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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奋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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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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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系朝阳湖


进杰发来一组照片,第一幅:云雾翻滚,山崖壁立,树木森森;第二幅:云雾缭绕的青山脚下一湾澄碧的湖水水光潋滟,近岸一只蓝色的铁皮船泊在一片白色山菊花的岸边;第三幅是铁皮船的近景大写,船上木浆横斜,湖水有波无浪;岸边是裸露的砂岩,这裸露的砂岩斜上方是树木,葳蕤蓊郁的树,图片上看不出是何树木,唯一片深绿。这片树木之上是一片挺拔的松树,松树与对面的山峰行成切割线,这切割线是夏日树木色彩的浓淡形成的,层次清晰而又自然。这相对的两座山峰仿佛是两枚置于湖畔的碧桃;美图即是美文。秀水青山,杂花野渡,小舟横斜;第四幅:欧式红顶房子隐身在绿幽幽森森然的林木之下,葳蕤的野菊花海之上。 

 “人生聚散太匆匆,缘来缘去两从容。相逢且尽一杯酒,人在江湖第几峰。”此诗是进杰兄次日发给我的,诗写得轻灵,然却不失厚重;洒脱,有高度。我想如果把原诗末句的第一个字“人”字换成“余”,那么,我就成了进杰兄诗中的“顽固分子”,居要自重。古人讲写作诗词,最好置身诗词之外,今天我做不到,我要一定进入这诗中,成为这诗中的“一分子”。诗中的坏分子都是诗意的

我不由得问,这是啥地方。进杰说:朝阳湖。朝阳湖在哪里呢。吊打沟。进杰说他明天早上要先进山去吊打沟的朝阳湖钓鱼,然后,我们后进。这样美的地方,不可亵玩,需要有相配的文章诗词,不然,心生惶愧,焉敢呼号快饮。

 

感情与自然之美当是此文的文眼。临江半月,四次欢聚,一见如故,再见情深,然而,迄今尚无一篇文字记录这样纯粹的情谊。此前之葫芦套,原本打算写点东西,然而,囿于琐事萦身,始终未能开笔。长夜不眠,读进杰的《孙犟眼子》、《放山》仿佛与进杰彻夜促膝而谈。进杰朴实醇厚,人如其文。这个世界上,最难能的是真诚。进杰真诚,得之余之幸也。现在依然记得进杰“‘打’掛子”的样子,大雨过后水深寒凉,进杰毅然迈进水里,挥手扔出网,网像一枚抛出的银色弧线,在空中划出一道裂痕,然后落进水中。这样的方法就是“打掛子”,此地第一次见。祥利一直忙忙碌碌地来回开车接人,人接过来,他又开始准备烧烤。祥利在男士中,那日最累。几位嫂子则不停地为烧烤和午宴准备着丰盛的菜肴。午宴开始不久,智森与艳玲的歌声便掀起了第一个高潮。我无才艺,只能大口喝酒,以示致敬。

 

江南的梅雨与这北方的雨季,头尾相衔。刚刚从江南的梅雨天里走出来,便又进入了这北方的雨季。天雨水大,进杰晨起钓鱼需要当心。感激的话不讲了,留待台面上下酒。此文,现在算作开头吧,待明日我慢慢道来。

 

