去了,而城市的柏油路太硬,近在脚下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根深叶茂。二良子遭遇的“乡下来人”的无能为力是所有普通人的无能为力。这种无能为力的背后隐藏着现实的残酷和人性中抗争的微茫。王怀宇选择这样一个群体是抓住了时代的症候所在,对于反映乡土中国底层人物命运具有普遍意义。
“乡下来人”这种情愫让二良子一样的人“尝尽苦头”,搭钱出力还未必能落个好,以往的经历让二良子们有了心理阴影。而二叔——这个不同以往的乡下来人以癌症的不可治愈,在城市的二良子心里烧了一场火。这样的情节矛盾把文本推向高潮的同时,其人物性格也最大限度得以延展。二叔是亲二叔,还是二良子和大哥的救命恩人,但他得了癌症。叔恩浩荡,何以为报?二叔当年纵缰跃马,义无返顾的救命之举让二良子在良心的谴责与自身能力受限的相悖中煎熬、残喘。
作为救命恩人或者至亲无论于情于理,逻辑上都应该尽一切力量挽救一条生命,但二良子和大哥的所作所为竟不如一个身为陌生人的医生。精神信仰的缺失,让所有的亲情道义都成为虚无的摆设。王怀宇在这里把人性最丑陋的部分巧妙地通过一场红包事件,揭示出人性的虚伪与卑劣,二良子和大哥为了自己所谓的“人情味”不惜在救命恩人的病体上补上一刀,加速二叔的死亡。至此,文本的情节建构以及文本内置的思辩达到最高值,无情的击碎了人性温情的美好,让所有叙事归于一场人性与动物性的较量,而人性输得一败涂地,惨不忍睹。
在王怀宇看来,人类难免有顽疾在身,亦如癌症,但人类该做的应是在顽疾中自我救赎,永远保有人性中最光辉的部分——爱与温暖,使人类区别于动物。
注:《人类难免有顽疾在身》首发《长春日报》201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