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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奋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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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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蒌蒿

我在《故乡的河》写到过“蒌蒿”:河畔的土地非常肥沃,脚一踩上去好象要冒出油来。肥沃的河畔春天里长满了紫色根茎,灰色细叶,胖墩墩、水灵灵的蒌蒿,一寸多长,气味浓烈清芬。春风裹着泥土的甜腥味儿直沁我的肺腑,我深深地呼吸着,垂下目光:明媚的晴空下,肥沃的河边上长满了灰色细叶,胖墩墩水灵灵的柳蒿。这时的柳蒿才长出几天,人们叫它蒌蒿芽……

蒌蒿,菊科草本,嫩时可食,老则为薪。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诗经·国风·周南·汉广》

夜读沈嘉禄先生的《老上海美食》便不由得想起小时候春天的街市上一把把摆在竹篮上用橡皮筋扎起来的蒌蒿,夜雨洗过的水泥地衬着蒌蒿绿色的叶子白嫩的根茎,在湿漉漉的早晨的空气里散发出一种别样的味道——自然清香。蒌蒿炒香干、炒臭干、或炒腊肉,都是上海人爱吃的时鲜货。我在吉林时吃过的蒌蒿,当地人谓之曰:“柳蒿芽”。“柳”“蒌”大概是吉林人与上海人发音的原因造成的,譬如上海话“老好”发音“捞”——“捞好”发一声,而吉林人则发“三声”,与普通话的发音接近。南北语言之差异与嬗变,于斯亦可见一斑矣。吉林人将“蒌蒿”读作“柳蒿”。蒌蒿还可以用开水焯过凉拌或者是炒食。春日里,这是开胃佐餐的恩物。

蒌蒿为菊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多生于水边堤岸或沼泽中,野生种广泛分布于东北、华北、华中,早在明朝南京市民即已开始采食野生蒌蒿。90年代初期尝试蒌蒿人工栽培。它以嫩茎供食用,其脆嫩、辛香、风味独特,供不应求,是闻名遐尔的优良蔬菜。目前,江南地区栽培的主要品种有小叶青梗蒿、柳叶青梗蒿、小叶红梗蒿,其中以柳叶青梗蒿品质最好。

蒌蒿是一种保健蔬菜,清香鲜美,脆嫩可口,营养丰富,风味独特。蒌蒿有利膈、开胃、行水、解毒等功效,可治胃气虚弱、纳呆、浮肿等病症,民间用于治疗急性传染性肝炎。其所含多种营养价值可与马铃薯媲美,同时也可充当肝脏贮备肝糖元而起解毒的作用。蒌蒿还含有芳香油,可作香料。

昨天夜里修改稿子今天早晨五点钟才睡下。九点钟王焕从长春打电话来,起床。嗣后,了无睡意。复坐电脑前润色稿子。天气格外好,正好出去走一走放松一下,于是乘845岭南路景凤路换597到鲁迅公园。鲁迅公园——上海人的精神花园,这里每天都有退休的老人来跳舞,唱歌。大家围在一起,尽情歌唱,一天,便在歌声中度过了——忙碌却又悠闲、充实却不紧张。从鲁迅公园甜爱路上的角门出来,走在山阴路梧桐树隐蔽的小弄堂里,走进山阴路132号——历史的气息便湿漉漉地扑面而来。

人们在此讨论(当然也会有面红耳赤的争论)社会、政治、历史等等诸多话题。我私下称其为“鲁迅公园论坛”。电脑里的几幅残荷的照片是去年晚秋鲁迅公园里拍的。那个时候公园里的荷花早已经谢了,然而,干枯苍赭的荷,依然腰杆挺拔,亭亭而立。我曾经这样赞道:“残荷亦有松竹节”。

鲁迅公园是歌者的舞台——尽管没有红地毯,但是歌者却是饱含深情地歌唱着,优美悦耳的歌声吸引了很多听众,热烈的掌声像精美华贵的邀请函一样,令歌者盛情难却,一曲歌罢,一首又起。这里是有“组织”的,乐器、乐谱、指挥、歌者皆有组织而来。当然,更不乏被吸引的游客。只要驻足,便会被融化,变成其中的一份子,不由得放开喉咙,随声而歌。也许,这就是力量吧——美好的精神的力量。现在大家演唱的是《石油工人之歌》“头戴铝盔走天涯”,听着听着,歌声便信口而出,就像鸟儿破笼而出,扑啦啦在蔚蓝高远的天空里张开翅膀。

鲁迅纪念馆去年10月23日为鲁迅先生诞辰130周年新辟出来一块地方,艺术家们用植物精心塑造的先生头像依然在。与鲁迅先生站在一起,会感觉气血贯通,年青人一样精力充沛。我们需要先生,需要先生的思想,需要先生的批判精神。我不会唱歌,没有这样的天赋,后天也没有学习,因此,开口便会跑调,于是愈发不敢开口。鲁迅纪念馆的左侧有一片梅林,一边侧耳听着熟悉亲切的歌声,一边在梅林里漫步。忽然,梅树下绿色的植物吸引了我的目光,我这双昏花的老眼,竟然发现了梅树旁的一小片“蒌蒿”,有锯齿剑形的碧绿色叶子,浅紫色的根茎。这植物会歌唱吗?我想一定会的,就像那首回荡在我耳畔的《石油工人之歌》熟悉而又亲切,这蒌蒿的歌声:“清新鲜美,风味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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