吊打,何意?是因为在这厢,要吊起来打吗?难道此地是曾经的匪窝。关于吊打,我一时茫然,勿晓得其名字之由来,此事唯有待进杰或祥利作解了。关于吊打我的想法非常简单,那就是此地曾经要将什么人或事物“吊”起来“打”,吊打是专业术语,还是俗语呢。无论是专业术语还是俗语,吊打都令人心生期待,期待解密“吊打”。长白山的每一寸土地都曾经过战火的炙烤,虽然今天长白山的土地依然肥沃,然而,这片土地却浸润了许多先烈的鲜血。我们行将访问的朝阳湖地区,就曾是杨靖宇将军率领抗联将士战斗过的地方。19362月杨靖宇在闹枝沟坡口处,将万顺等八股民众抗日武装收编为抗日山林队”。“吊打”我更希望是把入侵的日寇吊起来打,而非“肉票”。据此不远的里岔沟,193210月辽宁民众自卫军第八路军司令徐达三曾经在此地与日寇遭遇激战,后被俘牺牲。长白山的土匪既有匪性,又没有丧失民族气节,因此,在东北抗联的序列里,有许多被改编的土匪武装。历史走到今天,曾经的抗日山林好汉们有的却最终因为“匪性”、“明哲保身”而背叛了中华民族,充当了了中华民族的敌人的帮凶。我们这个民族之所以有那么多的苦难,我想还是小农意识在作祟。小农意识里是没有大的国家意识的。因此当自身的利益受到损害的时候,往往会选择“明智”、“明哲保身”,为了一己之私,可以出卖任何与己无关的人或事物。

 

韩先楚将军是解放海南岛的功臣。当胜利的旗帜高高飘扬在海南岛上的时候,历史作出了正确的记录,然而,还有没有记录的内容。当年为了不参加海南岛的解放战役,韩先楚将军的部下,军参谋长竟然自己开枪把自己打伤。这时江山已定,作为曾经勇猛无畏的老军人尚且如此,那些在日伪占领统治时期改编到抗联的土匪武装中的某些分子,变投敌,看似理所当然的成为首选。

 

历史不能忘记,忘记则是背叛。汝民讲,吉林大学退休干部党委组织到临江党校参加红色教育。其中有一位坐在前排的老人八十九岁,他是原白求恩医科大学党委书记,是参加过四百临江三下江南战役的老战士。老人边听讲边擦眼泪,汝民的讲述又把他带进了战火硝烟的“冰雪战场”。下课老人起身给汝民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汝民赶紧鞠躬,老人走上前与汝民拥抱。汝民讲:这个拥抱跨越了半个多世纪的时空,仿佛依然能够嗅到老人身上带着的硝烟的味道,能够感受到老人内心澎湃的激情,这个拥抱太沉重了,这个拥抱太幸福了,这样的拥抱是这位曾经的老战士欣慰的表达——人民没有忘记,尽管硝烟已逝,时光不再,然而,国家依然记得,历史已经在这片热土上长出一株株参天的大树。

 

 

早上推开窗,一朵雪白的云朵一样的晨雾就飘进了窗口。六点钟智森就打电话过来,说进杰钓到了一条三斤多重的朝阳湖大鲤鱼。窗外依然云雾缭绕,这开门的第一件消息便是进杰钓到了一条大鱼,实在是好消息,是好兆头。心下窃喜,手上便不由得敲打起键盘。我的文字随着进杰鱼线漾起的水波,一个一个从“心湖”跳出来。我这些都是小杂鱼,没有进杰的鱼个头大,味道亦不知是否可口。然而,有客来,我自然要拿出最好的物品待客——这些跳出来的文字,就算一道小菜吧,不知是否能开胃,亦勿晓得是否可压酒。

 

距离朝阳湖还有一段距离——新桥到三公里,三公里到朝阳湖。站在新桥隐约能见到鹰峰砬子。鹰峰砬子曾经驻扎着伪满警察部队。19383月东北抗联第二军政委魏拯民率独立旅将驻防在鹰峰砬子的伪满警察全部缴械。新桥的桥头原来是一趟平房,平房里曾经驻扎过伪军,伪军养了许多军马。现在大湖医院左侧的大灰楼,那个时候驻扎着鬼子的一个小队。大湖是日寇驻守临江的东南大门。鹰峰砬子对面的山峰上还有鬼子的座炮楼,与鹰峰砬子形成角之势,像一边一个恶鬼扼住了三道沟河通往山里的咽喉。鹰峰砬子不足千米的“五百一”也有鬼子的炮楼和地堡。大湖曾经是日寇重点防守的地区。四保临江战役时,大湖是辽东省委临时办公所在地。上世纪六十年代为了响应毛主席和党中央的号召,4005部队为大湖援建了一座工业桥,这座工业桥,历经半个多世纪的风雨迄今仍然稳如泰山般矗立在三道沟河上。

