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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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村干部: 酒桌上的允诺
这是一个星期天
天气格外的晴朗
温暖的东风调皮的蹦着
一不小心还被村庄旺盛的绿叶
绊了一个大跟头
歪歪扭扭的将要爬起时
又摔倒了沟里
好半天才扶着苇子爬了起来
气得他抓破了沟的丽面
又拐走了2根白鸭的羽毛
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人们都很高兴，愉快
太阳已近二竿高了
庄稼上的露珠像半裸睡的少女
一个个的都躲在了绿色的被单里穿上了衣服
但有个别的还赖在绿禾的尖上贪玩
还痞里痞气自豪的说：
姑奶奶不用到海滩上晒太阳浴了，
我们村的田野里也可以享受！
不知名的红色的鸟鸣声挽着
一只大红公鸡高傲的歌声
在禾尖上娆娆的款款而舞
几只红色的乳燕也学着他们
在连绵起伏的绿色的田野里
踉跄地涌起了黑色的波浪舞
园地里更是一派生机盎然
有翠绿的青辣椒
如青翠的玉一样养眼
有黑乌乌的紫茄子
如手榴弹一样挂在战士的腰上
有碧绿的成畦的寒葱
如绿色的红樱枪愤怒的戳向蓝天
有枝头挂满硕大的鲜艳的西红柿
还有半红的像刚刚知道臭美的但又不会打扮的小女孩
还有青色的大西红柿犹如村东的傻姑又高又胖
更有一排排架子上爬满了的黄瓜，豆角，苦瓜
其中的黄瓜那是我和儿伴们的最爱
……
它们构成了一道道风景
但还有最靓丽的风景
那就是长辈们在摘蔬果
一担一担地沿着光秃的羊肠土路上赶集
（大观杨树荫一遮就是一大片土地，
影响庄稼生长；所以村人不愿意栽它。）
担着他们的希望
担回孩子们的盼望
（盼望大多会成真：
有油条，包子，烧饼，
花生，瓜子，小糖……）
村干部们骑着自行车
沿着乡村的羊肠土路骑行
老远地就为上集卖菜的乡亲们让路了
早啊；这蔬菜太水灵了！
村干部招呼：
不早点就蔫了；
吃黄瓜！
村民们热情回应：
不了，不了……
他们都如逆水之鲫
一群逆向集市
一群逆向村里
村干部们
一路上有说有笑地
鱼贯而入地
跨进了我家办公
（计划生育工作)
……
照旧是中午在我家吃饭
照旧是饭前打一大会儿扑克牌
照旧是每个人脸上都贴满了白纸条
（活像捣蛋的孩子用剪刀剪成条条的孝布。）
照旧是一桌子花生，西瓜子
照旧是嗑满了一地
（犹如春天斑澜的残雪
黄的花生壳，黑的西瓜籽壳，
白的南瓜籽壳，灰黑的是葵花籽壳……）
照旧是一屋子烟雾燎绕，薄纱弥漫屋梁
（犹如天庭飘渺的云雾缠绕着几根百丈巨柱。)
照旧是大声地喧哗
（赛过打劫成功返回山赛的土匪们的兴奋。）
照旧是抓妈妈喂的最肥硕的大公鸡
照旧是上集偷买牛肉，猪肉，大鲤鱼
有时也换着买羊肉，鹅肉，黄鳝……
他们边贴着孝布条边谈论着趣事
谈论着如何应对镇计生办的工作
高兴处
还不忘卖弄一翻
你上有政策，
俺下有对策！
……
(为了应对镇计生办的抓二女户去结扎
他们煞费了苦心
想尽了各种办法
最后行之最有效的办法就是
派各村的人到路口去放风
只要看见村书记，村长带一帮人走到路口
（下基层工作，必须由村书记，村长带路识人。）
放风的人马上就去通知二女户人家
到邻家躲避
实在太紧了
干脆就叫你到亲戚家躲避
有的直到在亲戚家生完了儿子才回来家
当然
二女户都给村书记，村长送过礼
外加本人要不就是刺头
要不就是兄弟们多
书记，村长也不想得罪他们
顺水推舟地大都给了面子
再说，绝人后也不是光彩的事
更何况，乡邻乡亲的
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但也有个例
家里就兄弟一人的
送礼又不如别人多的
村里每年都有结扎任务
为了完成目标
这时候就忘了是乡邻乡亲了
镇计生办来抓人
干部们不但不派人通知
还暗地里使绊子
“他家两口子都在家……”
基本上一抓就准……)
中午
趁他们吃着满桌子的饭菜
个个喝得脸红脖子粗兴致正高时
我试探着问了一下坐在上座的村书记：
王书记，
能不能给我们买一对篮球架？
他尽然爽快地满口答应了
还说：
为了孩子们，
别说2个篮球架，
就是要座别野（墅）也给你们盖！
（千真万确，村书记是正宗的高中生；
错别字偶尔有之，也不损其干部形象！）
……
我马上跑出来了
像出外觅食的老燕
急忙飞到村庄的沟里找到了儿伴们
把这件事喜告诉了大家
可伙伴们个个呆鸡似的都没有反应
好像他们都能掐会算似的
早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只有我一个人跟猴子似的
还在兴奋的卖弄着跟头……
等到下次吃饭再问村书记时
他说：等一等；
我们把提留帐算好，
(记得有次算提留帐时，
父亲说：
入不敷出，
主要是各个饭店的饭钱；
他们都要好多回了，
还有的是去年前年的旧帐。
王书记怎么办……
王书记说：
一亩地再加20斤公粮，
一个大队好几千亩地……
后来村民们知道了，就举报！
书记振振有词地说：
计划生育款，
提留款收不上来，
我们不得抓钱垫上；
借你家的钱不还利息行吗，
利息低了还借不到……
再不就是，
你把你兄弟计划生育罚的钱交上，
要不把他的房子扒了……
最后不了了之！)
把计划生育款收上来，
就给你们办；
全村12个生产队，
每队一个！
……
随后
照旧像每次一样的喝酒吃饭
照旧吆五喝六的满脸兴奋的划着拳
照旧不管我家还有一位病人需要清静
（妈妈年轻时，
哭她逝去的奶奶，
精神受到了大刺激；
时好时坏，需要清静！)
有时把妈妈吵急了
妈妈就说叫他们下次别再来了
父亲脸一沉：
你知道什么？
四个孩子都在上学，
家里哪有那么多吃得穿得；
他们来吃饭，
你们娘们不也能吃点好的吗！
……
(父亲说得没错
姊们们四人都在上学
学费又贵
劳动力又弱
妈妈常年有病
稻子，麦子又不值钱
每斤2角五左右
在青黄不接时
我家还常断2个月的细粮……)
惹得邻居们乱叼叼：
吃多了看病！
是的
我们家多亏了他们
多亏了他们吃剩下的菜
使我们兄妹四人度过了
饥饿的童年，长身体的少年
母亲喂的鸡，鸭，鹅总能卖个好价钱
供我们兄妹四人上学，穿衣……
虽说太吵了；为了我们，母亲忍了……
由于村书记采用了拖字决
不想实现他的允诺
今天拖明天
今年拖明年
一拖就是好多年
把我们的童年拖丢了
把我们的篮球架早拖到爪洼国里去了
更为严重的是
拖来了
我们的青年
（那时的孩子上学迟，
有的还留级；初中毕业时，
大都是17,18岁，还有20岁的！）
我们唇上如桃茸的胡须
……
最终在
上初中三年级时
某天放学后的夕阳中
我和伙伴们想出了办法
……
