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雪莲

“窗花”是天公用纯银打造的。这样的窗花只有在东北寒冷的冬天才能看得到。纤毫毕现，层次分明，玲珑剔透，天然浑成。窗花，寒冷的东北冬天里的窗花。阳光照射下的窗花有时候会变成水盈盈的淡蓝色，她们是东北寒冷的冬天所特有的“海市蜃楼”。

朋友送给我一幅冰凌花的图片。于是一下就勾起了对东北的回忆。这幅图片上的冰雪背景俨如记忆里的窗花。“冷艳幽香冰玉姿。占断孤高，压尽芳菲。东君先暖向南枝。要使天涯，管领春归。不受人间莺蝶知。长是年年，雪约霜期。嫣然一笑百花迟。调鼎行看，结子黄时。”这是黄公度咏冰凌花的《一剪梅》。因为冰凌花生长在极寒的东北，所以，很少被集中在温暖的江南、东南或西南的诗人们认知，故而，歌咏冰凌花的诗词不多。

冰凌花学名侧金盏花，毛莨科侧金盏花属，多年生林下植物。冰凌花还有“金盏花”“金盅花”“冰凉花”“冰里花”“福寿草”等别名。冰凌花植株矮小，有傲春寒的特性，金黄色的花朵，顶冰而出，素有“林海雪莲”之美称。开放的时间正是冬末春初冰雪尚未消融时节。冰凌花多在山下部，单株或群集在针阔混交林、阔叶林内及林缘、山坡、路弯、灌木丛中，喜肥沃、湿润的土壤。在黑龙江省牡丹江地区的张广才岭林区、完达山和小兴安安庆林区、以及吉林省部分地区通常在3月中下旬，开花时间可持续到5月初。

传说冰凌花是一位冰清玉洁、秀丽善良的乡村女孩。有一年春脖子长，冰雪也不化，过冬的粮食都吃光了。冰凌花心急如焚，她向上苍祈祷：“快让田野里长出野菜吧。救救孩子、救救老人、救救全村的人吧！”有一天夜里，她梦见一位白胡子老爷爷对她说：“你能光着脚在冰雪里走遍山川田野吗？”“能”冰凌花坚定的说。“好，你把这些种子撒到冰雪下的黑土地上吧。”老爷爷把一包种子递给冰凌花就不见了。冰凌花醒后，看见手里握着一包种子，于是她就光着脚在冰雪上飞快地跑，一边跑，一边回头把种子撒到用体温融化出来的脚窝里。她前边撒，后边被鲜血浸透的脚窝里就长出了小绿芽，随后一朵朵黄色的小花就从晶莹透明的冰雪下探出头来。饥饿的人们得到了救命的野菜，为了不忘冰凌花的救命之恩，便把冰雪下的黄花叫做“冰凌花”。

第一次“看到”冰凌花是在2003年5月生咸祥筹备长白山摄影展的时候。一眼就被神奇美丽的冰凌花夺去了心魂，情不自禁地写了一篇文章《生命之歌》。我看到的咸祥的这幅冰凌花曾获得国家级摄影三等奖。我写的这篇“影评”曾刊发在《太阳石》年刊上，后来收入我的散文集《生命里的河》。非常遗憾的是，至今我还没有见过图片以外的冰凌花。

2016年1月，蒋玉滨跟我说，她准备开个微信公号，就取名冰凌花。“乍暖乍寒浑莫拟，欲试罗衣犹未。”冰凌花因其不俗，因其所独具的精神品性为画家生咸祥和企业家蒋玉滨所钟爱，这让我感触颇深，人需要有一种精神气质，需要高尚的品行修养。当东北冰封雪裹的大地上还没有一丝丝生命的绿意，冰凌花却钻透铁板一般的冻土，金灿灿的花朵如金子般悠然绽放。有人说“腊梅是‘阳春白雪’的显贵，而侧冰凌花是‘下里巴人’的‘布衣’”。我不这样看，冰凌花一如深谷幽兰，不过是不为人所认知而已。在中华文明的文化史上描写天山雪莲的诗词也不多见，其原因同样是因其“罕见”。梅花之所以广为人识，是因为梅花常见，至少是每年的初春时节大江南北很多地方都有梅花。西南至四川、华北至北京、江南地区更是寻常可见。“轻风拂柳冰初绽，细雨消尘云未散。红窗青镜待妆梅，绿陌高楼催送雁。华罗歌扇金蕉盏，记得寻芳心绪惯。凤城寒尽又飞花，岁岁春光常有限。”比较晏几道的《玉楼春》，我更欣赏谢逸的《采桑子》“冰霜林里争先发，独压群花。风送清笳。更引轻烟淡淡遮。抱墙溪水弯环碧，月色清华。疏影横斜。恰似林逋处士家。”

因为生咸祥我认识了冰凌花，因为蒋玉滨我关注了冰凌花。因为这两个美好的对生命充满激情的朋友，今夜，我重新梳理，用文字记录下我对生活和世界的认知。这些文字，或许可以纪念岁月的年轮中刻下的那段温情往事，等老了的辰光，翻开书页，往事的开关便扭开了，自来水龙头一样，哗哗的流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