 

站在新桥是看不到朝阳湖的。三公里到朝阳湖这段距离我还没有丈量过,今天我就要走进“吊打”,置身朝阳湖,与我同行的是“战友”,可以背靠背,能够肩并肩,托付生命的“战友”。战友需要拿起枪,我们手中枪便是如椽的重机枪、高射炮,当然也有手枪,那种贴身的小东西。我的枪便是这样的一只,因为她的射程不远,杀伤力不大,她只能保护自己免受敌人的“羞辱”——所谓免受“羞辱”,亦不过是面对近身之敌,“决然赴死”。选择手枪而非“匕首”或“投枪”是因为散文这种武器轻灵便捷,小巧可人。

 

朝阳湖“埋伏”了多少“敌军”?我们准备的弹药是否充足?来不及想了,“战事”来得突然,之所以来得突然是因为我忽略了“台面”上讲好的“条约”。轻视了合约的重要性,所以,一旦接到通知,便感觉有些突然。所谓轻视,主因是酒醉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体。想不到的是,进杰兄台面上的酒话算数,一定要践约。无论何其突然,终要应战。现在,除了带着心情、酒量、嘴巴,我还能准备什么呢。

 

过三公里到吊打,过吊打沿山中走廊进入一条岔路,这条岔路林木森森,遮天蔽日,如行绿色的森林廊道。穿行在这样的山路上,草木蓊郁葳蕤,空气清凉滋润,仿佛置身上海的十二月。朝阳湖四维山势峭拔险峻,乃典型的喀斯特地貌——砂红色裸露的峭壁,连绵逶迤。绿得森然发黑的树木把日光剪裁得零零碎碎,揉搓得清白散淡。云从山头树杪飞过。这里的山水让人仿佛置身神奇的九寨。哦,朝阳湖,长白山脚下的这片山水不过是临江境内普通的一块地方。翻过朝阳湖后面的山岭就是著名的“花山”。现在不是看“花”的季节,需要待到秋季。耐心一点,等等好伐?进湖前需要经过一段螺旋上升的山路,中间有一座山洞,暗幽幽,阴森森,石壁上时有水滴落进开着的车窗,滴到身上,引起“小疙瘩”们的一片惊呼。这样的山洞,俨如一条深色油亮的巨蟒,我们就穿行在蟒腹之中。自然环境奇绝之地,也是险象环生之所。没有胆量,此地绝不敢来。我自忖一个人是万万不敢来此的。四维空山,时有流泉飞瀑从山坡树隙间喧哗而出。白浪在身畔的溪流里开心地大声嬉笑着,这雪白的浪花让我想起阿尔卑斯山脉白得发蓝的浪花。

 

朝阳湖啊,朝阳湖。未知的湖,神秘美丽的湖,一湖碧水是满怀诗情,夹岸青山是大写的画意。这是谁的浓墨泼彩,把这四维的青山染得碧绿森然,让这一湖清水也沾上了许多墨绿的墨汁。朝阳湖的风是多情的,宛如江南的小妹,轻轻揩去额头面颊的汗珠。朝阳湖还有什么不是多情的呢,水是多情的,掬起一条条鲤鱼奉到桌前;阳光是多情的“犹抱琵琶半遮面”唯恐惊扰了朋友们的酒兴;朋友们是多情的,不然怎么会不辞辛苦,筹备整装到这吊打的朝阳湖呢,他们的情真挚、深挚、浑厚、质朴,毫无杂质,严若陈酿的老酒,开封便能醉倒我。在此地,我愿意作一回酒徒“朝阳湖,似洞庭,夏水欲满君山青山为樽,水为沼,酒徒历历坐洲岛。长风连日作大浪,不能废人运酒舫。我持长瓢坐巴丘,酌饮四座以散愁。”面对如此江山,何愁之有;面对诸君,开心尚且不及,何愁之有?!

 

进杰兄引我到湖岸水边。这水边看水又是一番意境:森绿的湖水,因夜雨涨了许多,湖水已经浸到岸边的草地,原本茵茵的青草,现在置身水中,她是《诗经》里的“荇菜”还是苏轼“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的那些躲进诗中的“芳草”呢。哦,却原来苏轼的芳草藏身此地,与湖水为伴,绿得清脆,绿得清凌凌,绿得撩人心魂。此地我的身畔还有一片齐腰深的野菊花。一朵一朵白色的野菊花,开得灿烂恣意,得意忘形。无论什么年龄的女人,一旦进入这大自然的花海都变成了小女孩:天真、烂漫、无邪、可爱。你看花丛中的阿鹤还有阿姜,阿鹤嗲嗲的扭动着脚步,阿姜兴奋得张开双臂。自然是最能醉人的,我们被自然陶醉了。

 

来吧——我亲爱的兄弟姐妹,举起杯,与君歌一曲,请君倾耳为我听。听者何人,怎么满目皆是浩淼的碧水,怎么弥目皆是灿烂的花朵,怎么耳畔回荡的皆是大松树的涛声。哦,却原来我是在“吊打”的“朝阳湖”上。哦,真的是醉了,哈哈哈,今生还能醉我者,临江尔。今生依然能让我醉者,进杰、智森、祥利、阿鹤文苑诸兄妹也。老杜说:“李白斗酒诗百篇,天子呼来不上船”。进杰虽非斗酒诗百篇,然而却一杯尚未入喉,。比进杰的诗更有趣味的是进杰的“山东腔”。进杰语调平缓,象眼细眯,一口浓郁的山东腔便随着酒香弥散开来;智森与进杰恰唱反调,智森语速简短顿挫,常常未言先笑,然而,智森的故事与进杰依然不分伯仲;最可爱的是兴民兄,此兄看似面如水色,沟沟岔岔,仿佛青草茵茵,林木森森,然而,这些青草林木下却是虫蛇出没,极其危险,免不得偶尔会让你发出一声尖叫;上述状态,乃酒至半酣,还没有达到“饮中八仙”的境界。祥利不喝酒,却每每呈微酡之态。不晓得祥利是偷偷喝了,还是被酒气熏的。不喝酒的祥利样子状态比喝酒的人还要有趣。近日读祥利的散文《陪母亲过年》,愈加对祥利心生好感,祥利孝子,孝子者能给父母带来快乐者也。祥利枕在母亲腿上酣睡的样子令人感动。祥利讲述这段故事的时候,我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脏微微地颤动,他是在控制着自己,不让情感的潮水漫过堤岸。祥利亦趣人也;王帧兄能饮,且不藏假。一杯就是一杯,不打酒官司。每每酒至兴处,出一言两言,虽然声音细弱,然而却如于无声处听惊雷;艳玲能饮,杯酒落肚,歌声飞起,清冽高亢,悠扬婉转。面色微酡,俨若三月桃花;惠娟举起杯,杯酒见底了。这样的豪饮,令我心生敬畏。与惠娟连饮三大杯,惠娟面色微酡,恍若细雨中的海棠。此际倘若大提琴在手,她会演奏什么呢,是《凤求凰》还是《桃花扇》呢。豪侠如惠娟者谁。喝酒说到底,不是喝的“度数”,而是喝的“情感、情趣”。惠娟多情,情如大江,浩浩汤汤;尚有喜饮,然不善饮之奋蹄者,客未醉己已酩酊矣。奋蹄饮酒,情酣兴至,呼号咆哮,不是李白,却常作李白之态,知之者谓之豪爽浪漫,不知之者谓之粗鄙无行;环顾左右,能饮者谁?女士喝酒,不喝则已,敢把酒杯端起来,就一定是海量。因此,未见女士们举起酒杯——我想大概是朝阳湖的水太浅,不足以令鲸吸虹饮的女士们过足酒瘾吧。

 

来来来,举起杯吧,亲爱的朋友,此生如此喝酒,吾与汝尔。醉得不省人事就跳到朝阳湖里洗个澡吧,这是最妙的醒酒方。再不然,哪怕是李白一样,湖中捉月,夫复何憾!干杯吧,亲爱的朋友!干杯的时候,可以暂时忘掉历史;尽管欢乐的时候我们常常忘记那些先辈,然而今天需要主动忘却一回。但是切记酒醒的时候,历时一定要像钢枪一样握在手中。倘若真的没有了那些厚重的历史,今天的我们与溪流中飘落的落叶又有什么差异呢。因为有了这样厚重的历史,我们今天才有了根,根系临江,根系长白山,根系中华。说着说着就把这杯酒说得沉重了,亲爱的朋友们,手酸了吧,来吧,干杯!我们的先辈们之所以抛头颅洒热血,就是为了我们今天能够和平幸福快乐地生活,这第一杯酒——先敬共和国的英雄和先烈!

 

朝阳湖之美远非想象那样,朝阳湖比想象的要美出N倍。朝阳湖之美,还因其厚重的历史积淀。也许我们面对的那一株株大树,就是曾经在这深山密林,冰天雪地之中站岗放哨的抗联战士;那溪流中漂浮的叶片是否是炮弹的弹皮?那喧哗的水声是否是将士们在谈天说地?那山头缭绕的晴岚是否是他们的旱烟袋冒出的烟雾?历史像被战火烧焦的森林,几场风雨过后,硝烟散尽,焦土上重新长出植被,树木焕然一新,在春天来临的时候,历史便隐身长白山茂密的丛林。我们往往看不到历史,历史已经被落地的枯叶和植被覆盖;但是历史却一直在注视着我们,因为历史是硬度最高的钻石,可以洞穿人世间的一切阻碍。尊敬的先辈们,就让我们用歌舞,把幸福和快乐传递给你们;用美酒和佳肴把殷实的生活告诉你们,我们将永远在你们的荫蔽下快乐、健康地成长。当然,我们也会像你们一样,豺狼来了,拿起猎枪……

 

此际此地我们在朝阳湖尽情地表达了对自然山水的崇敬之情,我们同样对朝阳湖倾述了我们的爱美之心。朝阳湖山势巍峨,一湖碧水。朝阳湖也许就是一尊大佛吧,一尊能容世间诸物的佛,在这山间接纳一切俗世所不容或俗世所无的美妙吧,朝阳湖对我们没有丝毫嫌弃之意,她大大方方地接纳着我们这群“不速之客”,我双手合十,面对湖水念一声“阿弥陀佛”。虽然我不是佛教徒,但是,面对如此至美大美之境,我唯有念一声“阿弥陀佛”。山川形胜,是否便会地灵人杰呢?倘若人完全受自然之约束,这环湖皆山也,人的胸怀是否也会因之而变得狭小;山太高,是否会限制人的目光“夜郎自大”呢?夜郎自大的前提条件我想当是受制于当时的地域环境,走不出去无法接收到更多的信息,看不出去唯知眼前的这“一亩三分地”。人是极易受到自然环境的影响的。中华民族历史上形成的小农意识,其实就是“一亩三分地”的区域文化意识。纵观人类的历史我们不难发现,经济发达鼎盛之区,都是人物交通顺畅之地,因此有商家楹联道:“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通江达海,才能不受制于一地一域,才能高瞻远瞩,思想开放。朝阳湖是否已经通江达海,或者是否是也能通江达海呢?临江的发展依然被地域文化、地域思维、地域习惯制约着。临江的发展需要引进一“恶狼”,以此避免自身退化,乃至群体性衰亡。没有淘汰,就不会有进步。

 

祥利送了我一套《临江市志》,因为祥利不在,无法问询“吊打”的掌故出处。翻检《临江市志》没有地域志,地名出处无法考证。《白山市红色地名》对“吊打”的解释:“吊打村位于临江市闹枝镇一条山沟里,俗称吊打沟,也称吊打。”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吊打究竟是何来头,阿鹤讲一定是吊起来打。我想阿鹤与我的想法当是一样的,吊打——此地曾经为土匪肆虐横行之地,抓到“肉票”便“吊”而“打”之,以示其家人,尽快拿来赎金。哦,绝美的自然之境,极其神秘莫测的地域之名。我在查阅《临江市志》的时候,阿鹤的歌声依然萦绕耳畔,李老师的“爱情名言”,时时会令我开心一笑;智森与进杰的笑话诸君是希望我在此地讲述出来,还是期待与他们相聚的时候,欣赏现场版呢。我想还是留待他日吧,我的文字怎么敲打也没有他们的语言生动。

 

此文被苏州的小姐姐看到,她评论道“‘醉得不省人事就跳到朝阳湖里洗个澡吧,这是最妙的醒酒方。再不然,哪怕李白一样,湖中捉月,此生夫复何憾!’都醉得已经不省人事了,还能跳到朝阳湖里洗澡,就是能跳进去洗澡,也沉底啦,还能湖中捞月吗?”小姐姐是担心我,不是她不懂文章,她是怕我啥时候心血来潮,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谢谢亲爱的姐姐!我开玩笑回道:你可以挽着我的手臂,我只手捞月。姐姐肯定没醉过,醉了身体轻灵,可以飞天的。我想李白当时捞月的动作一定优雅极了,李白本自谪仙,神仙醉了,衣袂飘飘,大江汤汤,月如玉觞,随波荡漾,此觞斟酒,何须累十觞,一觞便鲸吞盛唐。小姐姐何人,她是秦一茨的脂砚斋主人。小姐姐你讲对吧?临江位于长白山深处,余秋雨先生曾有诗这样评价长白山:“中国起步时,你是历史走廊;中国辉煌时,你是半个大唐;中国蒙难时,你是冰雪战场。完成了这一切,突然发现,你还是全世界最稀缺的生态天堂。”余身在自然之生态天堂,此生何其幸焉!眼前足下是曾经的“历史走廊”“半个大唐”“冰雪战场”,有如此之巨的丰厚素材,真是掉进“福”山上了。

不要说“鲸吞一个时代”,就算能为临江的文化事业发展建设添一块砖加一片瓦,我在朝阳湖变成水中的一粒沙子,又有何不可呢。遗憾的是,哪怕是沙子,朝阳湖也不需要我,我只能是做一个看客,一个远方的看客,倘若偶尔一来,也许会让朝阳湖投一枚青眼过来。就算是没有“青眼”,白眼也不肯,那么,我还是要来朝阳湖,因为这厢有我生活过的热土,有我牵挂和牵挂我的兄弟姐妹。此际想到朝阳湖,我已经身在前往机场的路上。飞得再远,情系临江。

 

“人生聚散太匆匆,缘来缘去两从容。相逢且尽一杯酒,人在江湖第几峰。”此诗是进杰兄次日发给我的,诗写得轻灵,然却不失厚重;洒脱,有高度。我想如果把原诗末句的第一个字“人”字换成“余”,那么,我就成了进杰兄诗中的“顽固分子”,居要自重。古人讲写作诗词,最好置身诗词之外,今天我做不到,我要一定进入这诗中,成为这诗中的“一分子”。诗中的坏分子都是诗意的。当然,阅读此文者,谁也跑不掉,读至此,你便也在身在此中矣。

 

亲爱的朝阳湖及文苑诸师友,期以来日,朝阳湖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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